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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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砰地枪响，朝着门逃离的叛徒眼中神色凝固在了恐惧之上，顶着后脑勺的巨大空洞向前倒去，摔在了微微打开的木门前，尸体倒下的轻响被门外的人很好的捕捉。
而华丽的装潢上沾了血液和脑浆，在吊灯的照射下它们反射光线，好像华美的宝石。
蒂尔康奈保持着面无表情，在看到对方死亡后则干脆地收起手里的枪，不像是普通小女孩面对血腥场景的尖叫，她深焦糖色的眼睛里是无机质的冷淡。
琴酒没有在意她的行动或反应，和兵器一起出任务总是折磨他的思维，因为某种错乱的东西会被观察到，所以久而久之他就练就了不看对方的习惯。
毕竟谁都知道不需要担心蒂尔康奈背叛。
他随意吩咐道：“这次的收尾不需要你来负责。”
这命令和往常不符，毕竟过去都是她也包搅大多数收尾。不过少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从垂头的样子变成了正常的站立，两手绷紧贴在身侧，眼里没有对于这一命令的疑问，也没有欣喜、没有不服。
上卷的睫毛没有对她的眼睛造成任何遮挡，任何人都能看出那双眼睛里此刻是一片空荡。
琴酒没对这种反应做什么不满，他比谁都知道蒂尔康奈是个什么东西，也知道她肯定听见了。
脚步声在门口响起，蒂尔康奈听见了——天哪，她想。
那是苏格兰，卧底先生。
她该怎么自我介绍呢？该不该说你好？坦然挑明战线吗？
还是说她该问：“你好先生，请问我能要个签名吗我是你的大粉丝——”
这个想法把她逗乐了。
房门在对话的时间里已经打开又关上，走进来的苏格兰威士忌挑眉看向琴酒，用脚尖颇为嫌弃的找了一处没沾上血或者脑浆的地方，把尸体的头朝一边踢了踢。
“怎么？琴酒？叫我来处理尸体？”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琴酒一如既往的没对这种玩笑起反应，他只是周身气势更冷了点，这种时候这对搭档倒是很像了。他用手指向站在一旁的少女。
“苏格兰，这是你的新搭档。”
苏格兰顺着手指把目光落到房间里最后一个活人身上。那人没有动，甚至眼神也依旧是偏离了他几分的，可他却被激起一身冷汗。
——被锁定了。
诸伏景光刚刚结束和一个外层人员搭档的任务，还没能回到安全屋歇上一会，就被琴酒的一个短信叫到了这里。
他在开车赶来的路上暗暗磨牙，同时沉默的发现以自己现在的级别还没办法放着琴酒的命令不顾，甚至连请求推迟会面时间也不行——谁叫他只是一个刚拿到代号不到一个月的新人呢？
希望这次的会面不要太让他失望，多少来点情报来补偿他的休息时间。
推开门之前的诸伏景光这样想。
可是他一推开门就面对死不瞑目的尸体，男人无神的眼睛失去了门板的依靠，从他小腿处掉到地上。
诸伏景光：……草。
虽然也不是没见过更加血腥的场面，也不是没杀过人，也不是没经历过更刺激的场面，但是他可从来没有过这种尸体开门杀。
——现在有了。
这是什么试探的新方法吗？诸伏景光迷惑地想。毕竟如果不是地方不对、这招还真挺像鬼屋的，对某些人来说没准真能吓得不轻。
他压下因为没能保护国民而冒头的低落心情，摆出一副组织成员苏格兰应该有的对尸体态度来对琴酒发出自己的疑问。
话出口之后他为这句瞎扯愣了一下，随即真的开始想对方是不是老年痴呆到把自己记成外围成员，叫他过来就是为了处理尸体——如果是这样他不仅不会生气，反而会欢天喜地的放串鞭炮，拉上一条横幅上书“恭喜组织第一杀手荣患老年痴呆，组织失去一员大将在被铲除的路上更进一步”。
意料之中但可惜的，不是。
“这是你的新搭档。”
伴随着这句介绍，诸伏景光把目光落到了少女的身上。
所以，为什么像是被枪口顶住了后脑一样？
他立刻紧绷起来，预警的危险感扯着他的耳朵嘶吼，而那个人甚至没有盯着他。
