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小师妹》酒渡三途

3、寥秋逢池香（3）

　　虹泽在小巷子里穿梭，四周空寂，只有宋江眠的脚步声和虹泽的抖动声。
　　不过片刻，虹泽在一个破庙门前停下。
　　宋江眠于是更谨慎了起来，他观察周围，将一张移位符贴在了庙外不远处，探了探储物囊里的其他符纸。
　　摸不清李府这只魔物的能力，还是谨慎些好。
　　确认无误后，宋江眠推开了残破的庙门。
　　庙里蛛丝悬挂，夜凉但无风，月光照不到庙中的神像，宋江眠拾起地上的烛台，灰尘堆了厚厚一层，都被倾倒了出来，烛台轻了不少。
　　随手一点火，四周亮堂了些，昏黄的火光照着高大的神像，宋江眠抬头一望，佛像是盘坐着的，雕刻得倒是细致，但宋江眠没感觉到威严，反而觉得邪祟，他抬高了拿着烛台的手。
　　原本笑得慈祥而悲悯的神像面容开始扭曲，五官扭成一团，随后头顶冒着黑气，它的脑袋从身上剥离，飘在空中，整个庙里仿佛各处都传来森然的女人笑声。
　　“哈哈哈哈哈……你竟然还敢追过来！找死！”
　　脑袋突然开始动了起来，在庙里乱撞。
　　宋江眠死盯着空中的脑袋，那脑袋运动轨迹毫无规律，时而朝着宋江眠，时而往反方向跑，宋江眠心里无解，虹泽追着头跑，佛像剩下的部分被砍得七零八落。
　　宋江眠催动灵力，避开攻击，他身手不错，那脑袋丝毫没有伤到他，但他也没法破这个女人的招，双方僵持不下。
　　不多时，宋江眠看那女人有些急态，故意露了破绽，女人笑得疯狂起来，直直冲上去，擦破了宋江眠的衣角。
　　伴随着铮铮的声音，虹泽稳稳的插进了脑袋里，把它钉在墙上。
　　“收手吧。”宋江眠将定符贴了上去，虹泽故意搅了两下，那魔气蹿得更甚，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做梦！哈哈哈哈……啊！”雕像脑袋这时已经化作粉霁，露出女人身形，魔气被分散了出来，里面隐约浮现出几个无神的人脸，宋江眠一眼就看到了荣娘。
　　女人嘶吼着，“你当真以为能这么轻易降服我？可笑！蠢不自知！”
　　宋江眠心里一惊，还没等他开口，对方一下就不见了，符纸在空中燃烧殆尽，化作灰烬。
　　宋江眠这才看到地上，有一整个鬼画符似的阵法，黑气阵阵，东南西北方向都有一群游魂，他们一边吸着黑气，一边缠住宋江眠的脚。
　　那黑气和游魂汇成了个铁链，将宋江眠锁住，宋江眠正欲催动灵力，却发现灵气滞住了，竟是半分都无法使用。
　　虹泽有些急躁去砍这些黑链子，但却是砍不断，砍出一个口，立马就会再次连起来，连下几剑，反而把宋江眠的脚划伤了，细长的伤口渗着血，引得他们更兴奋，开始跟着铁链聚过来。
　　虹泽划到他们身上像划羽毛似的，他们消散了没一会儿又重新聚了起来。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那黑气爬上了他的背脊，刺骨的寒意开始蔓延。
　　咕噜……咕噜……
　　一个声音引起了宋江眠的注意，他的身子被禁锢住，只能费力往身后看去，一个碗映入眼帘，碗身在阵内滚动，碗口被封住，只留了个小口在冒血。
　　血滚过的地方，阵法的印子淡化了。
　　一个残破的柱子后面躲着个人影，烛台早在打斗时熄灭了，倒在一边。
　　宋江眠身上的黑气随着阵法的削弱而消散，他半跪在地上，虹泽撑着他。
　　那人影突然走了过来，瘦瘦小小的，头发蓬乱，还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看着他，仿佛在问他有没有事，她的手心还在滴着血。
　　虹泽抖了两下，突然挺直了剑身，把宋江眠撑得更高了点，随后邀功似的又抖了抖。
　　宋江眠只是有点脱力，他抬起头看着何也，有些迷茫：“姑娘？你怎么在这，此地危险，姑娘快些离开。”
　　何也点了点头，还没等宋江眠再次开口，一双手摸上了宋江眠的胸膛，宋江眠呼吸一滞，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
