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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眇眇随月无涯来到屋外，月无涯随手一挥，一块长约一寻的深色木板自地面升至空中。
“此处即为你的居所，可有属意的名称？”月无涯侧过身看向眇眇道。
听到他的话后，眇眇只迷茫的抬起头，瞪大了眼看着他，一声不吭。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月无涯轻皱眉头，这才发现一直被他忽略掉的一个事实——
自他们相遇以来，面前这个人好像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起初月无涯只以为是她性子冷漠，懒于交际，可现在却察觉到了些微的不对劲。
“你……不会说话？”月无涯稍稍迟疑了一会儿道。
可眇眇只静静的看着他，像是没听懂似的，歪了歪头。
“你年纪尚轻，根基不牢、神志未开，化作人形的时间不长，短时无法言语也并不奇怪。”
说着，月无涯朝眇眇伸出手去，觉察不出他动作里的威胁，眇眇也就没有躲闪，任由他微凉的指尖落到自己修长的脖颈之上。
“或许，我能以神力助你一臂之力……”
他的手指抚上少女光滑温热的颈部肌肤，指尖缓慢又轻柔，像微风轻拂，却比微风多了一丝莫名的痒意。
眇眇眨了眨眼，不由得缩了缩肩膀。
月无涯的指腹沿着眇眇的脖子自上而下抚过，最终停在了喉间微凸起的一块软骨处。
他以覆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压了压那处，感受到手中的人轻微颤抖了一下。
月无涯眼中神光变幻，压低了声音道：“若能成功，也算你欠了我一……”
他的声音逐渐弱不可闻，可指间却发出了一道内敛的银光，光芒缓缓包裹住眇眇的脖颈，像月光落在颈间勾勒的灿烂光环。
看着这奇异的景观，眇眇微微睁大了双眼，她感到一股暖流自喉间涌向她的身体，打通了体内的所有阻碍。
她整个人仿佛置于泊泊流动的暖泉中，浑身充满着温暖熨帖的暖意。
“眇眇。”她突然张开嘴说道。
月无涯一愣，心中一喜，刚想再问，就见萦绕在眇眇身上的光芒突然消失了。
眇眇的面容自银色幻光中落到了实境，她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在月无涯期待的目光中，轻轻摇了摇头。
“再试一次。”月无涯皱紧了眉，凝神道。
比之前更盛的银色光芒再次包裹了眇眇，可这回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再张嘴说出一个字。
最后月无涯只得悻悻的收回了手，还以为事情出现了转机，马上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没想到还是空欢喜一场——
月无涯有些沮丧的低下了头，神力一时消耗太多，他微叹了气，揉了揉眉心。
突然眇眇走了过来，伸长了脖子去看月无涯垂下的脸。
她的动作总是悄无声息，将毫无防备的月无涯吓得瞬间仰起了头。
“怎么了？”心情不郁的月无涯冷声道。
眇眇自然无法答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然后缓缓朝他伸出了手。
月无涯看着那只白皙的手伸来，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有躲开，只是身体略微有些僵硬的站在那里。
然后纤细的指尖轻柔的落在了他的喉间——伴随指尖而来的，还有她墨色眼眸中的清澈眸光。
那一瞬像是翩跹的蝶吻在了他的喉间，月无涯感到一阵难言的酥麻。
他垂下眼眸眼神复杂的看着眇眇，不由得吞咽了下，喉结上下滚动着。
感受到他喉间凸起的移动，眇眇好奇的抬眼看了看他，又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再度看向月无涯的时候，满脸写着“为什么我们不一样？”
月无涯不知何时与她修出了默契，一下子便读懂了她的表情。
但他现在着实没有心情解答她的困惑，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扰得心绪不宁。
他撇开眼，抬手攥住眇眇的手腕，说道：“你见识太少，没什么好奇怪的。”
一只化形不久连话都不会说的小蚌精，怕是连男人也没有见过几个，却不知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对他这样一个陌生男子，总是做出这般轻浮的举动——
月无涯还在心烦意乱的想着，那只被他握住的手却不因受到阻碍而停下。
眇眇学着月无涯之前的样子，沿着他的脖颈自上而下轻轻滑过。
柔软的指腹描摹过他凸起的喉结，像是薄雾漫过山岭，将峋石揉进飘渺的雾气中，他的硬骨陷入她的指腹。
月无涯的喉结不自觉又滚动了一下。
他们不知道何时靠得这般近了，近得月无涯的影子将眇眇完全笼罩在内，近得他的视线完全被眼前人占据，近得他仿佛感到周围的空气都热起来……
