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我，赤犬他妈》五弦长歌

4、身怀六甲（4）

　　我今天早上的闹钟，是一只会发出声音的蜗牛。

　　或许是因为昨天做了个好梦，我睡得不错，因而在闹钟响起之前就已经舒适地起身，准备去洗漱。

　　然后，那个声音响起了。

　　“啵噜啵噜”的拟声词，或者说一连串的“啵噜啵噜啵噜啵噜”声，这声音由远及近，倘使我认真听，应当是能听出来的，但我当时并没有认真，而是疑惑地转过头，下意识地把视线投给了桌子上那只漂亮的蜗牛手办。

　　因为它的装扮…特殊，我一直以为那是罗莎琳的私人玩具——哦？这声音居然不是它叫的。

　　错怪了，抱歉啊，漂亮的蜗牛小姐。

　　我托着肚子站着，后知后觉地打量了四周一圈，随后震惊地发现罗莎琳的窗边费力地爬上了一只灰色的蜗牛，它犀利地盯着我，不断地向我移动，并且如上述所说的一般特地发出了类似来电铃声的“啵噜”声。

　　有些场面真是鬼见了都会直呼见鬼。

　　我条件反射地倒退一步，但这只有着蔷薇花纹的蜗牛视而不见，老神在在地向我逼近，最终在我能弯下腰够到它的地方停下。

　　“啵噜啵噜啵噜啵噜啵噜啵噜……”

　　它一直在叫，但我瞅了它半天，也没从它身上看出什么按键——罗莎琳摆在桌上的那只，起码有个线拉的纸杯（这让我更确信它的真身是玩具）。而眼前这只蜗牛表情冷静，看上去就一副打工人的样子，它与面色强装平静的我双目对视，片刻后用它的小短手指了指它后背上的………几乎看不出来的按键。

　　是藏在花纹里的按键。

　　怀揣着从灵魂深处涌现的强烈震撼，我伸出手，戳了戳它的蔷薇花纹。一开始是没有声音的，这只蜗牛也注意到了，它顿了顿，好像是自己给自己按了扩音键，我在五六秒后听到了一个男人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

　　所以说、这些蜗牛……包括罗莎琳书桌上的那只、全是我认知里的那个——那种、电话…？

　　“耶——”

　　电话挂了，在突然传来一声中年大叔（？）的耶声后。

　　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这声音是幻听，虽然他也就耶了一声，但我的三观依旧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而这只蜗牛显然无法与我共情，它慢悠悠地、像是回了自己家一般自觉爬回了床底，徒留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越是思考，越是觉得难以理解，越是在意，就越是觉得世界对我的三观发起了华丽的叛逆。

　　良久之后，我躺回床上。

　　今天的我已经战败了，我想，所以维护三观的方法就留给明天的我思考吧。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我昨天没有吃饭。

　　虽然今天也没有被饿醒，但这样不对，自由的单身生活促生的习惯使得我总是下意识地以自己为基准去思考一切问题。

　　我和罗莎琳可以不吃饭，肚子里的孩子却不可以，因此起床后，我挽了挽袖子，准备迎接厨房的洗礼。

　　我先前没有考虑过自己做饭的问题，因为怎么想都觉得中世纪的厨具我是不可能用得来的——但既然已经连电话蜗牛这种东西都有了，我认为厨房里有煤电系动物资源的可能性并不低。

　　像罗莎琳这样的大户人家，说不定在厨房里养了只会喷火或者会自动喷出天然气的蝙蝠。

　　……我失望了，又没有完全失望。

　　厨房里没有什么稀罕的小动物，但是有电饭煲、冰箱、高频电炉灶、微波炉、烤箱，甚至连空气炸锅都有。东西繁多，但摆放整齐有序，不用的东西统统被收纳进柜子，因而看上去简洁干净，从主人没有来得及拆的珍珠窗帘来看，原来应该从上到下都精致得不行的厨房大概不是罗莎琳乐意踏足的领域。

　　一个人如果会做饭，给他再多的器材都能完美使用，可一个人如果会做饭又讨厌繁琐，那么她的厨具流程只会固定并且有序，因为但凡多碰一个锅一个碗，洗的时候就要多承担些不必要的代价。

　　……说起来我好像就是因为不喜欢洗碗和收拾厨房才不太热衷做饭的，后来买了洗碗机也没改掉这样的习惯。

　　不管怎么说，每次意识到自己和罗莎琳有共同点…这总是能让我又惊又喜。

　　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饭，我多少算是有些心疼地摸摸我肚子里的孩子——他还没彻底诞生，就算饿了肚子也没法告诉我，我虽然说是饿着肚子也没关系的人，但如果有人提醒我，如果我不吃饭就会有无辜的孩子跟着挨饿的话，我是绝对不可能亏待孩子的。

　　孕妇确实需要人照顾，我想或许罗莎琳自小养成的性格让她很难接受这一点，我也是，明明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招聘几个人照顾自己……但心理上很难过去这一点。

