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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油纸包与茶花女 ...

  •   唐克斯终于把那个油纸包递给小天狼星的时候也不免长出一口气,“我就怕把它压坏了。”她总是笨手笨脚的。

      “多谢。”难得小天狼星也有神情这么腼腆的时候,“非常感谢。”

      “哇。”唐克斯甩了甩手,“我真得不是很习惯你这么说话。”事实上他托她去买这个东西的时候也是非常不好意思的状态。

      小天狼星几乎是逃亡一样的把她拉进茶水间,避开所有杂乱人等的视线,随手找了个空的玻璃广口瓶——空的魔药瓶在格里莫广场12号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事,这里装清水的瓶子都是满身菱形切面的玻璃长颈瓶——拆开那个松松的长条油纸包,清水如泉,娇嫩的粉色山茶花落到那个瓶子里,舒展开墨绿色的卵圆叶片,他松了口气,“多谢。”

      “这个季节要找到山茶不容易。”唐克斯知道自己的头发还是泡泡糖的粉色,“所以你要把它送给谁。”

      “你心里好像有一个答案。”小天狼星在小心翼翼的调整那朵花的角度,看起来在专注研究要不要斜切一下茎秆,顺手抹掉那个玻璃广口瓶上积累的灰。

      “芙蓉德拉库尔?”唐克斯抱着胳膊,“你总是跟她讲法语。”

      “我的天。”小天狼星抬头看了她一眼,“年轻人对于长辈的私生活总是有些不切实际的想象。”

      唐克斯嘛,不说话,她确实对某位长辈的私生活充满了猜疑和好奇,这一部分情绪在她闲下来的时候折磨得她心绪不宁,但反正和小天狼星说了他也只会嘲笑她,“媚娃的魅惑术可不是吃素的。”她也老怀疑比尔可能是中了这个法国女人的招,但反正芙蓉在某些凤凰社会议的间歇对小天狼星的态度确实让唐克斯为自己的格兰芬多朋友心急——芙蓉是个漂亮的女人,态度很活泼大方,看起来就让人动心。

      “我知道了。”小天狼星在收拾之前包裹着那朵粉色山茶花的浅棕色油纸,他笑得很坏,烟灰色的眼睛像水晶,十一年的牢狱对他曾经英俊的损害永远在一个模棱两可的状态,“给一个人一把武器就很难制止住她不去用它。当然你没有必要担心我,我是什么都没有的人了。”

      “我听说曾经有人建议让你去仙人跳女食死徒来获得情报。”唐克斯抱着胳膊,她知道小天狼星对芙蓉没兴趣了,“所以你跟她为什么关系这么好。”

      “她许诺给我带两本书。”小天狼星看起来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伸手指挠了挠鼻侧,看起来有一两缕过长的碎发落在了那个位置。

      “书是最麻烦的东西了。”唐克斯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从头皮上竖起来,要借书就要还书,要还书就必然要谈一谈那本书,莱姆斯都从来没有给她推荐过什么可以读一读的书呢,她亲爱的舅舅恐怕要在不知觉中撬走她最好朋友的女朋友了。茶水间的光线很昏暗,不然她恐怕要再审视一下自己舅舅的脸,看看到底有什么比比尔更具有吸引力的地方。

      然后她意识到他还有,挺有钱的,比尔没有钱,只有五个弟弟一个妹妹。

      “谢谢你给我提的醒。”小天狼星看起来简直想大笑,“没什么的,唐克斯,她很快就会发现我是最没有意思的人——恐怕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没让我去仙人跳女食死徒的原因。”

      “所以你最近看了什么书。”小天狼星的精神状态好像确实有一点好起来。

      “明摆着我的寿命要比别人短,我要让自己活得更痛快些。”他回答她,“《茶花女》。”

      “我更担心了。”如果是为了读了一本书就要托她去买山茶花的话。

      “是纪念一位朋友。”小天狼星在笑,但或许正是这种轻飘有如雾海中光线的笑容让唐克斯放下心来,“她十五年前大约这个时候去世了,我有点想她。”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问下去。”唐克斯站在茶水间昏黄的光线里,周围都是维多利亚风格过分繁复华丽的家具,格里莫广场12号的装潢仿佛停留在了它从麻瓜手里被谋取来的那一刻,空气里四散着金色的微尘,水晶瓶里插着一支浅粉色的山茶花。

      “没什么好说的。”小天狼星看起来也有点疲惫,“你问莱姆斯就行,我怎么拿到魔杖的。”

      莱姆斯面对唐克斯好奇的眼神的时候先是浑身绷紧,然后才缓缓松弛下来,他的目光停留在壁炉架上,那里就搁着小天狼星最近在看的那本书,他把它取下来——印象里那一页有折角——递给尼法朵拉唐克斯,“我向您发誓,只有在看一眼玛格丽特以后,我才会平静下来。这可能是发高烧时的渴念,不眠之夜的幻梦,谵妄发作时的反应。”

