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枝可栖》童童童童丶

5、第 5 章

　　到最后雁栖也没问出九枝究竟怎么了，倒是自己，为了拉近和九枝的关系，主动讲起了自己的故事来。当然他前二十年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左不过都是在师门和师兄们的嬉闹。被师父派来暗中监视庆王府，算是他长这么大最拿得出手的事儿了，可惜这段不能讲给九枝听。
　　九枝见雁栖笨头笨脑，像是讨姑娘欢心的愣头小子，心里有些发笑，但他还是听的很认真，双手撑着下巴，眼睛里好像是一种向往的神情。过了许久，雁栖见九枝好像神情有些缓和，就试探着开口问他，“九枝，我师父和师兄们都是很好的人，他们很疼我，山上日子虽苦些，倒也清净快活。待我将欠你的银两还了，总还是要回去的，你、你若不嫌弃，不如、不如同我一起走吧！”
　　“走去哪里？”九枝好像听到什么新鲜事儿一般，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见你在这王府做事，总是被那赵小六欺负，虽说被庆王赏识调进了前殿，可我瞧着，你也不是真的觉得开心吧，与其在这里郁郁寡欢，不如同我一起回师门，我师父师兄们人很好，他们一定也会喜欢你的！”雁栖红着脸道，他方才差点一时口快，说出“你这样漂亮”来，他怕九枝听到这形容女子的词语，会同他恼了。
　　谁知九枝听罢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随手拉过一簇头发夹在手指缝里把玩，绕了两圈，道，“你说这话，怎听的像是在讨媳妇呢！”
　　“我、我没……”雁栖原本没想太多，他只是单纯地想着九枝在这里不快乐，就想与他一起分享些，这一番话叫他臊的抬不起头来，想说句不是都开不了口。
　　“哈哈哈，同你开玩笑呢，你倒恼了。”九枝的笑声清脆干净，声音和着一旁潺潺的溪水，竟比起那山间的画眉鸟还动听。
　　雁栖抬头望着九枝开心的样子，一时看呆了。
　　接下来的几日，雁栖再没见过深夜九枝独自出门了。他每日只按部就班地轮岗、守院，偶尔也能和九枝打个照面，只是笑笑，再没有其他的交流。倒是他自己，那点对九枝的好感被无限放大，自那日九枝开玩笑说出讨媳妇的话后，雁栖竟一直记在心上。
　　半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再有两日便是端午了。雁栖还记得当初师父在耳边的话，中秋以雁鸣声为号，要做些什么呢？是庆王府有什么东西是师父想要的，所以他让自己混进王府，里应外合前来盗取？还是师父与庆王有何纠葛，要选在端午这天见面解决？
　　不论师父所为何事，过了这个端午，恐怕自己和庆王府，和九枝，都再无联系，这几日他反复思量，想在离开前送九枝一份礼物，也顺便告诉他自己的感情。雁栖向来直来直往，就算是以后再不会和九枝见面，他也希望九枝知道，自己是真心实意爱慕过他的。一大早他就告假出去，到离庆王府不远的集子上逛了一圈，晌午又跟管家辞了工，把这半月的工钱结了出来。明日在此值完最后的岗，端午一过就离开庆王府。这会子夕阳迟暮，他靠在门板上思绪飘飞。
　　“听管家说你今儿出去了？”九枝不知何时来到雁栖身后，问道。
　　“这个给你。”雁栖见九枝来，也没应他，只从贴近胸口的口袋里小心掏出一根银簪，是他早起去集市上买来的，那银簪做工粗糙，勉强在簪尾雕了朵海棠，却也花光了这半月来的工钱。他爱九枝如瀑般的乌发，几次见他都是披散在肩，雁栖想，若自己有幸可以亲手为此人束发，若发间簪着的是自己送的簪子，不知这是否就是师兄们口里所说的“定情信物”？
　　“这是何意？”九枝望着雁栖手里的发饰，不解地问。
　　“是有些丑，却花光了我这半月的工钱，九枝，欠你的银钱，我又还不起了，呵……”雁栖抬头，一脸虔诚地望着九枝，“我师兄常说，若得见命中注定之人，定会一眼认出他来。这二十年来，我从未相信过此话，那日月下初见，我才相信。”
　　“言念君子，温如其玉，乱我心曲。”雁栖不记得这是在哪听来的，也不知自己说的究竟对不对，只念出这句，微微抬手，神情严肃地把手中的银簪缓缓簪进九枝束好的发髻间，那模样仿佛是在向神明进香的信徒。
　　一瞬间的呼吸急促和慌乱，甚至眸中浮上了红色，九枝闭上眼，许久才舒缓一口气，调整好呼吸，又换上他惯常的笑容，抬手摸了摸发间的簪饰，朝雁栖笑道，“怎么，阿栖这是在向我……表白？”
　　最后两个字被雁栖吞进了嘴里，耳鸣声瞬间淹没了世间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