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马甲》孤烛异乡人

7、第 7 章

　　卫道问：“你还有心思走神？看来是打定主意不想听我说话了。”
　　马修张口就想辩解，卫道卡住他的脖子，没打算听他狡辩。
　　卫道想了想，笑道：“你刚才教我什么？让我学会斩草除根？你看看自己现在，你想我学会还是不会呢？”
　　马修想摇头，却感觉异常心慌，不敢乱动了。
　　卫道冷下脸问：“我再问你一遍，你今天出去不出去？你要是不准备走，我也懒得再跟你浪费口舌，你要是准备走——”
　　卫道想了想，似笑非笑说：“我教你，对魔王发誓，你再也不过来找我的麻烦，你要是违背誓言，立刻七窍流血而死。听见了？”
　　马修连连点头。
　　卫道松开他，马修不敢当着卫道的面动手，只能低着头，认怂发誓说：“我对魔王发誓，我再也不敢过来找、找？”
　　他不知道怎么称呼。
　　马修抬眼看了看卫道，发现他没有要交代名字的意思，只能一咬牙说：“再也不找大人——”
　　卫道打断他的话说：“重来，不许增删乱改。”
　　马修深吸一口气，举着一只手说：“我对魔王发誓，我再也不找大人的麻烦，要是违背誓言，立刻七窍流血而死！”
　　他本来不以为意，不觉得一个空口誓言有什么好害怕的，不过是说反悔就反悔的事情，然而当他说完这句话，突然肝胆俱颤，他的脸色迅速惨白下去，这个誓言居然确有约束效果！
　　完了，亏大发了。
　　卫道转身进入柜台之后，随意洗了洗手，发现他呆呆站在原地，觉得好笑。
　　“怎么还不走？”
　　卫道问：“你不会还想在这里待下去？要是客人，就坐下，要是回家，就出去，别让你的人在我门口挡路。”
　　马修看了卫道一眼，转身离开。
　　这么一闹，他也没心情再找人了，只能说不清是讪讪还是悻悻的，骑着小毛驴，挥了挥手，带着一大群人，自己回家去了。
　　等外面的人都走远了，好一会，门口来了两个半大小子，在门槛边上探头探脑往里看。
　　卫道擦了柜台，拧了帕子，提着浑水桶准备倒掉换新的，站起来就看见他们。
　　“你们找谁？”
　　卫道看着他们问。
　　他放下了水桶，站在柜台边上，两只手湿漉漉的，袖子还没撸下去，看起来就仿佛下一刻准备打架。
　　保罗和巴利对视一眼，都有点紧张，齐声对卫道说：“我们来找人，汉斯大哥在这里面吗？”
　　卫道听见汉斯，笑道：“你们进来，不出意外，他应该在。”
　　二人几乎同手同脚迈过酒馆门槛。
　　卫道提起水桶，二人走到酒馆大厅中间，有点小心翼翼又有点争先恐后地问：“要不我们来？”
　　卫道说：“你们坐着吧。”
　　他打开了杂物间的门，倒了水，将桶放在一边接水，顺便洗手。
　　汉斯从边上不知哪里走出来，看向卫道问：“他们走了？”
　　卫道点了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还找到了耳塞？你就不怕我挡不住他们，随便谁冲进来在这里一翻东西就把你找到了？”
　　汉斯取下耳塞笑道：“这里有个窗户，可以跑路。”
　　卫道将水桶提下来，汉斯问：“我能洗个手吗？”
　　卫道点了点头将外面二人找他的事情说了。
　　汉斯正在从令人眼花缭乱的旧毛巾里挑出能擦手的那一张。
　　“哪个能用啊？”
　　汉斯问。
　　卫道说：“随便挑一个。”
　　汉斯问：“你不介意我洗一张帕子专门擦手吧？”
　　卫道笑道：“行，你分门别类挂好都行，别弄掉了。”
　　汉斯应了一声，说干就干。
　　卫道将干净水桶提出来，外面二人忙不迭凑过来，伸出手对卫道说：“我们来，我们来，您是这里的老板吧？这里看起来真不错，别的地方都没这么干净漂亮还宽敞。”
　　卫道想了想，松开手让他们把水桶提走了，回答道：“你们说得这样好，我也没办法给你们发工资。”
　　二人都笑道：“我们怎么能只为了发工资就说这样的话？全是掏心窝子的真心话，您别介意我们嘴笨就行，大家和和气气的，我们就没见过比您更和气的老板了。以后肯定生意兴旺。”
　　卫道给他们指了指水桶的位置，二人放好。
　　随后卫道坐在柜台里面，二人坐在卫道对面，眼巴巴看着他。
　　“你们等一等，”卫道说，“汉斯大哥在洗帕子。”
　　二人点了点头。
　　卫道见他们还看着问：“怎么？”
　　二人一起摇头。
　　卫道开玩笑说：“你们也想在这里当员工？”
　　二人还是摇头。
　　卫道问：“那是想吃点什么？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
　　他看了看，摇了摇头。
　　保罗问：“您是不是卫道？”
　　“是。”
