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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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尔康奈确实没说谎。
有合作的爱尔兰皮斯科都游移不定，后者那个老狐狸总是念叨念叨念叨，何况格兰利威也心向自家，和狂捞美国后手的格兰路思完全是两派。只能说内部斗争哪里都有，但这里苦的是她这个工具人。
幸好他们这些二五仔都愿意干点活不至于全推给她，不然那叫一个赶场。
她看向那个有着上挑眼尾和海蓝色虹膜的男人，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分不清他的表情，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或者她可以。毕竟也无非就是怀疑、警惕、憎恨、担忧、犹豫、间或还有些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谁都恐惧死亡，琴酒是的，她是，boss也是，诸伏景光更不会例外，没有人不恐惧死亡。
只除了有些人会在面对它的时候痛哭流涕，有人可以欣然面对、再不后悔。
“那么我将要对你进行伪装，组织不会安排人来检查尸体，但是我依旧需要提供照片。”她收回了脸上的职业微笑，开始对下一步进行解释，“你愿意让我对你开枪或制造伤口吗？”
“不，我们的信任度没有这么高。”卧底先生倒是开启保险用动作表达了合作的意愿，但毫不犹豫地否认了这个提议。
“可以理解。”她说，他分辨出这是又一句背诵。
“那么，如果对我贴近你的身体抗拒，请你脱下外套和衬衫，穿透伤的伪造有一定要求。”蒂尔康奈随即提出了第二种方案。
诸伏景光沉吟片刻：“……我同意一定程度的身体接触，但拒绝你使用枪械。”
“我承诺不会对你进行攻击。”她点头，在原地抽出匕首冲他展示，并缓慢的靠近。
男人在她距离两步远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绷紧身体，但强迫自己不做出什么反应。
这是必要的，他和自己说，并努力说服尖叫着的危机感对方确实是想要和他合作。
蒂尔康奈伸手，却是冲着他的脖颈探去。卧底先生这次没有控制住条件反射，后退半步握住了那人的手腕。
他低头，看见蒂尔康奈的眼睛，没有反射出什么天上的亮色，此刻只能看见一片无光的暗沉。她的眼开始并没有完全睁开，有一点点合上或低垂的感觉，此刻随着抬头而瞪大。
有点太近了，距离，他甚至能听见她的呼吸声，脖颈露出的皮肤被喷吐的气息吹打。
“我承诺不会对你进行攻击。”她重复这句话，像是它能说明什么一样，另一只手却握住他拿枪、此刻正垂在身边的手，关上了保险。
然后带着他的手对准了她的心脏。
“如果你依旧不愿意相信，可以这样做。”
把致命处和主动权交给别人的感觉真是令人恐惧又新鲜，她想。
如果现在暴露的是赤井秀一她绝对不会这么行动，毕竟那个男人只会果断开枪然后踏着她的尸体逃离。
可她面前的是诸伏景光。
也许是刻板印象作怪，也许是些别的什么，导致了蒂尔康奈竟然选择了把信任全权交付出去。
这是个错误的决定。她在关上保险时清醒的认知到，但意识却又有些抽离、无法下地，只任由她的手拉着男人的，最后让枪口抵在胸前。
这是个错误的决定。她看着男人哪怕在这样的黑夜里也仿佛有光在闪耀的眼眸。
想到赤井秀一她会想到那一幅瘾人一样瘦、骨骼突出清晰可见的脸和针织帽；想到降谷零她会想到审讯室外穿着黑衣的他转头离开的侧脸。
而诸伏景光？
她只能想到在她从研究所拿了新药回去之后，在那个短暂居住的安全屋门口，他在树下微笑。
分明也见过他开枪的样子，分明也见过他冷冽的神色。
可当她想起来，第一个忆起的竟然还是那个微笑，有些模糊，又清晰如故。
或者她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男人缓缓松开了掐着她的手，食指搭在扳机上。这个动作一定是给了他安全感，让他在她的手贴着皮肤探到心口处时依旧没动，只是身躯无可避免的紧张。
刚刚收进袖口的匕首滑出，蒂尔康奈感受到手掌的温暖、活着的皮肤、随着呼吸轻挪缓动的肌肉。
她感到一股欢欣，却稍微有些淡，然后她毫不犹豫地向手背刺去，穿透半个手掌。
