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清》郭予习

6、6

　　因为恰好袁祝的博士学生的老公是直接从他的工作单位到烤肉店，所以这一行袁祝、伍胡春、博士生、硕士男生和女朋友正好五个人，能够坐进伍胡春的车。
　　按袁祝本来的计划，原本四个人，正好打辆车就可以去饭店了，而尽管伍胡春来了，她也一时间没转过来弯弯。好在电梯里，伍胡春给袁祝解释了十以下的算术，袁祝这才掰着手指头数清楚。
　　“你你你，你这，在我学生面前驳我的面子！”
　　与其说袁祝在生气，不如说她在不自觉地撒娇。
　　好在袁祝的学生也都是谈过对象的人，所以他们只是悄咪咪地偷笑。尽管说袁祝作为老师，显然比许多在网络平台被学生挂出来的恶劣导师要平易很多，但终究老师就是老师，袁祝懂得在和学生积极沟通的同时，也时刻保持着老师的权威。

　　伍胡春没有直接理会袁祝的撒娇，满脸宠溺地笑着。正值电梯到一楼，袁祝按着开门键让学生们先出去，然后伍胡春又给袁祝扶着电梯门，自己断后。
　　“行了，我开车，咱们正好五个人么不是。”伍胡春自然而然地提议。

　　巧了，袁祝还真没见伍胡春开过这辆8系宝马，实际上可能是袁祝在纽约的时候也没太注意过，她都不知道宝马已经出到了8系。
　　“宝马还有8系？？？”
　　“19年之后出得新系列。”
　　“嗷。”
　　可怜了袁祝的学生，短短几十分钟时间，他们脑子里高速运转，猜测着这个男人到底是导师的什么人。

　　虽然车友们或许会期望8系能比7系能加豪华，但无奈8系是轿跑设计，后座并没有那么宽敞——当然，肯定还是要比袁祝开她的卡罗拉要强的。

　　按袁祝的好恶，假设她是学生，组里聚餐的时候导师请了私人的朋友一起参加，她肯定觉得别扭。但是伍胡春毕竟段位高，也不喧宾夺主，也不闭嘴装死，而且还能和博士女生的从事化工行业的老公唠上几句业内嗑儿。

　　尽管袁祝张罗着自己的学生多吃点各种海鲜大鱼大肉，但她给伍胡春和自己碟儿里夹得菜，反倒以青菜豆腐为主。年轻人们手头上忙着剥小龙虾的时候，袁祝和伍胡春在分着一碗肉沫鸡蛋羹。
　　饭桌下，伍胡春握着袁祝的手，意思是她不用陪他吃糠咽菜，袁祝倒也坦然，“中午被迫跟着所里的院士一起吃了午饭，哎，结果多吃了好多，现在还在后悔。”
　　伍胡春笑笑，给袁祝剥了几只虾和皮皮虾——袁祝在大连出生，不可能不爱吃海货。

　　吃饱喝足，袁祝去结账，伍胡春坦然地坐着，甚至没有和袁祝竞争一下。他似乎不觉得袁祝去结账有什么不妥。
　　伍胡春就是这样的性格。如果相同情况，换成是高瞻，他十之八九会偷偷把账结了，然后等袁祝发现的时候，再邀功请赏。

　　趁着老师这时候不在，博士女生的老公和硕士学生的女朋友不约而同地向伍胡春发问。他们毕竟不是袁祝的学生，所以拘束少一些。

　　“听您对我们轻工造纸制浆很了解，您也是相关从事……”
　　“噢，正好有朋友在保利，是对口你们集团的。”
　　好家伙，一句话也就大概能掂量出来伍胡春几斤几两了，吓得硕士学生的女朋友闭了嘴，咽下去了她想问得这位成熟型男大叔和袁老师是夫妻还是情侣的冒昧问题。

　　饭后，袁祝张罗着要伍胡春把学生们平安送回宿舍。
　　伍胡春被袁祝逗乐了，“傻妞儿，你怎么就觉得你的学生今儿要乖乖回宿舍睡觉？”
　　袁祝一愣，反应了过来，故作生气地掐了掐伍胡春的老腰。

　　还是袁祝的硕士学生知道疼人，小伙子很严肃地交待伍胡春平安把他的导师送回家。
　　伍胡春笑着应下来，顺便和小伙子握手示意。
　　这一顿饭下来，伍胡春观感最好的就是这个小伙子，不过可惜了他的女朋友似乎有些嫌贫爱富的苗头，不知道这一对年轻人最后能一起走多远。

　　自打伍胡春到袁祝的单位走了这么一遭，尽管老师们之间并没有八卦——研究员级别的老师以男性居多，他们凑在一起的时候不聊女同事的情感八卦，研究员以下级别的老师虽然倒是以女性居多，不过她们通常不敢八卦级别更高的老师的私生活，更别提袁祝刚入职，仍然是院士眼前的红人——但是学生之间就要放肆得多，好在至少截止目前，八卦的内容和走向还是积极正面的，风言风语也无非就是多少掺杂着些酸味的“袁老师的对象年纪比她大挺多的但是有型又有钱”的叙述。尚且还没有人恶意揣测袁老师的个人生活情况。

　　对于这些，袁祝也有所耳闻。不过比起操心自己是否是研究所近期八卦舆论的“顶流”，袁祝更在意的是明年1月中旬的例行年终总结。尽管她的课题组才算起步不到半年，但是袁祝愣是挤出来了一些自洽的数据，再加上隔壁院子的老苏和刘鸣炜也在拉扯她，袁祝卯着劲儿要在总结会上风轻云淡地展示“世界线展开”的科研故事。
　　比起瞎扯淡，袁祝更喜欢用实打实的成绩说事儿。
　　“废话少说，放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