但他能够感觉到对方已经注意到了他。
真的是奇怪至极，毕竟他不该仅因为被关注就像遇见鹰的兔子一样恐惧，但事实就是诸伏景光总觉得肩上架了一把刀、泛着寒意的刀芒贴在脖颈上。
危险。危险。威胁。
他敢断言哪怕是琴酒也没有这样的气势。
几乎是一个世纪之后，苏格兰从警惕的状态下回神，发现自己已经浑身冷汗，而那个人把注意力转移走，被锁定的错觉毫无踪迹。
他下意识观察她，然后就发现这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有些特殊。
如果不是心有余悸的感觉在提醒着他，以及某种违和感无法忽视，诸伏景光就要称呼她为女孩了。
消瘦的身材不需要多么仔细的观察就可以一眼看出，眼下对方穿着的还是修身的贴身款式，尽管黑衣有些影响判断，但仍然颇为轻松。
168的身高在组织里不算什么，更是比他矮了一个头，在下意识里却让他以为看见了冲天的高塔。
女性——要他说的话，女孩这个形容尽管适合那张脸，但却过于弱小，应该是少女——她没有对他有些冒犯的打量而恼怒，甚至没有被激起情绪，依旧看着另一处，他不知道落点在空气还是哪里。
琴酒在他打量的时间里给自己点了根烟，白色烟雾飘起的时候他出声：“蒂尔康奈，介绍你自己。”
这有些不正常，琴酒不仅没发火甚至语气堪称温和，不过从他进这个屋子以来就没有什么正常的，所以卧底先生选择放下这些疑问，专注得到信息。
他说蒂尔康奈？
这个代号给了站在血泊里的卧底一种熟悉感，但他没有深思，把目光盯在少女身上。
她终于把视线放到他身上了，但看着她的动作苏格兰却感觉愈发毛骨悚然，不是危险，而是某种特殊的，难以形容的——
她语气平铺直述：“我的代号是蒂尔康奈。”
女孩说的话是俄语，但这不影响什么，反正他能听得懂。尽管如此男人依旧问了琴酒一句，看看能不能从这条支线得到接下来的任务或者什么消息，比如蒂尔康奈的身世过去。
蒂尔康奈。他又听见这个名字，对方的出声打破了越发浓重的违和，尽管依旧让他心里一突。
这个代号……
苏格兰的视线重点从手肩脖的动作转移，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把视线放在那里，但现在他打算换个地方。
比如眼睛。
他深知那两个脆弱的球体是人身上最能表达情感的，只有肢体语言可以和它一较高下。而考虑到肢体动作会在每个不同人身上产生差别和困难，眼神永远是最方便得到信息的方式。
他对上蒂尔康奈的视线，按耐住依旧为刚刚的锁定跳动的心脏。
可他没有任何收获。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几步远，大概是三米多点的样子，蒂尔康奈没有特意垂眼苏格兰也不近视，但他没有看见任何情绪。
——空白。
猛烈的海啸一样的错位感猛地铺洒在他身上，他马上就要抓到那个线头了——
“你听见了，随便说点什么。”
琴酒以不耐烦的语气命令，向门口走去。苏格兰立刻向外踏出一步让开了门，沉默着等对方离开这个房间，意识到他在往蒂尔康奈的相反方向挪移。
但蒂尔康奈没有静默，在命令结束之后她就又一次发声，这次用的日语：“我将不问无用理由、全心服从boss指令、忠诚于组织，且永远把组织任务放在第一位。”
男人的脑海炸开。
有两条线路嘶吼，一条专注在内容上，咆哮这是一个善于忍耐还对组织忠心至极的年轻代号成员，他应该极度的警惕。
而另一条不断的催促他再去看一眼那个人的眼睛。这种冲动过于浓郁以至于他无法抵挡，哪怕某些能够被称为情感的东西提醒他有什么不对劲。
他向前一步，再次和蒂尔康奈对上视线，看见那双深棕的眼眸。
空白不是重点，尽管他只能用空荡描述那个眼神，但还有别的。苏格兰疯狂的寻找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反应，那个人究竟——
他想起来了，浓厚的错位感伴随的是恐惧。
恐惧。