　　那双手从他的胸膛摸到腰间，宋江眠的耳根红了个彻底，但他没有力气，有些咬牙无奈道：“姑娘这是作甚？”
　　何也认真地摸着，没有丝毫不正经的意味，像是在找着什么东西，突然头顶一个瓦片掉了下来，宋江眠正要推开她，却被何也死死抱住了脑袋，弓着身子硬是替他受了这一击。
　　头顶传来一声闷哼，宋江眠抓着何也的手，虹泽开始剧烈抖动，被何也抓住，像是委屈的小兽。
　　“姑娘！”何也不甚在意地擦了嘴角的血，又接着伸手摸进了宋江眠的衣袖里，随即眼神了然。
　　宋江眠的直觉告诉他，不妙。
　　但他无法再催动灵力，只好抬头气喘道：“姑娘不要……”
　　话未说完，额头就被何也贴上了之前准备好的移位符，原本庙里的光线沉沉，宋江眠是看不太清的，可是现在月色低落，有那么两缕光正好透进来洒在何也脸上。
　　何也从上往下注视着他，脸上是笑着的。
　　身体猛然被拖拽，宋江眠转瞬之间就被送出了庙外，手里的虹泽发出声声嗡鸣。
　　随后，那座庙，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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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江眠眼睛睁大，有些不敢相信，虹泽脱离了手正在废墟堆里撬动，庙之外灵力旺盛，宋江眠恢复了大半。
　　“嗡嗡。”虹泽急躁起来。
　　宋江眠上前，帮忙搬动，心里空落落的，像被人扯掉了一角。
　　夜晚熬了过去，天光乍泄，秋晨寒冷，宋江眠分不清是身冷还是心冷。
　　若是，她就这样死了……
　　若是……
　　一种莫名的恐惧席卷全身，宋江眠搞不清缘由。
　　是因为她救过自己吗？
　　不敢去想这些东西，宋江眠不断用灵力探寻何也的位置，虹泽自从下山以来就越发活跃，此刻的表现比宋江眠都急切。
　　随着虹泽的一声“铮”，一截手臂露了出来，宋江眠过去把乱石搬开，露出的除了残缺的半个阵法，还有何也。
　　何也伏倒在地上，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有一层微弱的结界替她挡了致命的地方，宋江眠胸中一痛，一点一点把人拖了出来。
　　何也闭着眼睛被宋江眠抱在怀里，宋江眠环着她，虹泽横立飞到脚下，宋江眠一语不发，沉着脸默默把怀里的何也护好，他的手还在输送灵力为她治伤。
　　虹泽载着他们往李府飞去。
　　叶柯醒来的时候，宋江眠并不在身边，他起身在府里到处寻找，怜香正在端热水去给李温芸洗漱。
　　“怜香姑娘。”叶柯躬身，为怜香让开路。
　　“多谢仙人。”怜香没有什么表情，颔首算是回礼。
　　“怜香姑娘可有看见我师兄？”叶柯盯着怜香，怜香腰间挂着个锦囊，里面有师兄的气息，许是装着昨日李温芸讨的符纸。
　　李小姐是真的重视这位小丫鬟。
　　“不曾见过，小姐洗漱要紧，仙人告辞。”怜香说罢，大步走开了。
　　叶柯嗅到一股荷香，极轻极淡，虽有意隐藏，但叶柯修的就是灵，哪怕是些微灵气，叶柯也能感知。
　　心下一阵思索，抬眼看见宋江眠踏门归来。
　　“师兄！”
　　叶柯走了两步又顿住了，叶柯眯眼瞅见宋江眠手里抱着一个人，身形熟悉，正是那位差点误伤的乞儿。
　　何也身上盖着宋江眠的外袍，露出来的皮肤紫紫红红，没几处好肉，如果不是叶柯能感知到她身上还有些气，都快以为她已经死了。
　　宋江眠面色沉郁，有些不敢靠近，叶柯硬着头皮上前。
　　“师兄。”叶柯尽量说得平淡，宋江眠呆滞的眼睛有了几分神色，他偏头，叶柯又道，“发生了什么事？”
　　喉头干涩，宋江眠开口顿了顿，想起来正事，轻咳一声道：“回屋详谈。”
　　叶柯连忙应声，跟在宋江眠身后。
　　“是，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