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桃芷》盛栖江

67、番外四 未来

　　积雪消融之际，寒假如约而至。

　　高三教研会发来通知，高三的学生假期缩减一半，作业却多了一倍，学生们怨声载道的耷拉着脸，最后一节课都没开开心心的上明白。

　　宋祁在讲台上开着班会：“虽然只有五天假期，但是希望大家不要松懈每一秒，高考在即，我们背水一战，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班主任老杨带头鼓掌，顺势站了起来，对于高三九班全体学生叮嘱道：“大家都长大了，回家好好过个年，压力不要太大，咱们学校升学率很高的。”

　　同学们拖拉着声音：“好一一”

　　等下课铃响起，江儒才从物理题中抬起头，他不喜欢对着班会这种事情凑热闹，听那些心灵鸡汤还不如去多记一会笔记公式。

　　他整理了一遍各科发的卷子，短短五天假期，已经积累了差不多四十套试卷，叠在一起在手中都有一些重量。

　　寒假尽管再短，对于压抑好久的高三学生来讲也是一个小型放松活动，终于可以短暂的从题海中逃出来的学生在下课铃一响，便冲出教室，教室里转眼便空了下来。

　　老杨不知道跟宋祁说着什么，宋祁眼睛亮亮的，过了一会，又指了指江儒，抱着杯子走出了教室，宋祁转头问江儒：“老江，你来。”

　　江儒疑惑的走过去，宋祁拍了拍他肩膀小声说道：“老杨说这五天他有时间，要不要对我们进行补课。”

　　江儒了然：“开小灶？”

　　宋祁：“哎呀，差不多，就我们两个，你去不去？”

　　“他还说可以对咱们的模拟考试的情况进行摸底调查，帮咱们提前冲几个学校。”

　　江儒内心毫无波澜，他摇头：“不用，我过年要回老家。”

　　宋祁啊了一声，可惜道：“但是老杨一番好意......”

　　江儒停下脚步，想了想，扭过头笑了一下：“我其实已经有目标了，除了那个学校其他都不考。”

　　宋祁惊讶：“啊？哪个学校？”

　　江儒搬开桌子上的书，几天没关注，江儒干干净净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贴了一张风景照，虽然像素模糊，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到上面碑牌上刻着的字体。

　　“长钦大学。”

　　宋祁摸着那照片，比了一个大拇指：“我靠，还是你猛，一冲就冲这么牛逼的学校。”

　　他像忽然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前几天是不是有那个长钦大学毕业生回校演讲来着？不会吧，你真的以他们为目标了？”

　　江儒轻嗯了一声，又反驳：“不是。”

　　宋祁算是黏上他了，围着江儒周围乱转：“那为什么啊，从来没见你说过想去这学校，这学校好难考的，我还想跟你一个学校呢，你这门槛一出，我过都过不了，跟我去南宁吧，重点大学保底啊......”

　　江儒摇头：“不行，我跟别人约好了。”

　　他边说边侧过身往外走，宋祁愣了半天才抓住他：“什么？什么？你跟谁约好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不是背着我有其他好兄弟了？”

　　江儒被他抓着寸步难行，却面不改色的打开手机，对着他进行录像，不咸不淡的说道：“没有一一，你再这么八卦，我就告诉边君。”

　　江儒作势要去点开一个黑色的微信头像，想发视频，宋祁连忙按住他手，满脸堆笑：“哥，我错了，我多嘴。”

　　江儒满意的收回手一一他就知道对付宋祁的唯一办法就是搬起边君的名号，边君虽然是宋祁从小一起长大的小青梅，但是人小脾气大，从小受双方家长的指示，紧盯着宋祁的各项举动，现在宋祁可以拿着高三的各种事情来搪塞她，以便逃跑。

　　边君在另一班，也时常住宿，最近倒是见不到面，宋祁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摆脱她了，饶了我吧。”