蒂尔康奈的眼里不是无知的孩童式纯洁，不是冷漠的不在意，也不是自闭和缺乏好奇。那是一种过于空旷的、毫无生机的眼神，两只眼珠像是玻璃镶嵌在墙一样挂在眼眶里，她就像摆在展示柜里的玩偶，容貌精致却千篇一律，面相干净却没有活气。
她像玩偶店里扎上丝带的可动人偶，她的眼神没有感情，因为一个死物怎么能有感情呢？
在意识到的瞬间极致的割裂感像刀锋刺进他的身体，恐惧抓住他的咽喉让他窒息，蒂尔康奈声音里的平板和冷漠从未如此像机器合成的语音。
而在溺死人的惊恐里，苏格兰突然想起来这个代号，这个【蒂尔康奈】的代号是为什么让他觉得耳熟了。
……
“绿川啊，我和你讲，我们这道上混的呢，有一个组织是不能去碰的。”醉酒的男人有些晕乎，手臂撑靠在吧台上喘气。
“那是什么呢？”绿川惟及时的叫了一杯酒，摆到男人面前。
“哈。”对方看了他一眼，半响笑了一声。“我们从不知道组织的名字。”
“不过。”他拿起酒杯，像是欣赏里面的液体，“他们的特点是都以酒名为代号，最无人不知的那个名字则是——”
他向无人的空中举杯，像是在和看不见的人碰杯，幅度大到酒液都溅出来几滴。
“——The Tyrconnell”
他说，嘴角有些扭曲，像是在笑，又似乎是怜悯。
“那是没有感情的兵器，组织最锋利的刀。”
……
蒂尔康奈其实是故意这么干的。
哦，当然不是因为她想看他恐惧的样貌之类，而是——为了让他提起警惕。
她散发出最危险的气势，乃至于逼迫自己对他升起敌意。
为了让他警惕。
蒂尔康奈从来不认为诸伏景光会做出卧底失格行为，但她也同样知道自己的样貌多有欺骗性，琴酒给的任务是要求他们搭档两个月，而她需要保证他一直认为她是敌人。
不像那些同人里的幻想，无论降不降智，她只是不希望获得信任。
不对，她希望获得信任，但只限于敌人、兵器，组织搭档，而不是那种可以交托后背的、亲密的同阵线战友。
她在心里对他微笑，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他，然后按照琴酒的命令自我介绍、背诵语句。
你好，苏格兰。她在心里说，温和的。
她和他对视。
她看得见他眼里的质疑、评估、警惕、好奇……哦，还有残存的恐惧。
也许她该自我介绍一下，她想，让各种有理由或无厘头的想法飘散在脑海里。
也许“我的代号是蒂尔康奈，拿了玛丽苏自设的穿越者一枚哒！”
过于荒谬了，正常人不会这么说话。
她稍微有些遗憾为什么没给自己的设定加上一个系统，不然这个时候就可以冲系统尖叫了，她可以随便喊些什么，找个东西分享一下惊喜。
也许她真的该自我介绍一下。
不是对苏格兰，而是别的些什么。
可能是她自己。
那就开始：
她，蒂尔康奈其实并非如同琴酒和组织乃至世界上所有认识她的人以为的那样，是没有感情的人形兵器。
实际上她活泼的一批，内心戏全说出来足够烦死一半以上研究组的成员顺便让剩下一半坚定辞职。
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她是一个穿越者罢辽。
至于形象问题……大家都有中二期的对吧？
也勉强算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谁会在组织暴露真实人格啊，不会真的有人这么干吧——当然，混邪乐子人不算，她的三观和他们太不同了。
十一年前她以为自己被拐进了什么非法の人/体/实/验集团，一心愤慨，咬牙切齿的决定忍耐直到祖国将其连根拔起，顺便把她那个名义上的‘养父’送进大牢。她中二的以为自己可以做个内应什么的，毕竟穿越者嘛，谁没个干一番大事的梦呢？
直到七年前她看见了一只琴酒。
彼时还没有代号的蒂尔康奈才恍然大悟这原来并不是普通的重生，而是跨越了次元壁。
而她，则是突然发现她其实是拿着自己的超级玛丽苏自设来的。
在这异世他乡，已经有些迷茫的蒂尔康奈瞬间清醒，并露出了有些变态的笑容。
蒂尔康奈：……逐渐兴奋。
她当即发誓，绝对不会再让原作悲剧重现！
冲啊救济女孩——！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