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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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他们抵达的时间和她预料里的一模一样，而鸣笛的警车已经在路的前方停了一辆，某个人从上面下来。
“你去取回来，蒂尔康奈。”琴酒看了两眼那面的警车就这样说。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事，因为他的这一身黑走过去立刻就会被认成炸弹犯，而且在蒂尔康奈穿了一身白裙子，看上去又如此无害的前提下，为什么还要自己劳心劳力呢？
“是。”
她低低应了一声，把车停靠在路边。
死去的人该好好待在地下，活着的不要主动找死。
在避开警察的视野进入到那个宽阔的广场时，她突然想到了这样一句话。
也许是她在哪里听到过。蒂尔康奈快步向着摩天轮小跑，人潮涌动之间透过缝隙断断续续的锁定警察们的位置，也用人群掩藏自身。
也许是琴酒，前半部分有他的风格。
后半部分呢？
蒂尔康奈的脚步是轻快的。下车两步后脸上就带起来柔软又轻快的微笑，或者有点对于孤身一人的埋怨，但基底仍然是天真的。
像一朵被放在花店架子上的白玫瑰，尽管已经是被切下来的花枝了，但因为修剪而没有裂痕或者难看的萎缩。
松田阵平就看到了这样的一个人。
穿着白裙的少女似乎在没有目标的闲逛，脚步轻灵的越过排长队的人们，不像是要坐摩天轮，反而跟顽皮地用步子丈量队伍长度一样。
总之没什么特别，是那种最普遍的在阳光下长大的女孩。
她走到他的面前，有些茫然的眼睛像是才刚刚聚焦，没有被他一身的正装和墨镜吓到，反而露出了更加灿烂的笑容，轻柔——甚至能被形容为安静的，问：“警官先生，你在等什么呀？”
她的眼睛弯起来，暗棕色的眼睛里像是撒了星星，雀跃着：“你也是来坐摩天轮的吗？”
松田阵平有些焦躁的回头望了一眼，第72号仓马上就要到达地上，语气里带了点不耐烦。
“我是来工作的，你要想玩就去排队去。”
“啊……”
蒂尔康奈重复，没有挪动脚步，眼神也落到打开的72号仓上，看着一对情侣起身。
“不是来玩的啊。”她说，语气依旧轻轻柔柔，可在眼下的情境里却无端显得有些怪异了。
“松田！快来。”一个不知道是谁的警察冲男人招手，旁边是已经落到最低处的空舱，语气也是焦躁不安；有两个正苦笑着的警员在和排队的群众解释，一阵阵吵闹声大了起来。
对方似乎是看到了和松田阵平说话的她，于是更加大声了：“无关群众请离开，请配合工作。”
她用一种奇怪的、完全没有紧张感的温润眼神看向带着墨镜的人，嘴角挂的笑依旧有着纯洁的错觉，却是说出了有些完全不合时宜的话：“这位警官先生，能请你不要进去吗。”
女孩甚至礼貌的补充了一句：“谢谢配合。”
“拆弹是专业人员的事，小妹妹——”松田阵平一挑眉，脚步没停的往依旧转着的摩天轮72号门走去：“谢谢配合。”
说完这话他就转过头去，收拾心态准备拆弹，却在离门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听见了一句似乎是带着叹息的话语。
“那你就是不配合了。”
尾音几乎要被风吹跑，他差一点就没有听清对方说的什么。
和声音一同到达的还有感觉。
松田阵平感到手被一拽一击，右手的手腕处开始发麻，近乎是同时出现的在右肩处的击打则是连带着整根手臂都酸胀起来。他下意识用左手回击，可是却被一个拐折间闪现的腿完全挡了下去。
膝盖后侧被重击，太久没有打过架的身体没能第一时间完全紧绷，所以被迫弯折，一下子就要重重磕地上。却又被一拧整个身体翻成了仰躺的、背靠土地的姿势，冲击力从脊柱传到内脏，让他不由自主地咳出一口气。
而这一切发生的时间不超过三秒。
月山绘在确保松田会摔在地上的瞬间就放开了手，已经做好准备的双腿奔跑向没反应过来的警官，对方手还拉在门上，三步的距离眨眼就到了，对方甚至没有下意识的阻拦。
她有些想要挑眉表示自己的惊讶，但习惯性地压住。蒂尔康奈一只脚踏进门的同时踹向警员，巨力施加在身侧，拉着门的手没撑过半秒就放开。她回身看着松田翻身带着怒火跑来，干脆利落的关上门。
72号仓缓缓上升离开了地面，她看着谁过来抱住了对方，制止了松田阵平想要起跳扒在舱外的想法。
而又一个人冲了过来。还没有离地太远的距离让蒂尔康奈可以清楚看见对方表情的惊恐，模糊的口型大概可以辨识出“控制室里有炸”的内容。
那个炸弹不会爆炸，因为会遥控它的人已经死了，现在就是一个摆设而已。
