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修改版）》一池碎萍

5、第五章

　　从某种程度上说，独自生活在这个城市的莫语欣是孤独的。自从和蒲云飞分手之后，几个老同学陈明芳、朱岚、沈安安一直关心着她，让她倍感温暖。那几个也刚刚踏上社会，在好多次聚会里，大家会把职场趣事拿出来分享，有问题帮着出主意。虽然都是臭皮匠，但合在一起的功力倒也无可限量！
　　某个黄昏，臭皮匠们约好了在“竟成”公司附近等莫语欣下班。只因电脑出了点小故障，小莫同学迟到了十分钟，几个小女人居然死皮赖脸地罚她请客吃饭。
　　“真是岂有此理！”莫语欣直截了当地回绝她们：“我没钱！”
　　谁知拉拉扯扯间，正巧李建成打此路过，见到一众Z大的老校友不禁喜出望外。问明情况后，很绅士地提出由他来请几位师妹共进晚餐，把那几个小妮子乐得笑弯了腰。
　　莫语欣偷偷瞥了陈明芳一眼，她是个机灵鬼，脑筋一转，就确定是明芳在搞鬼。否则，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想了想之后，故意说：“要去你们去！忙了一天了，我只想早点回家睡觉！”
　　陈明芳明知莫语欣起了疑心却只当没看见，拼命鼓劲，怂恿另几个一定要拉着她同去。连李建成也诚心诚意地发出了邀请：“难得让我做回东，别扫了大家的兴，一起去吧！”
　　结果，少数服从多数。他们去了附近最豪华的酒店，胡吃海喝一番之后还觉不够尽兴，硬拖着李建成去歌厅唱歌，四女一男疯疯颠颠直闹到凌晨才罢休。

　　李建成是怀着一种异常轻松的心情回家的。这个时候，他的父母应该都睡了，他不想惊扰家人，连灯也没开，一闪身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吹着口哨，脱下西服、扯开领带，也没细想为何自己的房间亮着灯。一转身，却发现林嘉宜正靠在沙发上揉眼睛。两个人四目相对了许久之后，李建成摇了摇头，说：“嘉宜，这么晚了，怎么不回房睡觉？”
　　“你回来了？我在等你，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林嘉宜带着朦胧的睡意问他，“怎么这样晚？到哪里去了？”
　　“哦，今晚，今晚陪个客户吃饭。”不知道为什么要撒谎，一向老实的李建成竟有些结巴。
　　“陪客户吃饭？”嘉宜撇了撇嘴，“你大概是忘记了吧？所有客户的往来宴请都会在我这里登记的，这不是你自己定下的规矩吗？建成，你说谎的本事也太差劲了吧！”
　　“哦，是吗？我忘了……”被拆穿了谎言的李建成显得局促不安，他掩饰地从衣橱里拿了套睡衣，“嘉宜，很晚了，你回房睡觉吧，我要洗澡了。”说着就往浴室跑。等他从浴室出来，发现林嘉宜还靠在沙发上，就彻底慌了手脚。林嘉宜对他的感情和期待，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他更喜欢莫语欣那样的女孩子，要不是被蒲云飞抢了先，说不定她早就是自己的女朋友了。
　　“嘉宜，我不是说了让你去睡觉吗？怎么这样不听话？”
　　“我在等你。”
　　“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去睡吧，我累了，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办呢。”
　　“不要嘛！”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一向好脾气的男人有些不耐烦了，“我真的累了。”
　　“你亲我一下，就去睡觉。”林嘉宜耍赖地撅起了嘴。
　　唉！李建成叹了一口气，对于林嘉宜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如果这世上没有莫语欣，他或许会听从父母之命娶了嘉宜吧。毕竟，除了不是本地户籍，嘉宜也是个不错的女人了。
　　那个吻，如蜻蜓点水一般地在林嘉宜的脸上点了点。谁知嘉宜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告诉我，今晚去了哪里？怎么一身的酒气？”
　　看来不坦白是不行了。他怕再闹下去的话，会把睡梦中的父母吵醒。随口说道：“好了，好了，告诉你也无所谓的，今晚我请几个老校友聚餐。”
　　“老校友？是请莫语欣吧！”林嘉宜的双手仍然吊在他的脖子上，眼睛却有些红了。李建成无可奈何地抱了抱她，“好了，别闹了！”
　　“就算是请莫语欣又有什么关系呢？又不犯法，干嘛撒谎骗我？呜……呜……”
　　“求你别哭了，爸妈还睡在隔壁房间呢，别把他们吵醒了。”对于林嘉宜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李建成是见识过的，但他也有对付她的办法。“听话，别哭了。南平路新开了一家西餐馆，明天晚上我们过去看看，好吗？”
　　林嘉宜真的破啼为笑，“真的？说话可要算数哦！”见他点了点头，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告辞，“那我睡觉去了，你也早点睡吧！”
　　总算是搞定了林嘉宜，李建成长长地抒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会撑不住的。看来和莫语欣是没有缘份的了！就算自己搞得定莫语欣，但对林嘉宜，还真是没辙！
　　林嘉宜微笑着走回自己的房间，只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明天……

