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小师妹》酒渡三途

4、寥秋逢池香（4）

　　李温芸已经醒来了，怜香伺候着更衣洗漱。
　　昨夜难得好梦一场，不免精神好了起来，转头看见怜香把粥端上桌。
　　“怜香，昨夜可有发生什么？”
　　怜香正在布菜，头也没抬道：“回小姐，宋仙人昨夜不见了，应该是去除妖魔了。”
　　“嗯。”李温芸应声，“我昨晚梦到阿娘了。”
　　怜香手里一顿，眼神有些复杂，她一哽，看着李温芸道：“小姐，梦到了什么？”
　　声音微弱，有些不真切。
　　“阿娘抱着我，给我唱小曲儿，让我好好听爹话。”李温芸表情有些怀念，眼底下却藏着几缕悲伤，怜香过去蹲下扶住她的双膝，安慰道，“小姐。”
　　李温芸一下一下摸着怜香的头，笑道：“我没事。”
　　怜香这才起身，又伺候着李温芸用膳。
　　宋江眠回到西厢房，第一时间布了阵，把房间和外界隔开来，普通人进不来。
　　随后把衣柜里藏着的吴康拎了出来，叶柯眉间抽了两下，有些惊讶。
　　吴康失了五感，像个木偶人，被丢在地上也没吭声。
　　宋江眠一边让叶柯照顾好何也，一边拖着吴康进了通讯阵。
　　“掌门。”宋江眠拱手，恭敬道。
　　通讯阵对面立着一个男人，似乎刚沐浴完，披着一件薄衫，正在不紧不慢穿衣服，他凤眼微眯，唇角轻掀，开口道：“何事？”
　　“李府的魔气有异。”宋江眠面露疑惑，将庙里那个残缺的阵法靠记忆画了出来，“请掌门过目。”
　　“噬魂阵。”正系着腰带，男人抬眸望了一眼道，“你身上有魔印？”
　　见宋江眠仍是不解，男人叹了口气。
　　“你不通魔界阵法是自然的，藏书阁的典籍介绍的只是些低阶魔阵。”男人穿好衣服转过来看着他，“此阵阴损，布阵之人会在对方身上先布下魔印，再诱敌入阵，唤来恶魂吸□□气，被布魔印之人会在里面丧失灵力，此招针对修士。”
　　“你将驱魔符贴在身上，便可知道魔印所在之处。”
　　宋江眠照做，连下五张符，手上突然溢出了阵阵魔气，一个浅印浮现出来，逐渐加深。
　　“……谢掌门指点。”
　　宋江眠回忆了和自己接触的人，心下有了些猜测。
　　“掌门，此人长久被魔气所附失了五感，能否将其唤醒？”宋江眠抬头看见男人面色复杂，嘴角还抽了抽，赶紧低头，假装没看见。
　　随着一道灵气的注入，地上软趴趴躺着的吴康开始一点一点自己动起来。
　　“谢掌门。”宋江眠关了通讯阵，把吴康拉了出去。
　　而男人摆摆手，背对他道：“谢倒不用了，都说了多少次，不要在我沐浴的时候通讯……你听见了没？嗯？人呢？人呢！”
　　宋江眠出来的时候，叶柯头顶冒着汗气，他叹了口气：“怎么样了？”
　　“师兄，大致稳定下来了，好好修养就行。”
　　“辛苦你了。”宋江眠替他扶住何也躺下休息。
　　“不辛苦，师兄，掌门说了什么？”叶柯乖乖站好，宋江眠把话再说了一遍，后者沉思。
　　何也咳嗽了两声，想来是灰尘入喉了难受，宋江眠给她又扶起来喂了两口水。
　　掖了掖被角，宋江眠握起虹泽，剑指吴康的心脏处。
　　“现在你可以交代了。”
　　宋江眠语气冷了几分，叶柯觉着虹泽也在隐隐冒着红光。
　　叶柯低头扶额，透过指缝看着吴康的表情从迷茫到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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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怜香敲了门。
　　还没等叶柯打开，怜香自己就推开了，她看了看地上的吴康，啧了一声，表情完全不像个丫鬟。
　　“怜香姑娘。”宋江眠唤了声，怜香却一把逮过吴康的后脖衣领，将他悬空提起来。
　　“我时间不多了，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怜香开门见山，“合作。”
　　叶柯上前一步问道：“合作什么？”
　　“除魔。”怜香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眼神沉下去，随后又说，“你们帮我保护小姐。”