　　巴利拍手：“汉斯大哥老跟我们说有这么一个朋友，说得天上有地下无，我们听见的都不信，今儿见了才知道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人，从前竟然是我们见识短浅了。”
　　保罗笑道：“我们没上过学，不认字，不喜欢看书，平时就听别人说话，要是讲得好了，晚上做梦也能有点故事可想。您别介意。”
　　卫道笑道：“你们夸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
　　二人连连点头：“脾气也好，看着也好，人也好，真正从前没有见过这样好的人。”
　　保罗对卫道提醒说：“不过您千万别听说好人名声好就真当好人，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那些有钱佬都喜欢拿钱标榜自己多么善良，背地里的事情，谁不知道，那些无恶不作的犯人一多半是从他们手底下出去的，不是他们花钱培养就是他们花钱找人办事。”
　　卫道点了点头。
　　三人寒暄一阵。
　　汉斯从杂物间走出来，抬眼看见三个人其乐融融的样子笑道：“你们这没见多久就热络起来了？我倒成了后来的。”
　　众人都知道是玩笑话。
　　汉斯坐在二人身边问：“你们没事吧？”
　　二人都摇头。
　　“追到面前的杀了，其他的都甩掉了。”
　　保罗说。
　　“我们已经被马修盯上了，别人也不剩几个，眼看着他哪天再来，我们未必有今天这样的好运气，总是在大街上跑路也不是个事儿，”巴利将众人都看了看，“不如今晚就走。”
　　保罗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
　　汉斯沉吟一二：“我送你们一路。”
　　二人点头。
　　随后三人看向卫道。
　　卫道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情，笑道：“祝你们一路顺风，要不来一杯临行酒？喝了壮壮胆子发发汗，走在夜路上也不怕。”
　　保罗笑道：“这年头到处死人，谁要是怕鬼，早晚得吓死。”
　　巴利点头：“我们早就不怕了，不过，酒还是可以喝的，不知道这里的酒是什么味儿。”
　　他说着抿了抿有些干裂发白的唇，唇中当时就渗出血液，那里有一道裂开的口子。
　　卫道将他看了看，巴利有点不好意思问：“我说的哪里冒犯了？我年纪小不懂事，别介意呀。”
　　卫道拿出两个杯子倒上八分满青绿色苹果酒，推给他们，笑道：“不是，我听你们的口气，原来已经喝过别的酒了？”
　　巴利点了点头。
　　保罗端起杯子说：“喝过，有时候没有水，也能解渴。”
　　二人喝了酒，卫道将杯子洗了，边上的开水好了，卫道又倒了四杯开水。
　　一人一杯。
　　三个人之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外面太阳又不小，早就渴得不行，只是习惯忍着，也没说。
　　现在卫道给了水，他们一口气喝了三杯才控制住停下来对卫道笑了笑。
　　“多谢了。”
　　汉斯说。
　　“我们之前就这样，”保罗看着杯子上的黑手印，有点不好意思，“我来洗。”
　　巴利羞得脸红说：“我们平时都不喝水，好久没一口气喝到这么舒服了。”
　　卫道笑道：“这里的水还管够，下个月就不知道怎么样了。趁着还能喝，别客气。”
　　三人点了点头。
　　卫道准备打扫卫生，另外三人顺便帮忙来了个大扫除。
　　从天花板墙板门窗墙角老鼠洞到地板，从蜘蛛网老鼠屎活蟑螂干蜻蜓到蚯蚓……
　　天色渐晚，汉斯送走两兄弟，卫道单独待在酒馆，现在是正常的酒馆营业时间。
　　实在太冷清了。
　　这样下去，酒馆早晚关门。
　　等汉斯回来到布置好办公室作为休息区，酒馆也没有客人。
　　汉斯从办公室出来看向门口，门外只吹过一阵风。
　　他就看向卫道问：“老板，要休息吗？”
　　卫道挥了挥手：“你先休息，我不困。”
　　汉斯犹豫了一下：“晚上不休息不太好，就算熬夜也不要太晚，要是困了，过来喊我，我可以立刻开始工作。”
　　卫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白天你来。”
　　次日，汉斯一觉醒来，看见卫道趴在柜台上，听见他出来的声音直起腰转过头来看他。
　　汉斯对卫道笑了笑问：“今天早上想好吃什么了？”
　　卫道摇头笑道：“没想好。”
　　汉斯问：“那今早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