　　江儒忽然脚步一顿，脸上浮起看戏的表情来，宋祁还在喋喋不休：“那家伙太可怕了，万一让她知道我这回模拟考成绩，又要向我妈告知，哎...你怎么不走了？”

　　江儒让开身子，偏过头，笑了笑：“自求多福。”

　　“？”宋祁疑惑的探出头，脸色瞬间变了。

　　楼梯口处站着一位背着褐色书包的女生，留着标准的学生头，露出一点白皙的脖颈，校服领子上别着曲别针一一据说那是高三女学生统一流行的一种趋势，似乎别上这个曲别针就能与老师校长抗衡。

　　宋祁表示牙疼：“边君，你怎么来了？”

　　边君听到声音，转过头，见到他不大乐意的的样子一挑眉，说话细声细语却带着刺：“来看看你还活着没。”

　　宋祁：“......”

　　他实在没办法忍着这小他一岁的姑娘，上前勒住她脖子，边君比他要矮很多，宋祁不得不弯下腰来扣住她，场面看起来很喜庆。

　　“没大没小的，叫哥哥。”

　　边君不甘示弱，狠狠咬了他一口：“呸，我可没你这随便捉毛毛虫塞在别人桌兜里的哥哥。”

　　宋祁无奈：“小学五年级的事还记得啊！”

　　他话音未落，在尾音处忽然破了音，江儒见到宋祁捂着手臂朝他扑了过来。

　　“老江！”

　　宋祁气的脸都红了，指着那个小边君：“她是属狗的吧！咬我？！”

　　边君冷哼一声，没理他。

　　江儒见事态向预料之外方向发展，觉得给宋祁一点面子，拦在他们中间，企图拉开张牙舞爪的两个小屁孩。

　　“差不多行了啊，教学楼里还有好多人呢。”

　　江儒虽然提醒着宋祁，眼睛却撇过边君。

　　边君跺跺脚，别过头，闷声道：“你以为我想来找你？我妈让我跟你们回去吃饭。”

　　“吃饭要这么大阵仗？”宋祁将信将疑，他顺势拿起手机，看到日期愣了一下，“今天也不是什么特别日子啊？”

　　江儒抛去高三题海后在考虑这些事情，脑子都有些懵。
　　两个学傻的高三学生苦思冥想半天，被边君嫌弃道：“就是马上过年了，一起聚一块吃饭而已，想那么多干嘛。”

　　宋祁乖乖点头，跟着边君踏上了回家的路。

　　半路上，江儒才收到家里贤惠的母亲发来的信息，平常温和的江母在聊天框里疯狂点击着江儒头像。

　　江母的语音发了不下五条一一

　　“放学了吧，记得早点回来。”

　　“对了，你边叔叔阿姨和宋叔叔阿姨要来咱们家，你去超市买点零食，或者饮料什么的。”

　　“也就你们几个小孩，想吃什么就买什么，要是碰上边君就直接带过来。”

　　“顺便买点烟，你边叔叔爱抽的那种，”

　　语音里隐约能听到江泉在嚷嚷着要吃果冻，江儒无奈的在备忘录上又填了一个“果冻”选项。

　　“我想想啊，现在有橙子吗？我同桌给我的橙子特别好吃，但不知道从哪买的。”边君问道。

　　宋祁手搭在江儒身上，看着他手指灵活的列了一个清单，什么瓜子，奶糖，葡萄干哪个甜写那个。看的宋祁眼花缭乱。

　　宋祁连忙制止他：“喂喂喂，就不能有点辣的吗？”

　　江儒撇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添了一个辣条。

　　宋祁：“......”