　　不是不能接受自己是孕妇的事实，也对其他的孕妇需要照顾这件事觉得理所应当，但对自己需要照顾这点就是存有心理上的不适和不自知，非要解释的话……大概就是「我能独立自主地解决问题，我不需要也不常被他人帮助，我比之常人更优秀更强大」，因为这样从小到大培养出的观念与认知，所以「我很难忍受他人二十四小时理所当然地只为帮助我而活」。

　　在这样的认识下，需要他人照顾——哪怕是我认同的强者、我自己的朋友来照顾我，我都会觉得我无形中浪费了人家的时间。

　　非要打个比方的话，明明身为保卫平民的军人，却在没有受伤没有出任务的情况下，只呆在平民家里，然后什么也不做，光吃软饭不干活——被弱者帮助对我来说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因为平日里接受的一切信息都在告诉我：「我应该保护他们、我应该为他们奉献、我应该帮助他人」——所以我甚至会觉得这多少是有些羞耻的。

　　但这里和我的时代不一样，奴隶制的社会，封闭的岛屿，人与人的阶层几乎固化，而作为贵族完全是被溺爱着养大的罗莎琳却会有着这样的心性……她简直是天生的领袖，成为民心所向的执政官并不足为奇。

　　我顿了顿，为我前几天对她的无礼与轻视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今天的惊吓远远不止如此，在我办公之时，罗莎琳的玩具……哦，失礼，我是指那只电话蜗牛小姐，它也响了。

　　鉴于它真的非常迷人，所以我不得不多嘴两句，没有任何十五岁以下的审美正常的女孩能拒绝这样一只精致漂亮又可爱的蜗牛小姐。

　　不管是留名处含蓄又高雅的「致罗莎」，还是以主人眼睛颜色相近的海蓝色宝石作为投影的按键……纸杯也不是纸杯，而是形似的暖玉，无论春夏秋冬都一样的温和。工匠以巧夺天工的手法雕饰，将宝石珠宝往往象征着金钱高贵、贪婪奢靡的地位与印象扭转，它们在这里变作纯粹的爱的证明。

　　罗莎琳是被爱着的，热切而真诚地深爱着，极致而贴心地宠爱着——什么也不需要说，只要这只蜗牛在这里，就足够表明一切了。

　　……然后它响了，对面传来的男性的声音令我心生戾气。

　　显然和之前不是同一个男人，先前的男性呼吸粗重但平稳，经受过军事化管理的人才能给人那样的感觉；迪卡镇的人民私底下会偷偷摸摸地模仿外来的学者，称罗莎琳为玫瑰领主，但无论何时话语里都不会少掉对她的爱戴。

　　可这个家伙很讨厌，他用着藏不住的少年的音色，亲呢地呼唤我罗莎，字字句句都是在为我着想，语调却没有对我的敬畏，而是油腻地令我整个身躯都开始反胃。

　　爱着罗莎琳才赠出的礼物，象征着爱的礼物，传达的却不是纯粹的给罗莎琳的爱。

　　“我很抱歉，罗莎，安东尼死去了。我的人在海边找到了被冲上岸的他，他看起来…嗯～（他打了个嗝）你明白的，我想你现在应该不能受刺激——”

　　“够了，”我恼火地打断他，“谁让你这么同我说话了？”

　　假如放到第一天，我会胆战心惊地猜想这糟糕的家伙会不会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会认为他故意欺骗罗莎琳的感情，好让她为他做事，但今天我不会了。

　　罗莎琳不会在乎他这样的爱，她是个健全而独立的人，如果她决定留下这个孩子而不告诉任何人祂的父亲，那就只能证明这个孩子不需要父亲。

　　——祂只属于罗莎琳。

　　“……好吧，看来你今天火气很大，那么我长话短说。如果他的遗言是落叶归根，我会把安东尼寄来给你，如果不是，我们会就地安葬他。”

　　“我真的很抱歉，罗莎，对你和安东尼叔叔。”

　　话语的最后，这个惹人嫌的家伙舍弃了那种专门对着我摆出的油腻语调，虔诚地低声轻叙。

　　“……敬每一个为了爱与正义牺牲的灵魂。”

　　八个小时后，这个讨人嫌的家伙又一次打电话过来，慌乱又真诚地试图同我解释他先前喝醉了，不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搞我这个刚死了写作管家读作干爹的寡妇（……）的心态的。

　　在八个小时里找出所有罗莎琳和革命军有交集的情报并且全部翻看完的我真是没气也给他气到了，当下就用手指敲着桌面，冰冷地回复他。

　　“不用抱歉，醉酒时最能体现人的品格，我会牢牢记住你的所作所为的。”

　　电话那头突兀地传来两声惨叫，听声音应该是另一个少年音惨叫着飞扑而来掐住前者，迫使前者发出了同样的惨叫。

　　“变态！你这挨千刀的变态！！你拿着领袖先生的电话虫都对我可爱的罗莎酱做了什么啊——！！”

　　“我没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淦，好歹也是革命军，居然这么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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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应该提前放出的剧透】
※女主就是罗莎琳，罗莎琳就是「我」。
所以这波是坏女人的我夸我自己（？）
※萨卡斯基大将肯定是海军的孩子啦，虽然不管是孩子还是妈都不会把父亲放在眼里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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