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圣女灵竹月》寄谁

8、除夕

　　再入梦境时，竹月才知道皇族的大部分密章皆出自龙族。其中一些与天族极为相似，好比静心诀和凝神章，然而高低层次却是大不相同。
　　静心诀分为上、中、下三乘。下乘不过只是开悟，中乘则能随心所欲控制自己的神识，上乘却拥有随意控制他人神识的能力；而凝神章则被细分为九品。最低品亦是开悟，而最高品却只不过是能够进入他人的神识。
　　了然于胸，竹月难免感到有些忌惮，“神识既是用以积攒灵气。那静心至上乘者便能随意取用他人的灵气，岂不十分可怕？”

　　沉默片刻，他解释说：“每个修习者积攒的灵气属性都各不相同。随意取纳确实能摧毁他人，但更会危及自身。此乃玉石俱焚之举，实不可取。”
　　不由松了口气，竹月接着问：“那先生可知至上乘者有多少？各自修习的灵气又是何属性？”
　　“上古诸神之外，不过一人矣。”
　　“那……”
　　像是没听到一般，他转了话题，“说起来，那日发生了什么？”
　　“说来也很奇怪……”回想着，竹月歪起脑袋皱着眉，“我看见树下躺着一位受伤的女人，虽从未见过，却给我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良久，他方开口：“既在神识之中，或许别有深意。”略作沉吟，接道：“若实在好奇，静心便能再见。”
　　“那我明天就试试！”竹月当即敲定主意。
　　微微颔首，又似乎有些担忧，银霜先生嘱咐道：“记住，静心。”
　　“先生放心。”
　　余夜无梦，天刚蒙蒙亮，竹月急着想知道枫树下的女人究竟是谁。床也没下，双腿一盘便轻合双眸。
　　果真如先生所言，很快她便看见那棵大树。飞快地跑过去，未来得及细看，却被眼前惊悚的一幕给震住了。

　　白衣女人手拿着匕首，正疯狂地往自己身上捅着，令竹月不禁哆嗦起来。她有些害怕，还有些不忍，踟蹰着不知该上前还是退后。
　　抬手扶住颤抖不止的牙关，这才察觉到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她没太在意，小心翼翼地向前一步一挪，想着至少要看清女人的面容。
　　可不等她如愿，女人突然仰面发出一声哀怨的怒吼：“兆渊，我定不会令你如愿！”
　　那双杏眼圆睁，满含泪光，令人心窒。带着这最后的想法，竹月被震飞出去。于空中极速下落，她忘了发生过什么。

　　“记住，静心。”
　　惊叫声中，突然记起先生的一句嘱咐。她稳下心神，默念着：“慢、慢、慢……像羽毛一样落地。”
　　果然成功。
　　“鸡腿鸡腿！”诱人得就像真的！
　　“奶茶奶茶！”久违的香甜！
　　无意再想其他，沉浸在这种掌控自如的快乐中。她看着周围一片空地，很不满意的摇摇头。一会儿指指这里，想出一棵吊着秋千的大树，一会儿看看那里，想出一片蓝色的薰衣草花海。
　　天边有晚霞，远处有屋舍田园。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喜欢的模样，她终于满意的点头离开。

　　在王府的第一个除夕夜，处处张灯结彩，热闹极了。
　　二皇子殿下去了皇宫吃年夜饭，王府一时便成为竹月的乐园。对着管家一顿软磨硬泡，她终于如愿在府中的空地上摆了几桌，又于中央添置许多火盆取暖。
　　王府上下的婢女、家奴及众门客，满满当当的坐了三四桌。待菜上齐，酒杯里皆斟满了醇香的奶酒，竹月率先举杯，“愿王府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各位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酒过三巡，撺掇着众人或唱歌、跳舞，或舞枪弄剑、一展身手后，竹月顿时也来了兴致。

　　竹板一拍，说起她从前听过的民间故事——精卫填海。
　　“话还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一边绘声绘色的说着，一边穿梭在众人之间，“有一位皇帝，他有一个极其疼爱的女儿，唤作精卫！”
　　“……这日精卫在城中游玩，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海边，竟看见一个大孩子强逼着另一个小孩子跪在地上给他当马骑！”
　　“……精卫岂会害怕？”未因众人的聚精会神而得意到忘乎所以，竹月将“龙族”换成“海妖”，继续惟妙惟肖地表演着“……闪身躲开对方的法术，一鞭抽去！便将那海妖之子打趴在地，动弹不得！”
　　“可惜那海妖太过强横！他道——今日若不将你葬身大海，我便要让你等凡人们尝尝我兴风作浪的滋味！”随着她的表情逐渐凶狠恶煞起来，众人纷纷面露担忧之色。

　　“……精卫变成了一只红爪白嘴的小鸟，但虽死犹生！她日日衔来树枝和石头投向大海，立志要将大海填平，杜绝海妖再来作乱！”故事说完，面前众人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轻轻咳了两声，竹月安抚道：“我知道这故事结局不好，但精卫敢于抗争、勇于牺牲的精神是多么可贵啊！各位无需悲伤，精卫最后可是羽化升仙了……”
　　“所以……”做着拍手的动作，竹月笑着提醒：“大家是否该给些掌声啊……？”
　　稀疏却并不随意的掌声自身后响起，引得她很是满意的回头，不想看到的却是二皇子殿下。

　　“参见二皇子殿下！”随之而来的便是众人齐刷刷跪地的声音。
　　“无需多礼。”说了一句，迈步向前走到她的空位上坐下，唇角难掩笑意，“故事说得不错。”
　　“那是自然……”嘴里嘀咕着，竹月微微福身，“谢殿下！”
　　“过来吧。”
　　应声上前，接过管家递来的干净杯子，斟满酒后递给二皇子，又举起自己的酒杯。
　　“今日除夕。”他向众人举杯，笑得温文尔雅，“愿各位诸事顺遂，平安喜乐！”
　　“谢殿下！愿殿下同小姐欢愉且胜意，万事皆可期！”

　　酒杯放下，命曹管家与柳大人继续同众人在府中守岁，他拉走了竹月。
　　“府中难得如此热闹，倒是有你一份功劳。”远离了饭桌，他眸中笑意更深。
　　“不敢不敢……”客套的摆摆手，竹月嫣然一笑，“仰仗殿下成全。”
　　轻笑一声，他问：“可还有想要的？”
　　略略一想，竹月很快便答：“我想看烟花！”
　　揽着她肩膀凌空而起，于四五处屋檐虚踩几步，至马厩驾马朝城外而去。
　　赶紧捂好斗篷缩进他怀里，竹月问：“去哪？”
　　“看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