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马甲》孤烛异乡人

8、第 8 章

　　卫道平时都只有一顿晚餐，还是洛斯负责。
　　他本来早上就没打算吃，不过，汉斯不是洛斯，他可以不吃，他也不能代替汉斯决定吃不吃。
　　卫道略一犹豫，汉斯就看出来了，笑道：“原来都不吃，不用特意考虑我，我之前也不吃早餐，连工作都没有，看别人的脸色吃饭，有上顿没下顿，就算一天不吃也只是勒紧裤腰带的事情。老板都不吃，我一个员工当着老板的面吃什么？那岂不是太挑衅了？”
　　卫道笑了笑，起身道：“我出去转转，你替我看着，不用开灯，有客人随便招呼。”
　　汉斯点了点头，搬了一个凳子坐在柜台斜对面，挥挥手：“早去早回，时候晚了，天就热了。”
　　卫道笑了笑，转身出去。
　　清晨路上人不多。
　　卫道看见一个彩票铺子，走了进去。
　　里面挂着一个显示器，彩票数字圆球一样挨个滚动。
　　“这个最大能中五百万，”彩票老板这么说，挥舞着手臂努力介绍自己的产品试图换来客人的交易，“最近的一例就在一个月前，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一口气买下来，总有一个应该中，试试怎么样？”
　　前一个客人摇了摇头离开。
　　卫道走过去，彩票老板十分气馁，抬眼看向卫道问：“你要什么？”
　　卫道说：“就要你刚才说的那个彩票。”
　　老板说：“那个彩票是看号码的，如果号码一个数字对不上就没有钱，你要几张什么号数的还是我给你随便挑？你要抓紧时间了，开奖日期就在今晚八点，八点的时候，显示器会公布中奖号码，你只要拿着彩票过来就可以兑现了。最好有一张银行卡。
　　当然了，不要白日做梦，小子，就算你现在买了，也未必能中奖，一次可有四个数字呢。
　　不过，如果你中了，就算是看隔日的报纸也有登明数字宣布情况，并呼吁没有领奖的人尽快过去。”
　　卫道记得银行卡需要身份证明，虽然一般人用不上身份证明，更用不上银行卡。
　　但是没有这些东西，搞得他好像一时之间寸步难行了。
　　卫道想了想，回答道：“零柒玖捌，给我一张零柒玖捌的号码。”
　　老板看了卫道一眼，摸出一张彩票递给他，有气无力嘱咐说：“别弄坏了，不许折叠，如果丢了，就算你有买卖的证据也不可以兑奖，你要票据吗？就是公家常用的往上报销费用的那种小票，如果你要，我可以开出一张给你，但是，一张小票要十块钱。
　　如果你弄丢了彩票，小票可以证明你确实购买过那张彩票，也就那样，只有小票是不能兑现的，只能给你两块钱的彩票费补偿金。”
　　老板说得自己都笑了起来。
　　卫道摸了摸衣兜，拿出两块钱递过去，将彩票收进衣兜。
　　走出去没几步路，忽然有一个男人从一个店里冲了出来，一把抓住卫道，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一下，我叫大卫，”他望着卫道说，“请问您能不能给我当一个小时的模特？只要在我店里坐一个小时就可以，我会给报酬的。”
　　卫道将信将疑。
　　大卫看见卫道犹豫的样子就知道有戏，开始出价：“一块银币？一块金币？九千？一万？八万？”
　　卫道惊了：“八万？”
　　大卫问：“你愿意吗？我不会干别的，你要是担心，可以坐在门口，现在天色还早，不会有事的，外面路过的人都能看见，怎么样？”
　　卫道迟疑地问：“你有那么多钱，还待在这里开一个小雕塑铺子？”
　　大卫笑道：“我想闯荡闯荡，这多正常，有钱总比没钱好。”
　　卫道点了点头。
　　大卫乐颠颠从店内捧出来一团材料。
　　说好一个小时，他掐着点放松下来，洗了洗手，对卫道笑道：“你有银行卡吗？现金还是转账？”
　　卫道试探着说：“我没身份证明，还没来得及去办理银行卡……”
　　大卫将东西收拾好，换了一身衣服，笑道：“原来是这样，好说，我带你去办身份证明和银行卡，你觉得怎么样？”
　　卫道点了点头，起身笑道：“好啊，不过，我出来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最好早点回去，万一有人过来找我，那就晚了。”
　　大卫关门笑道：“你家里有人盼着你回家呢？”
　　他转过身，看了看边上的饮料铺子，忽然眼前一亮问卫道：“要不咱们买两杯饮料边走边说？”
　　卫道点了点头。