女孩不合时宜地想起来前几天的审讯和一个个报出的学名，倒是趁着这点判断出手上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遗症，就是有段时间不能发力了。
血色顺着伤口流出一点点染红了衣服，她却觉得这有些慢，于是把匕首拿开，看着没了堵塞的伤口雀跃涌出大股鲜红，瞬息间就给深蓝色的连帽外套加上了大抹的暗色，在天空下显得和黑一般无二。
蒂尔康奈能感到疼痛，让她有些想颤抖，也让她清楚的意识到虚弱正在降临，水分越过破损的敏感的伤口，被无底洞一样吸收着的布料夺走。
原本这里会是一个弹孔。
她想，因为痛苦油然而生剧烈的荒谬感和兴奋感，也许甚至有喜悦。
“你——”
而卧底先生睁大眼，欲要脱口的言语停在喉咙里。
不如说是，无话可说。
面对眼下的情景。
两个人没有维持这种动作多久，也就一分多钟后女孩就把手抽了出来，注意着没有给他的皮肤上蹭些什么明显的痕迹。
她看着自己的血液和破损的衣物，举起了还带着血的刀锋：“还需要制造一些衣物的破损，请谅解。”
诸伏景光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臂，任由刀刃划过给他的外衫添了几道口子，又看着她用手背上的伤口抹上去，伪装成一副剧烈打斗过的样子。
“请躺下。”
蒂尔康奈礼貌的鞠躬，拿出手机。也许是因为他的配合也同样卸下防备，也许是从来就选择了交付主权。
在诸伏景光躺下的时候他想了很多，比如肯定不是每个这方的人都像蒂尔康奈一样，或者是蒂尔康奈到底能否称为人？她究竟是仅仅换了个控制者，还是因为自己的意志选择了隐藏自身？
他仅仅是半阖眼皮，女孩也没提这事，用伤手给他整理了一下被血浸湿的布料就站起身拍摄，几秒后就传出一声，“可以了。”
她没有避着他发短信汇报，不如说，在今天这一整晚的魔幻经历中，只有蒂尔康奈战斗和发短信的样子给了他点真实感。
在他们搭档的那两个月蒂尔康奈也是这样，就连嘴角幅度或神色都没改变一丝，此刻给了他某种奇怪的安定感。
“你不需要包扎吗？”他出声提醒，而女孩只是语气平稳的回答。
“不需要。”
她说，也不管还在渗血的伤口，把得到了回复的手机界面转向他。
【Tyrconnell：[图片.jpg]】
【Tyrconnell：已击杀，正在处理后续。】
【Gin：有没有得到信息？】
【Tyrconnell：没有，他的战斗技术很高，无法生擒。】
【Gin：可以。继续处理。】
【Tyrconnell：是。】
还真是……令人惊惧的信任和坦诚啊，蒂尔康奈。诸伏景光从几眼就可以扫完的聊天记录上抬头，示意他接受这种处理。
是因为被划分为友方了吗？
他听见那个冷淡的女声又再次开口，只不过这次转向了别的内容。
“有别的代号成员追上来了，劳烦你演一下尸体。”
她解释，认真的看着他，竟然眼里有一瞬间出现了可以被描述为柔软和抱歉的东西。
“我会拉住你的连衣帽，这会使衣物上升并遮挡住你的脸，褶皱会对胸膛的起伏有一定掩饰性，但还请你在我与对方进行交涉时尽量闭气。”
诸伏景光试图再次找到那抹情感，却空手而归，他也知道这是突发情况，于是在短暂的和自己警惕的危险预警搏斗后就回答：“……好。”
“感谢理解。”
她又一次对他鞠躬，伸手拽起了他的连衣帽。
布料随着拖拽上升，衣物的设计在腋下卡死，诸伏景光的手在视觉的完全死角扣住蒂尔康奈递过来的匕首，努力放松肌肉让自己的动作和尸体相一致；刚刚被流血的手蹭过的衣领还有些铁锈味，正被向上拉扯，最后在没过鼻梁一半的地方停下，勉强给他留了点视野。诸伏景光不确定他闻到的腥气从哪里来，也许是头上拽着他整个人重量的手，也许是被刺破衣物上已经开始变冷的血。
他安静地躺着，用上了狙击时习惯的呼吸法来让自己的胸膛起伏变得缓慢，以为接下来的预计长时间闭气做准备，尽力适应全权把身体让别人拖着的感觉；他歪着头脸色白皙，半张脸都挡在干净的衣服底下，眼睛合起。
然后他听到了一连串匆忙的脚步声，踩的楼梯咚咚作响，蒂尔康奈随后也停下了，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屏息。
他听到女孩叫出那个代号。
“波本。”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 4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