　　怜香晃了晃吴康，后者难受得脸涨红，嘴里张张合合，吐不出个完整的字。
　　宋江眠心里一番计量，怜香确实豪无恶意，他们不了解府里情况，需要怜香。
　　“好，你就算不说，我们也会保护你们。”宋江眠把虹泽收起来，“在下还有点事要去处理，阿柯你就在此照看吴康，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怜香姑娘……请自便吧。”
　　“我也留在这里，小姐在学书，不会发觉。”怜香把吴康丢了下去，刚恢复五感的吴康疼得蜷曲起来。
　　宋江眠一脚踏出了房门。
　　叶柯看宋江眠走远了，默默把门关上，怜香把吴康拖得离何也远了点，正在一脚一脚往身上踹。
　　“你恨他？”叶柯问道。
　　“他前段时间害我家小姐食不下咽，寝不能眠。”怜香眸光一凛，“那魔气也是自从他进府就开始了。”
　　叶柯嘿嘿笑了两声，道：“先让我来问问他。”
　　“怎么问？”怜香坐在矮凳上，看了看睡着的何也，后者呼吸平稳，似乎没有被吵到。
　　叶柯在芥子袋里掏了下，又把他那罗盘掏了出来，怜香兴致勃勃看着他割破吴康的手指。
　　“放开我！放开我！”吴康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大叫起来。
　　“吵死了。”怜香脱下他的靴袜，塞进了他的嘴里，叶柯咽了咽口水，觉得胃里在翻滚。
　　他不自觉退后一步，手里结印也没停，下一个瞬息罗盘闪过白光，弓着身子呕吐的吴康突然昏了过去。
　　叶柯笑嘻嘻地上前，蹲在吴康面前，嫌弃地扯出嘴里的堵塞物，露出一口大白牙，道：“我是你爹。”
　　“爹爹！”回应在下一秒响起。
　　怜香：“……”
　　怜香表情有些凝固，是真的没想到叶柯这招数，叶柯看她表情花花绿绿复杂得很。
　　“怎么了？”眨巴两下眼睛。
　　“没事，你继续。”怜香以往只觉得修仙之人行事应该是光明磊落，却没想过会有叶柯这一货色。
　　“爹爹且问你，为何和魔物勾结？”一个少年学着大人老气横秋，叶柯倒是有模有样。
　　吴康急切起来，像是在辩解，他被绑得死死的，只能勉强撑起半个身子，开口道：“我要给您报仇！”
　　“我？我有何仇？”
　　吴康被幻觉所控制，根本意识不到异常：“当年庙堂之上，是李金老儿他们一行人带头弹劾你！你回来后郁郁寡欢，没多久就自尽房梁，我恨他们！我要杀了他们！都是他们的错！”
　　这份恨意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对方面目狰狞万分，叶柯把笑容收了起来。
　　“因为这个？”
　　“我走投无路了，阿娘改嫁不要我了，我快在街上冻死的时候，那个女人找到了我！她说可以帮我！爹！我在为你报仇！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
　　叶柯沉默不语，吴康还往前跪了两步，哽咽道：“爹！我想你！你为何从不来我梦里看我？”
　　要蹭到叶柯的时候，一双红梅绣花鞋踢了过去，吴康被踹了回去，有些癫狂又固执得爬过来。
　　怜香没有留情，再次踹了回去，面色沉凝。
　　“我不敢来。”叶柯叹了口气，轻轻吐出一句，吴康目光涣散起来，随后闭上了眼，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罗盘的光暗淡了下去。
　　叶柯头疼得捂了捂太阳穴，怜香拿着把刀子划着吴康的脸，淡淡地吐出一句：“现在能杀了他吗？”
　　叶柯赶忙拦下去，把吴康往身后拖了拖，挡住怜香的目光。
　　“不可不可！”叶柯说道，“师兄说过，不可杀人！”
　　方才叶柯启动幻阵，那最后一句并非叶柯出口，叶柯清晰地感觉到那一瞬息身体被其他人操控了，以往也出现过这种情况，想来是吴康的生父了。
　　果然是父子，叶柯腹诽。
　　怜香不在意地丢了刀子，掉在地上发出了哐当的声响。
　　叶柯羡慕地看着睡得雷打不动的何也，转头怜香在一边恨不得用眼神剐吴康千万刀。
　　“唉，这边算是解决了。”叶柯给怜香倒了杯热水，希望她顺顺气，“我们来聊聊吧，怜香姑娘，你喜欢李小姐对吧？”
　　“噗！”
　　怜香刚喝进去的水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