　　算了，以往他抗议的时候江儒连理他都不带理的，我行我素。

　　三个人推着电车子，宋祁不情不愿的载着边君，慢慢启动着电车子边吐槽：“你能不能少吃点，你一坐下来，电车子就没电。”

　　边君皱着眉头，随手一指江儒：“那我坐江哥的？”

　　宋祁哈哈了两下，再次嫌弃：“得了吧，老江的车也是你坐的？老实在这呆着吧。”

　　江儒没在意两个人又差点激起愤怒的目光，一加油门冲向了街口。

　　宋祁连忙跟上，幸好路上的人车不多，电动车也能来回穿梭，等宋祁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周围环境变得陌生。

　　江儒头发被风吹的凌乱，他一腿撑着地面对着镜子整理了两下头发，把目光转向对面那个“郁家超市。”

　　第二次来这里之后，江儒才发现这个超市与他记忆里的不太相同。

　　“郁家超市”的灯牌一如既往的破落，但是在白天里能清楚的看到那铁门上锈迹斑斑，门把处却挂着一条崭新的红色长布条，布条被捆成死结，北方人的寓意是“长长久久。”

　　但是超市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江儒也就停留等待了一会，慢慢转向车头。

　　“这什么时候有超市了？”宋祁刚停下就看到江儒掉头，疑惑的问道。

　　他顿了顿，还想问什么，忽然发现了什么，身体一僵，不敢动。

　　边君红着脸撒开搂着宋祁腰的手一一刚刚车速太快，她一时没抓稳才搂住了宋祁的腰，绝对不是有意的。

　　她紧张的看着宋祁，生怕他误会什么。

　　宋祁沉默了半天，不可理喻道：“你果然不放过任何谋杀我的机会！是不是想勒死我然后自己驾驶？！”

　　边君脸色僵住了，她深吸一口气，微笑的拧住宋祁身上的肉：“你、想、死？”

　　江儒的车子与他们擦肩而过，他掉过头，没有提醒他们，像是心情不太好一样，一直抿着嘴唇，车速加到最快，整个人虚晃在人群之间，在清醒时，他已经甩过宋祁和边君自己一个人到了县里最大的超市。

　　超市门口络绎不绝，小摊也定时占着位置来摆摊，门口气球在上面挂着，吸引着小孩子对着家长撒娇要买小气球。

　　但是，江儒捏着手机，他走进热闹的超市门口，熟练的走进一个又一个专柜，挑选着备忘录里每一个物品，在排队结账的时候，忽然叹口气。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齐全便利的超市里，多了一份空荡的心绪。

　　他也不知道在人群中寻找什么，直到走出超市后，悬着的心也没有落下。

　　“你跑的好快！我们跟不上你！”

　　江儒准时回到家，宋祁比他早到，连忙接过他手里的零食袋子，刚扫了两眼又哭喊到：“老江！答应我的辣条呢？”

　　江儒脱下校服，心情不是很好，不是很想搭理他。

　　边君在沙发上翻着白眼：“你吃那玩意也不怕长痘。”

　　宋祁也不想在江儒家跟边君吵架，为了营造在双方家长眼里和平安宁的表象，他选择忍气吞声，只是翻了一个白眼。

　　江泉放假早，一听到动静就跑了出来，盯着那七彩果冻眼冒金星：“啊啊啊，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了，妈都不给买的！”

　　江儒叹口气：“听到了。”

　　江泉咬着果冻开口处，听到这话微微一笑，忽然她一拍脑袋，说道：“你房间里太乱啦，爸爸说大扫除的时候整理一下，他看到你屋子里多了那个头盔，还是坏的就给丢出来了…”

　　江泉话还没说完，江儒表情就沉了下来。

　　江泉一愣：“……”

　　小姑娘气势瞬间弱了下去，以她往来的经验，面前这沉着脸的哥哥一定生气了。

　　江儒冷道：“丢哪了？”

　　江泉茫然无措，摇头：“我也不知道……”

　　江儒顾不上穿上羽绒服御寒，拉开房门就往楼下跑去。

　　“哎？怎么了？！”

　　宋祁想拉住他，还是晚了一步，他都想不到平时打篮球体力不太行的江儒，在此刻竟然能跑出三千米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