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悠哉。
圆的弧度终于不再支持她看下去了，所以她迅速找到了炸弹。在用从松田那里顺来的工具打开外壳的时候看见了掉出来的纸张。
【……在计时器的最后三秒，我会告诉你另一个炸弹的位置。】
哈。
真可惜，她作为供应商知道这个威胁本来就是空话。
他们只买了这一个啊，所谓的另一个炸弹……只是恶毒想法的威胁而已。
蒂尔康奈看着这张纸，白色，没有另外的杂字或者印记，甚至有些刺眼。
她就那么看了两秒，接着从原本放小刀的位置抖出一根笔来，从衣襟内拿出真正的写着情报的纸，复制起炸弹犯的笔迹。
很简单，简单到她的手不会有任何颤抖。
摩天轮上是极为安静的，跳着红光的倒计时被她顺手割断了线，正沉默坐在一边。阳光并不热烈，正在被云朵遮盖，没什么灼人的光线透过玻璃，只是明亮。
最后一笔落下，她把笔收好，又折叠新鲜出炉的“威胁信”，有些出神的坐在位置上。
她此刻看起来竟然真的像是来游乐园玩耍的女孩了，仿佛是被约定好的闺蜜或男友放了鸽子，有些委屈，正在烦恼回去后该怎么惩治对方。
细微的、不知从哪里来的风让裙摆开始摇晃，拂过脚腕，皮肤上极淡的、似乎和正常皮肤一样的疤痕若隐若现，叫人怜惜地思考她是遭受了什么。
毕竟她看起来如此的柔软和无害。
月山绘正在久违的发呆。
没有监视器，定位器可以叫做毫无作用，没有窃听器，也没有人在看着她。
琴酒在车里等待，boss高高地藐视她，警官先生们对她恼火至极却没有线索——毕竟她只是个搅局的。
这个词让她扯动嘴角，笑了出来。
已经和皮肉长在一起，真正成为脸皮的面具不需要再被使劲往里按了，尽管取不下来，但消失的压迫感依旧可以给人一口轻松的喘息机会。
她向外平视，云朵的运动已经露了半个太阳在外面，照在脚下的光线慢慢变得色彩浓重，最后停留在了光彩照人的闪亮金黄。
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圈子，用细微的、不可控的影响来改变一个人的生死？
蒂尔康奈向摩天轮下看去，透过窗户她看见连绵的警车和拥挤的游乐园，看见乱跑的小孩子和依偎的情侣。有些喧嚣的声音慢慢减弱消散，随着72号仓的上升被风吹走。
答案很简单，直接就是摆在明面上的。
她不想和他们联系起来。
不想被注意到，不想要对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需要被认为成什么特殊的人。
唯独需要有的感情是被质疑和警惕，不需要关心或者真挚的信任，那些东西只会给她带来麻烦破坏掉计划。
但也不想要他们死去。
可你记得三重野知遥吗？
不能说是冷漠、更该被形容成平淡的念头提出了疑问。
你可真是虚伪。
蒂尔康奈听见自己想到。
口口声声说着什么不想让人感受死亡的痛苦，却没给三重野知遥计划外的死任何愧疚感。
难道他不能算是一个不该遭受死亡之苦痛的对象吗？
他啊……
空气中的含氧量骤然下降，她轻轻地深呼吸，却被窒息感从头到脚的包裹。眼前的情形突然有些模糊的旋转闪烁着，她想笑，或者撕裂自己的胸膛。
‘我上次带我表妹来过游乐园，但是不是我陪她坐的摩天轮。你知道吗她一脸认真的和我说摩天轮要和爱人一起坐，真的特别可爱……’
‘绘。’
‘绘。’
‘蒂尔康奈先生。’
她想要崩溃，又不知道具体会是什么样的；或者扯开自己的脖颈让肌肉被撕裂，鲜血顺着身体流下气管破碎发出咯的一声。
可她仍然清醒，身体上的神经反应没有影响到思维，她的脑海一如往常并给出答案。
——三重野知遥自作自受。
她已经警告过对方了，给出过拒绝了，但那个人仍然自顾自地缠上来，那么死去也是理所应当的。
再说他又不是什么好人，加入组织这么久了还干净才怪，和她说话只是因为能畅快的逼逼赖赖话痨而已，肯定不是什么善意。
她是【机器】，谁会对机器说我们当朋友，任何和她说什么的人都只是想找个免费树洞罢了，不值得给什么真感情。
所以那个人自作自受。他死的理所应当。
三重野知遥活该死去。
她冷漠地、带着些厌恶的想，为想到这个名字带来的坏心情而有些许反胃。
身体再度回到掌控中，蒂尔康奈整理衣服站起身。摩天轮下围绕着的警察密密麻麻，随着距离的推进可以看见他们警惕的表情。
她掏出手机给琴酒发了条消息，说明自己会把情报贴上定位放在某个地方，并且需要去一趟警局做笔录。
那个人没有回复，所以蒂尔康奈清空手机的所有记录并把它关机，听见有些喧杂的说话声通过缝隙传进来。
她毫无波澜地抬眼，暗沉的眼瞳又回到了空白一片的样子。
而玻璃的另一侧是松田阵平阴沉的脸。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