　　第二天一早，刚刚上工的莫语欣就被叫进了林嘉宜的办公室。
　　林总正低头整理文件，一见小莫进来，先是不紧不慢地大叹了一会公司业务不景气的问题；接着又暗示她，该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工作上。说得莫语欣惭愧地低下了头。
　　谁知这不过是一番开场白。之后，林总话峰一转，忽然提到了昨晚的事，那幽幽的语气分明是在向人宣战：“小莫啊，听说李总昨晚请你们一帮老校友到外面疯了一晚上呢，怎么也不叫上我呢？你是知道的，建成可是我的未婚夫呢，半夜三更地回家，还带着一身的酒气，害我担心了大半夜。小莫，以后你们有活动的话，可别拉下我哦？我比你们李总还年轻几岁呢，跟你们一起玩不会有代沟的。”
　　莫语欣不是听不懂林总的话，明摆着的，是让她别打李建成的主意。听她话中的意思，好象早就和李建成同居了。她憋了一肚子的火，回到家立马就给陈明芳去了电话，责怪她们不该让李建成请客，害她被林嘉宜教训。
　　“你不知道，那个女人一向讨厌我，也不知哪里得罪了她。”也只有在老同学面前，莫语欣才能直言不讳地将平日的点点滴滴一吐为快。“明芳，你是最能分析情况的，快帮我分析一下，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了？”
　　“嘿嘿，叫我说啊，原因有两个。第一呢，谁让你长得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换了是我，也会对你小心堤防的！第二呢，可能李建成对你太好了，要知道，女人的直觉是很灵的！”
　　陈明芳的话令小莫同学茅塞顿开。她忽然想起了，林嘉宜从一个小职员一步步爬到副总的位置其实是很不容易的。而且，据说她来自偏僻的小城镇，家境也不好，能够找到李建成这样的男朋友，怎么会不牢牢地看住他呢！
　　不过，说实话，她自认和李建成只是校友加朋友的关系，虽然对他有些好感也是很自然的那种，林嘉宜的担心应该是多余的。或者，陈明芳的假设也有点道理，谁又能保证，李建成没有进一步的打算呢？男人见一个爱一个的多了去了！但基于他和蒲云飞的关系，莫语欣是绝不会让这种可能变为现实的。
　　从此以后，她刻意地保持着和李建成的距离，让冷眼旁观的林嘉宜十分满意。只是，这种别别扭扭的关系却让当事人很难受。莫语欣很想找个人问问，自己究竟还能在“竟成”公司撑多久，就去了附近的一座寺院。她并不是去烧香拜佛的，而是去找寺院门口的一位算命先生。公司里好几个同事算过之后，回来都说很准的。
　　莫语欣恭恭敬敬地报上了自己的出生年月，那位盲眼的先生眨巴着眼睛掐指算了算，道：“这位小姐，你为人忠厚，有侠义心肠，但好胜心太强却是你的一个弱点。你少年时寄人篱下，生活窘迫；青年时运走桃花，婚姻会有一番波折。不过，财运倒是很好的，也会有贵人相助。”
　　小莫奇道：“先生，为什么好胜心强却是弱点呢，人不应该有好胜心的吗？”
　　先生眨了眨眼睛解释说：“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对于一个不思进取的人来说，拥有好胜心会助他成功；但对你却不是这样，明明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因为不肯服输，非要一条道走到黑，不是自找苦吃吗？”
　　“那先生能不能再帮我算算，如果我现在想换个工作的话，合适吗？”
　　“换不换在你自己，不过，从命理来看，你现在还未到离去的时候。”
　　“先生，请再说得详细一些。”
　　“小姐，天机不可泄露，一切随缘吧！”
　　离开了算命摊，她有些茫然地回味着先生的话。应该说，绝大部分是说的对的，但有些话明摆着含糊其词了，却也让她打消了辞职的念头。
　　于是，小莫开始发疯一样地钻研业务，每个夜晚都带着满身的倦意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