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楷》荒草游乐园

32、第 32 章

　　春暖花开，春意盎然，春寒料峭。

　　还是最后一个词更适合现在的气温啊。今天补习的最后一节课是语文，司凯缩了缩脖子，把车倒进车位。又把后备箱两箱酒搬出来，懒得回去拿推车，直接抱着进了侧门。

　　“怎么不拿车啊？”

　　在储藏室打扫的人见他进来马上过来想接一下。

　　“不用不用，”司凯左右看了一下，“放哪儿呢？”

　　“放这里吧，一会儿我再放到酒柜里。”

　　司凯把酒放在一个小架子上，又把手放在脸上贴了贴，捂热了才推开通向客厅的门。

　　“明天可是周日，你让人去可得给加班费啊。”叶锦行说。

　　喜上眉梢，喜笑颜开，心花怒放。

　　司凯冲过去，把脑子里的成语赶出去：“你怎么来了啊！”

　　叶锦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坐在一旁的叶蓝和郭知晏露出惊讶的表情。

　　司凯僵硬地刹了车，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夸张，不，是太夸张了。他的视线还停留在叶锦行身上，一个月没见，他好像胖了点，准确来讲，是健壮了一些。是加强锻炼了么？还是……

　　“明天我和叶蓝要去爬山，小凯要去么？”郭知晏笑了一下说。

　　“嗯？”司凯感觉郭知晏刚才的笑意有点暧昧，他知道了？

　　“人家还得学习呢。”叶锦行说。

　　司凯盯住他的手，拿起茶杯，放到唇边。叶锦行的手指很长，嘴唇很柔软。

　　“爬山么？”司凯收回思绪问。

　　“对啊，春天来了，当然要去爬爬山，那边还有个湖，不过划船的话可能还是有点冷。”郭知晏又填了水说，“开车过去也就两个多小时，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你还没去北京周边玩过吧，咱们一起去，咱俩换着开车一点儿都不累。”

　　“那，叶锦行……哥去么？”司凯问。

　　叶蓝比刚才更惊讶地看着他，房间里只剩下水烧开的咕嘟声。

　　“我？”叶锦行笑了一下，倒是很平静。

　　他动了动腿：“我这玩意走路还成，爬山怕是有点困难。”

　　他是真的没这个概念么？叶锦行睡着的时候还在想，最终叶蓝他俩还是决定自己去，让司凯在家好好听叶老师的数学课。虽然知道郭知晏是好意，希望他能多出去转转，往年春天，他们都会去山里逛逛。

　　但叶锦行不想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影响别人的生活，尽管这是不可能的。

　　要是早上被人吵醒，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很差。卧室门没锁，因为家里的人都知道他的起床气很重。

　　有人从外面跑进来，先去了衣柜，又抱着一堆衣服扔到他身上。

　　想要发火的一瞬间，司凯按亮了床头灯，叶锦行杀人的心都有了。

　　“快穿衣服。”司凯把速干衣撑开，又把运动服和羽绒马甲摆好。

　　看着他已经穿戴整齐的样子，还背了个双肩包，叶锦行迷蒙地问：“一大早的干嘛啊？老子还没睡醒呢。”

　　司凯弯下腰，在他脸上咬了一下，又在他唇上亲了亲。

　　咬那一下还挺疼，叶锦行啧了一声：“你是狗么？”

　　摸一下脸，除了口水，还有牙印，他坐起来，把睡衣脱了。

　　“哎。”司凯看着他穿衣服，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胳膊上的肌肉：“你锻炼了啊。”

　　“嗯。”叶锦行一边穿衣服一边哈气连天，突然伸手突袭了一下司凯的肚子，不过被反应灵敏地抓住了手。

　　“杨必胜这一个月差点没练死老子。”

　　杨哥的大名叫杨必胜，就是给叶锦行做康复训练的人，也是体校毕业的，司凯在得知他有个这么神奇的名字的时候笑疯了。

　　“效果很不错啊。”司凯帮叶锦行把贴身的裤子穿好，看着他修长的大腿上分明的肌肉线条，感觉自己也得加强训练了。

　　叶锦行趁机把他拥入怀里，揉捏了一番。

　　往常有点什么就要起反应的年轻人今天倒是挺克制。

　　“快穿好……”司凯又把义肢拿过来给叶锦行戴好，感觉自己都要立地成佛了。

　　“上哪儿啊？几点啊？”叶锦行看了看手机，瞪大眼睛：“才七点？天都没亮吧。”

　　“去爬山。”司凯说，又推着他去洗漱。

　　“我姐他们还没走么？”叶锦行狐疑道。

　　“走了，郭哥叶蓝姐他们五点多就开车走了。”司凯把牙膏挤好递给他。

　　“那我们爬哪个山啊？”叶锦行问。

　　“就家门口那个啊。”司凯说。

　　“那他么就是个小土包。”叶锦行刷着牙，说话含含糊糊的。

　　“所以啊。”司凯说，“你最近锻炼效果这么好，爬个小土包肯定不成问题。”

　　叶锦行呛了一下，漱了漱口，又拿毛巾胡乱抹了一把脸。

　　“那走吧。”他说，又掂了掂司凯背着的双肩包：“带什么了？这么沉？”