可眇眇的眼神仍然是平静的，透着天真的无辜。
她不知道她的举动给月无涯带来了怎样的困扰，她也不懂什么是暧昧和挑逗。
她是这个世界随心所欲的主人，就是能够将这里的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
看着她平淡无波的眼神，月无涯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谁又能知道他这些莫名的情绪，又不是受到这奇怪幻境的影响呢？
这样想着月无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拉开了眇眇的手，冷声道：“我的耐心有限，没有功夫陪你玩这种把戏。”
他没能控制好自己的力气，松开眇眇的手时能看到手腕上清晰的红痕。
眇眇对此毫无反应，月无涯见此欲言又止，却又想到什么下定决心似的转身离开。
然后被眇眇拽住了衣角。
她的动作很轻，就像走在小径中被草叶拂过鞋面，却令得月无涯霎时顿住了身形。
半晌，月无涯面无表情的侧过身，却见眇眇神色有几分着急，剔透眼眸眼巴巴的看着他，带了一丝可怜。
察觉到她的异样，月无涯这才转了过来，板着脸问道：“何事？”
眇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盯着月无涯的眼睛，轻吸了一口气，似做好了准备后，张开了嘴——
红唇一张一合，但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而月无涯看着她的嘴唇，一下子便愣住了。
即使眇眇发不出一点声音，可她仍执拗的说着话，嘴唇不知疲倦描摹出话语的音节，鲜艳得似一朵盛开的花。
月无涯想他们大抵是有些缘结的，不然他怎么会来到这里，又怎么会这么快与她心意相通呢。
她一直念的，是他的名字——
月无涯。
月无涯怔愣地看着她，眇眇也就认为他没有看懂一般，锲而不舍的重复着，就如同当初拼凑蚌壳的那样倔强。
月无涯想，他如果不阻止她，她可能会一直“说”下去。
“我听到了。”
月无涯轻声道。
月光洒下来，将他们的身影拉长，蔓延到波光粼粼的灵湖之上，在微风荡起的波纹里融成一片。
“如果你没意见，不若我来题字。”
月无涯终于将题字的事情想了起来，他也不奢望眇眇能提出什么好词，便决定自己做主。
眇眇则好奇的站在他身边，伸着脑袋张望。
木板悬于半空，月无涯两指一并，以指尖做笔毫，凌空绘就两个大字。
蜃楼。
“此方天地皆为幻境，你又栖息于蚌壳之中，“蜃楼”二字极为贴合。”月无涯细心为身旁的眇眇解释道。
而眇眇只看着那笔锋凌厉、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闪着凛凛寒光缓缓印在了空中的木板之上。
紧接着那木板又飞向了外屋大门，悬在了屋檐之下。
待挂上这一方气势凛然的匾额后，瞬间为这破败的小屋增添了几分高人隐居的磅礴自在之意。
眇眇虽不懂这木板上字为何意，却能感受到有了这题字后整间小屋的气质陡然一变。
当即她便变得兴奋起来，又开始学起了月无涯，并起两根手指在空中挥舞。
月无涯早已习惯她对自己无脑的模仿，见她此刻的举动倒多了几分兴趣。
不知道她能写出什么字来，说不定里面会有破解幻境的线索。
月无涯满怀希望，眇眇一脸正经，指风凌厉、煞有其事。
可待月无涯伸过头去仔细瞧时，却见空中只有一片混乱的五彩线条，模糊辨得出是些花朵、水波纹的图案。
月无涯捂着额头叹了口气，果然如此。
可眇眇一手拉着他的衣袖，一手指着她绘画的一团不知所云，非常热情的想要与他分享。
月无涯强撑着眼皮观看，突然想到什么说道：“你刚才说的……喵……喵，是你的名字吗？”
眇眇说话的时候太突然，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没有了，此刻回想，只能记起大概的语调。
既然她刚才想要说出他的名字，那说的第一句话也很有可能是她自己的名字。
“不过你是蚌精啊，为什么要叫喵喵？”月无涯思索着自言自语道。
“难道是妙妙？淼淼？……”
月无涯还在胡乱猜测着，而一旁的眇眇已经转过头来一眨不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敏锐的察觉到身边人情绪的变化，月无涯蓦地闭上了嘴，却又在看到那块题字木板时灵光一闪。
他折下一根木枝递给眇眇，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你可会写自己的名字？”
眇眇接过木枝，迟疑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他的问题，又似乎在回忆自己的姓名。
良久，才在月无涯期许的目光中，在松软的泥土上用木枝写下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眇眇。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