　　大卫于是买了两瓶红色包装的番茄柠檬汁甜蛋羹，随手上下摇晃，肉眼可见里面的柔嫩块状物变成了碎屑，递给卫道一瓶，笑道：“这是他们新出的口味，说起来，还是个大公司，天启饮料生产线，据说，完全无菌，干净又卫生。”
　　卫道扯了扯嘴角，将瓶子拿在手里问：“这是饮料？”
　　大卫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包装对卫道笑说：“包装写了，饮料，也是甜品，餐前餐后正餐都可以吃，从前没吃过的，现在总得尝一尝。”
　　路上卫道拿着瓶子一直没有开，大卫再三催促他。
　　卫道解释说：“我带回去给大哥喝，现在不渴。”
　　大卫点了点头，又问：“要不我再给你一顿烧烤？”
　　卫道摇了摇头：“不要。”
　　他蹙起眉问：“我看起来很饿还是马上要饿死了的样子？你为什么总让我吃东西？”
　　大卫一愣，笑道：“我这是习惯了，之前有一个女朋友，死之前就是这么跟我相处的。”
　　卫道点了点头：“我可不是你的女朋友。”
　　大卫挥了挥手笑道：“知道，我后来又找了一个，她愿意当我老婆，不愿意跟我结婚和去警察署办理结婚证，还喜欢节食减肥，我送她去的诊所，她死之前就骷髅一样，总是不吃东西，我现在见了人就喜欢劝他们吃东西。”
　　他叹说：“人生苦短，就应该想吃什么吃什么。”
　　二人到了警察署，大卫掏钱请警官通融，加急办理，半个小时就到手了，随后去银行，大卫是个老手了，很熟悉流程，银行卡也花了半个小时，卫道将两个东西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看，收进衣兜里对大卫告别。
　　回了酒馆，卫道把事情说了，汉斯点头听着。
　　卫道忽然问：“之前你是不是请别人去找我了？”
　　汉斯一愣，笑道：“瞒不过你，确实拜托之前的朋友帮了个忙，因为实在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去就逛了一个上午，你又没吃早餐，要是路上出了事，我还不知道，那怎么了得？！”
　　卫道点了点头：“你有什么忌口？”
　　汉斯笑道：“有什么吃什么，总比垃圾桶里捡破烂翻出来的泔水要强得多。”
　　他问卫道：“老板呢？”
　　卫道说：“不吃姜葱蒜和鱼。”
　　汉斯点头：“我记得了。”
　　卫道拧开瓶盖，往里一看，忽然看见一只眼睛，三目对视，卫道愣了一下。
　　他用稀奇的语气对汉斯挥舞手臂说：“快快过来看呐！眼睛诶。”
　　汉斯靠近一看，那只眼睛还在碎屑一般的鸡蛋羹里上下沉浮，它甚至对着二人眨巴两下。
　　“这个不能吃了，”汉斯若有所思说，“如果将这件事闹起来，天启饮料公司肯定会力图将影响力降到最低，或许，我们可以从这里赚钱。”
　　卫道将盖子盖好，晃了晃瓶子说：“可是，我们怎么让他们知道并且心甘情愿给我们一笔钱呢？”
　　他突然笑了：“没想到我有一天也能拿到封口费。”
　　汉斯也笑道：“有些封口费有命拿没命花，这种倒是轻松许多。”
　　卫道看他：“这么说，大哥以前经常干这个？”
　　汉斯摆了摆手：“不敢不敢，没钱没势的，闹起来谁吃亏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
　　他对卫道低声说：“我只是生活所迫，不得已学点本事，那些大人物手指头缝里透出来一点小钱也够我们这样的人一日三餐过一年的。”
　　卫道看了看天色，忽然问：“大哥，你看现在出去试试怎么样？那个铺子应该还开着呢。”
　　汉斯往外看了看，点了点头：“今天还有大半天，这种时候，他们不敢闹起来，比不得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去吗？”
　　他看向卫道。
　　卫道将瓶子递给他，点了点头：“我才回来，不想出去了，而且不太擅长这个，只能拜托大哥帮帮忙了。”
　　他对汉斯笑了笑。
　　汉斯接过瓶子：“那我一会回来。”
　　卫道哎了一声，将银行卡递给他，笑道：“万一今天就能成，让他们转账试试。”
　　汉斯笑道：“老板，你不喜欢现金？”
　　卫道摇了摇头：“银行有利息的！”
　　汉斯：“明白。”
　　过了一个小时，汉斯回来了。
　　外面听着热闹，卫道坐在柜台后面百无聊赖望着门口看见汉斯眼前一亮。
　　“成了？”
　　“成了。”
　　“多少？”
　　“一万。”
　　“妙啊！还有多久到八点？”
　　“快了，再等……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