      “他们打开了她的棺材?”粉色头发的年轻女傲罗看起来也有点不可置信,即使在巫师世界这也是非常极端的行为,即使小说里的人物申请了全套的警察证明。

      “小天狼星现在用的是他已故女友带进坟墓的魔杖。”莱姆斯这样回答她,“他打开了她的棺材。”去年那个时候他的选择不多,显然,大摇大摆走进对角巷的奥利凡德魔杖店是一个行不通的事情,而小天狼星显然知道哪一根魔杖是会适配他的。莱姆斯陪着他去的,麻瓜公墓一个僻静的角落,多卡斯梅多斯小小的墓碑就掩藏在葳蕤的垂直桦下,盖满青苔,甚至前面没有摆花。

      那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组成猎户座腰带的三颗星星倒是很明亮。

      他们打开了她的棺材,音容宛在的女人从头到脚包着白布,身边摆着一束干枯的白色山茶花。他们在棺材入土前抛在上面的那些已经腐朽成泥,然而被放进棺材里的却只是脱水萎缩了,连霉菌都没有粘上。

      魔杖就放在她的手边,金合欢木,十一英寸,龙心弦,像一枚哥特式建筑纤细的窗棂。

      “他自己的呢?”唐克斯反问,然后看起来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了。据莱姆斯所指,傲罗办公室应该会有一整面墙的柜子,里面收容着所有被关押在阿兹卡班重刑犯的魔杖,这是不会被归还给家属的物品,必要的时候可以作为反向占卜的媒介。小天狼星那根可能状况更糟,橡木、十三英寸、凤凰尾羽,在主人被打击手抓获的时候就失去了灵性,很可能在那场杀了十三个麻瓜的煤气爆炸中受损,以至于连一个回溯咒都施不出来。她继续往下说,“也没有必要,冒犯死者吧。”

      “他可能只是想看她一眼。”莱姆斯平静地回答她,“确认她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唐克斯看起来像被一块石头砸中额头,眼前环绕着旋转着金色的小星星。

      “一个布莱克。”莱姆斯觉得自己或许只能如此作答,在打开棺椁之后他就背过了身,并不愿意打扰这一对情人在十四年后的重新相见,又或者只是不愿意面对昔日同龄人化成的白骨,可能会有蛆虫在眼眶里爬进爬出。

      但也可能只是像那束白色的山茶花一样凋零了。皮肤贴在骨头上。

      但小天狼星恐怕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他刚见到莱姆斯的时候还兴致勃勃地描述自己是怎么在禁林里吃老鼠的。

      “他精神状态真得还正常吗?”唐克斯看起来十分忧心忡忡。

      “说实话。”莱姆斯把书放回架子上,阖了阖眼睛,“我也不知道。”现在是九月——韦斯莱家的孩子们,哈利、哈利的朋友们现在都已经回了霍格沃茨,韦斯莱夫妇也搬回了陋居,这意味着偌大的格里莫广场12号又重新变得空空荡荡,只会在有凤凰社会议的日子热闹起来。——而充满了恶意的家养小精灵还在房子里四处游荡,哀悼挂念自己逝世许久的男主人与女主人们,即使是莱姆斯也是会害怕这种程度的孤独和空旷的。

      “所以,要不要出去划船。”唐克斯坐在对面,头发是俏丽的泡泡糖粉色,黑色的眼睛在烟熏妆的衬托下看起来又大又明亮,她有一张苍白的心形脸,但是洋溢着属于青年人独有的青春和活力——以及对充满光明未来的笃信。

      鬼使神差的,莱姆斯第一次点了头。

      所以他们真得出去划船了。

      直到坐在船上的时候莱姆斯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一个多么危险的邀请,现在水流和自然把他们困在了一起。木桨在他手里搅动像水晶那样清澈的暗褐色水面——绿色的藻荇密布在水下,轻柔得拂过桨板,他们周围都是声音和光线,柔和而不刺目,但是因为这些声音和光线他不得不抬头直视交叉双腿坐在船头的唐克斯。

      她穿着暗红色的龙皮夹克,里面是古怪姐妹的T恤,浅蓝色的牛仔裤束在马丁靴里,可以看见黑色靴子上跳跃的黄色缝线,典型的赫奇帕奇配色。她的脸上有着年轻女人独有的那种好气色,在逆光下,像未经人手触摸过的蜜桃一样有一层绒衣,叼着一支树莓味的棒糖,因为他可以闻到水果的甜香。莱姆斯每每因为直视她而感到痛苦,他反复拷问自己是不是真得配得上她。他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有人关心小天狼星真得很好,我有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谁能搞得清他在想什么。”赫奇帕奇的年轻女孩子回答他,“所以你在想啊什么呢?莱姆斯。”

      “没什么。”他这么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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