　　“萍姐给装的，吃的喝的呗。”司凯拉着他的手。

　　“哎哟，跟小学生似的，还得手牵手啊。”叶锦行有点无语，不过司凯的手很暖和。

　　看着挺淡定，但司凯牵着叶锦行下楼的时候还是先四处看了看，确定其他人都不在客厅，才放心地一路拉着。

　　叶锦行在他身后摇了摇头，却也没撒手。

　　穿上鞋，出门的时候感觉还是挺冷的。司凯把自己头上的毛线帽摘掉给叶锦行戴上。

　　“我戴这种帽子不好看。”叶锦行有点嫌弃，但戴上确实暖和了不少，尤其是还有某人的体温。

　　“又没人看。快走。”

　　司凯拉着他快步朝前走去，走的就是每天自己跑步那条路。

　　说是小土包，其实也是有高度的，好处是没有台阶，就是一条土路直通山顶，坡度也适中，而且明显是别墅物业平整过的，两边还栽了统一品种的花，现在都还光秃秃的。

　　没有风，干冷干冷的，太阳也还没完全出来，天渐渐地亮起来，活动起来就没那么冷了。

　　叶锦行看着司凯就一身普通的运动服，自己身上还穿着羽绒马甲，也就刚好不冷而已。

　　“这有什么好看的啊？”叶锦行跟着司凯的速度，其实每天也会在跑步机上慢跑几公里，一个月的训练后，虽不能说这半条假肢已经和身体融为一体，但确实适应了很多，至少现在按这个速度走着上坡路，并无太多不适感。

　　杨必胜说的对，主要是克服心理上的恐惧和排斥感。

　　或者他也应该像司凯一样，不管是装得还是就没这个概念，忽略自己没有半条小腿这个事实。

　　“累不累？”司凯倒退着往山上走，摸了摸背包侧面，掏出个东西甩了一下，是个折叠登山杖，“要这个么？”

　　“你慢点。”叶锦行皱了下眉，“不用。”

　　说完他又想笑：“你这准备挺充分啊。”

　　“那是。”司凯有点得意，他和杨哥一直有联系，不过却不是打听叶锦行，主要是问问关于他学的那个专业。

　　他们很快到了山顶，司凯找了块相对平整的平地，打开背包，掏出一把折叠椅撑开。

　　“嚯！”叶锦行可算知道他的背包为什么这么沉了。

　　“你坐这。”司凯拉着叶锦行让他坐下，自己倒是随便掏了张防潮垫铺开，席地而坐了。又掏出一个保温袋和一个保温壶。

　　“野餐么？”叶锦行看着他抠开保温壶盖子，给他倒了一杯，这会儿气温已经上来了，但一杯热咖啡还是很能唤醒人早上的饥饿感。

　　本以为保温袋里面是个三明治或烤好的面包片什么的，司凯掏出来的时候，叶锦行差点笑得从椅子上翻下去。

　　是两个特别大的肉夹馍，肉都从馍里溢出来的那种。

　　“不是……”叶锦行笑得停不下来，“肉夹馍配咖啡？你认真的？”

　　司凯一边往自己那杯咖啡里倒了两个糖宝，一边把肉夹馍怼到他脸前：“快吃，可香了，特地让萍姐做的。”

　　顾不上叶锦行吃不吃，司凯自己先咬了一大口：“妈呀真香！”

　　是很香，还很热乎。尤其是在爬了一段山之后。

　　太阳终于升起来了，可以看到两边的树已经发出了嫩芽。

　　“我跟你说过要出趟差吧。”叶锦行吃了两口肉夹馍。

　　“嗯。”司凯点点头，看着他笑着。

　　“时间比较长，出趟远门。”叶锦行说。

　　“研讨会么？要出国？”司凯擦了擦嘴问。

　　要是告诉他，其实也没事吧，最多就是他要跟着去，然后我再讲讲道理让他留下，安安心心学习，踏踏实实给叶蓝开车。

　　叶锦行想了想还是说：“对。”

　　这段时间的锻炼和训练，也是为了这件事做准备。或者自己也太紧张了，也不是没去过非洲，虽然之前去是为了玩。

　　“清明节能回来么？”司凯问，他本想清明节的时候就带着叶锦行，找个真正的山爬一下。

　　“恐怕不能。”叶锦行说，“清明节你放假的话回家一趟呗，也有段时间没见你爸妈了，不想他们吗？”

　　或者带叶锦行去草原上。可是他清明节回不来。司凯有点遗憾，但又觉得叶锦行的研讨会确实是更重要的事情。

　　“想啊。”司凯笑了笑，“那你要给我打电话啊，视频什么的，对了，会不会有时差，什么时间方便么？”

　　“你还知道时差啊。”叶锦行接过司凯给他的纸巾擦了手，又看他拿个小塑料袋，把两人喝完咖啡的纸杯还有其他垃圾收好装起来。

　　“小学生都知道啊。”司凯说，“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叶锦行等着他继续问，比如要去哪个国家，可不可以带他去。然而司凯什么都没有问。

　　他一定是十分相信自己，才会什么都不问吧。叶锦行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又看司凯举着手机，把他揽过来一起拍了个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