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空》洛轶

2、第二章

　　期末考试大概是在一个星期之后，林语知道他哥和他谈恋爱是认真的，睡觉都变得香了不少，因为睡得太香了，半夜还会打那么一会儿的咕噜，吵得他哥要半夜才能睡的过去。

　　林语偶然知道了自己会打呼噜，就不敢再那么早睡了，他拿起书就要复习，高二是要分班的，他想和林言一个班。

　　大晚上的，宿舍黑漆漆但是他这床上开着小夜灯，还是害得林言那边睡不过去，林言干脆就起床和他一起秉烛夜读了。

　　两人把地拖干净，坐在地上学，灯就摆在他们两人中间，他们面对面，一人手里捧着一本书，林语在看书，林言在看人。

　　林语买的台灯的光比其他台灯都要亮一些，以至于每次林语抬头去看他哥的时候都要被光刺得眯一下眼睛。

　　“哥，这道题怎么写啊？”

　　夜很安静，现在是凌晨十二点，林语的声音放得很轻，不经意听起来像个女的。

　　林言垂眸，目光落在了林语递过来的一本练习册，他看着林语骨节分明的手正紧攥着练习册的边缘，被灯光映得发白。

　　“哥？”林语见林言没反应，又叫了一声。

　　“嗯。”林言这才接过那本练习册。

　　林语给林言指了他不会做的那道题。

　　“你坐过来点。”林言说。

　　林语搬起他那几本书就坐在了林言身旁，盯着林言手里的练习册看，生怕林言开始讲的时候他会有一点点的内容没有听到。

　　这里突然安静下来，两人的呼吸声交杂在一起，清晰又暧昧。

　　林言斜视了一眼林语，偏偏对方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手里的练习册等他讲题。

　　“林语。”

　　“嗯？”

　　林言的手指摩挲了一下书本的纸张，将书放在了地上，都这样的气氛了，谁还想学习？

　　“哥，你困了吗？”林语看了看时间，过了十二点半，他打呼噜的时间总是在指定时间上打，现在刚好，指定时间过了。“不早了，睡觉吧。”

　　林语“晚安”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手被人一拉，整个人都往林言那边倒过去，林言的另一只手把他扶住，然后快要说出口的“晚安”就被堵了个严严实实的。

　　林语忘了后来他是怎么从地上到床上睡觉的了。第二天醒来，他们两个都顶了个黑眼圈，班里的人多少有点想入非非，但是碍于两人是兄弟，只能把非非烂在嘴边了。

　　临近期末，说紧张是紧张得要死，但是说不紧张又确实不需要紧张。

　　林语虽然初中就是老师口中爱打架爱旷课调皮捣蛋的坏学生，但是他的成绩从小就好，即使有一些课他不听成绩也不会一落千丈。

　　高中会变得这么乖还不是因为林言一直在让他改，一开始林语改不掉，或者逆反的心理非要垂死挣扎一下才会显得他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别人教了，自己就能改。

　　即使改掉了，那些初中养成的坏习惯总是破坏他的生物钟，明明调了闹钟也是死活都起不来，非得在床上赖到那个时候才肯起，害得林言也经常跟着迟到。

　　每次升旗台上都有他们两个的身影，如果仅仅是只有林语的话，他就是趾高气昂地站上去，但是林言在旁边站着，林语心里总有点说不上来的滋味，有点愧疚吧。他不是没想过改，但他就是改不掉。

　　考试那天，林语是被林言从床上扛起来才起得来，人到了考场都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林语和林言没有分在同一个考场，所以林言把林语拉到他的考场后，还帮他找到座位准备好笔才走。

　　林语坐在最后一位，他迷迷糊糊地等老师把答题卡和试卷发给他，然后迷迷糊糊地写了几笔，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手里拿拿着笔，笔尖在试卷上晕染出了一个墨圈。

　　睡着睡着，林语就越睡越熟，手里的笔一滑，试卷上多了一笔，这一笔一直划到了答题卡上。

　　林语被自己的动作惊醒，一抬头就和监考老师对上眼神，突然尴尬，低下头来假装在认真做题，看到了答题卡上自己的杰作，还好没有多大事，他刚好就此醒神了。

　　考语文的时候一帆风顺，甚至还有时间剩，他一脸骄傲地下楼去找他哥炫耀。

　　林言考语文的时间向来紧迫，因为林言喜欢针着一道题不放。

　　“哥，你猜我这次考试怎么样？”

