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梅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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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暖回家把那件白色的校服挂进衣柜，整理关系较好的几位朋友同学赠送的毕业礼物以及贺卡。
她将这些零零碎碎的卡片收到统一的盒子里从大到小从高到矮摆放整齐。
这样的搜藏品她有很多，屋子里每一件摆设都严格按照它们的位置排放整齐。
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里身上全是黏.腻的血。她似乎十分幼小，一个男人将她藏进灌木丛里，对她说，躲好，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
他让她等他，他一定把她们平平安安带出去。
还有个和她一样大的女孩，女孩瑟瑟发抖地和她躲在一块儿。涵暖把她护在怀里，女孩带着哭腔说，涵暖，我好怕。
“别怕，我在呢。”
她抖得厉害，这话起不了什么安慰的作用。
但女孩信任地点点头，回抱住她。
涵暖，女孩说，等我们回家了以后，我找你玩，我们做最好的朋友。
涵暖没笑得出来——她记得她当时笑得很灿烂，还坚定地点了点头——但在梦里她没有，她甚至想哭，想尖叫着让她闭嘴不要做出任何承诺。
画面一转涵暖手里拿着一把刀锋很钝、刀身很长的砍刀。
男人的头颅滚到她的脚边，好在下刀之前他就已经没有了呼吸，鲜血只是顺着身体一股股淌下，弄脏了她的裙角。
涵暖狠狠丢掉砍刀。那么沉的砍刀，她丢得很远很远。挣开身后拽着她双手的人，跑出去，跑过一片荒野，跑到楼下花坛那个和吴嘉归最近也是最后一次见面的围墙下。
她看见那朵被她丢掉的花，其实她根本没有踩上去，她舍不得。
她想去捡，但是染了脏污的手会弄脏那朵洁白的花。
“涵暖。”
吴嘉归站在她的面前。
“我是你口中的那些垃圾吗？”
不是。不是的。她开口，但梦里她控制不住自己，她一掌拍开他想去扶她的手。
“为什么不收下我送你的花？我做了好久。”他表情被一道道划痕遮盖了，她看不清：“你为什么不听完我剩下的话？你真的放任我成为你要清理的那些垃圾吗？”
“我是垃圾，对吧？你为什么一开始就要接近我？你有什么目的？”
“你要处理掉我吗，哈哈哈。”他突然面孔扭曲，变成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变成一个个尚还年轻的面孔，变成中年人，老年人，凶戾的，看似面善的人，甚至有一瞬间变成那个关在铁栏另一边面露憎恨的李翔的脸。
“你不该来找我。”吴嘉归的声音。
“你不该救我。”他的脸，漆黑的眼。
“你改变不了什么，你创造了一个，不，两个恶人。”
“一个恶人是我，另一个恶人是擅自救下了我的你。”
“你该放任我成为一个厉鬼，而不是试图改变什么本就糟糕的结局。因为你的救助我活了下来，所以我犯下的罪孽也是你的罪孽！！”
“涵暖……”
“涵暖！”
“涵暖——！”
涵暖身体抽.搐.痉.挛从床.上弹起，西米西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有针，小心！”
“没事了没事了涵暖，看着我，你现在醒着，你已经读完高中马上要上大学了……”
“我醒着……”
“对，你今年已经十八岁了。”
“十八岁……”她大口喘.息，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反复询问，“是梦还是现实？”
“刚才是过去，涵暖。现在你醒着。”
她平静下来：“我一直很清醒。”
“如果你一直很清醒，”西米洗把剩下半支药.剂注.入她的小臂，“你就不用每个月都要进行心理治疗了，我亲爱的小姑娘。”
“这是什么？”
“退烧药，你发高烧了。”
西米西露出懊恼的神色：“这是我的疏忽，孩子，我应该在发现你电话没能接通的当天就立马赶来的。”
“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昏睡整整四十多个小时了。”
涵暖摇摇头，没有责怪他：“事发突然，不能怪你。”
“这次怎么回事？受到什么刺激了？”
涵暖没答，半响，她喃喃道：“……这次不一样。”
“什么？”
“这次我梦到以前的事了，但也不全是，我梦到了别的。”
“梦到了什么？”
涵暖又不答话了。
西米西没有办法，他不再逼问，只是嘱咐涵暖不要多想，放松身心。
——
“吴，”男孩将黑色的塑料袋丢给吴嘉归，“跟我走吧，我这里有更好的生意。”
吴嘉归拿出其中一捆红币，点数，确认无误后扎紧袋口。
“做这个有更广的人脉，更大的得利，它能令你的计划会事半功倍。”男孩抛出更加诱人的条件进行劝说：“你要报仇，你要保护，你要做的事情，都可以。”
吴嘉归拒绝道：“不了，E，谢谢你的好意和举荐。”
“我要离开这座城市。”
E不解眨眨眼：“这么突然？”
“之前就想过，不过没有下定决心——现在打算好了，大哥亲自准许的，还帮我定了票。”
“你要去大学城吧。”E用的肯定句：“那女孩会考到哪个大学城？”
吴嘉归不说。
E没着急，他透过遮挡眼睛的刘海观察着吴嘉归，用着与年龄极其不符的冷淡视线。
“算了，没什么必须探究的，”男孩撇开视线，“你别后悔就行。”
腊月寒梅，吴嘉归看着手机里搜索到关于梅花的资料。
梅花啊，总是独立于百花之外，寒冬盛开。它红鲜艳却不算温暖，它白洁净却不算单纯。它让人无法忽视冰雪的寒冷，它本身是冰雪中的一点柔.软.娇.嫩，也是冰雪中最寒凉坚韧的存在。
她和这种植物在很多地方可以说是十分相像。
“不后悔。”
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他也暂时不愿成为一个坏人。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梅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