　　林言看了林语一眼，“肯定睡觉了。”

　　“……”林语沉默一秒，“我这次写完题还剩十多分钟哎！”

　　林言溺笑，拍了拍林语的肩膀，“要是你语文比我高，给你一个惊喜。”

　　这个惊喜确实惊喜。

　　等科目都考完，林语已经身心疲惫，他忘了他哥说的所谓的惊喜，晃晃荡荡地回到家，一头栽进了枕头里，不管林言怎么叫他起来吃饭，他都充耳做聋，连个回答都不给。

　　林言只能先把饭再热热，然后端来了房间里。

　　林语和林言家里并不富裕，这租的商品房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他们出远门工作的妈妈的房间，另一个就是他们一起住的房间，还有一个非常小的杂物间，不过堆满了东西，妈妈懒得收拾，干脆让这两人一起睡，买了一张大床，反正房间够大。

　　“快吃饭。”林言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过来附身去看看林语趴在枕头里闷了这么久断气没有。

　　结果林语一下子抬起头，撞到林言的鼻子，林言痛得眼泪都出来了。林语一脸无辜，一边哄着他哥一边过去拿饭过来乖乖捧着吃。

　　“你真的很累吗？”林言看着林语吃完，把碗洗了放桌面上，连房门都不出。

　　“累。”林语半身躺在床上，一双大长腿垂直在地上，轻轻地荡动着，反复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林言起来，将碗拿出去了。“早点睡。”

　　等林言走开，林语就将拖鞋一甩，鞋飞到哪了他不管，人直接往床上一蹦，舒服。

　　林语正闭着眼睛在一个人独享一张大床的幸福中，林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没有声音，等床边凹下去一块，林语才发现。

　　他坐起来和林言对视一秒，然后心虚地伸长脖子看看自己的鞋是不是被捡回来了，果然被捡回来了，非常工整地摆在地毯上。

　　“不是累吗？”林言指着门外的走道：“鞋都飞到那里去了。”

　　林语吐了吐舌头，移了个位置，然后一双腿往林言身后放上去，他躺下来，脚放在了林言的肩膀上。

　　林言也任由着林语怎么搞，他打开手机来看看在网上买的裙子什么时候到，匿笑一声。

　　林语听到笑声，抬头来看看，只看到他哥的背影，因为八卦的心像烈火，越烧越旺，他将双脚放下来，凑近他哥的手机看：“在笑什么呢？”

　　林言刚好就把手机黑屏，放到了一边。

　　林言上了床坐着，“林语，给你买了个惊喜。”

　　“什么惊喜？”

　　“等成绩出来再告诉你。”林言说：“你要不要？”

　　“要！”

　　林言笑笑，“睡吧。”

　　*

　　时间过去了几天，林语每天都窝在家里，无聊得要命，外面又烈日当空的，热得要命，因为无赖的性子被林言宠得无法无天，他开始吊在他哥身上不下来了。

　　不管林言走到哪里，林语都趴在林言的背上，双手抓紧，双腿圈紧。

　　“我去上厕所，你也要这样吗？”林言问。

　　林语急忙红着脸若无其事地下来，然后等林言一出来又跳上去。

　　“你这么粘着我，想干嘛？”林言终于耐不住了。

　　“我无聊，所以想让你跟我一起无聊。”林语说。

　　“……”

　　出成绩的那天，林语终于不再是在他哥的背上，而是对着电脑了。

　　林言能放松了，锤了好一会自己的背，缓缓走到林语身旁，看到林语一副紧张的样子，有点想笑。

　　“你就这么喜欢我给你的那个惊喜？”

　　“对啊。”

　　林言扬起嘴角，揉了一下林语就去洗澡了。

　　在洗澡房都能听到林语叫他的声音，一边叫着一边说比他高，他回了一句，擦干身子，穿好衣服出来了。

　　那个惊喜前两天到了，他只是等一个时机，也就是出成绩的今天。

　　“你真的喜欢？”林言又问。

　　“哥，你问来又问去，是不是想反悔啊？”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