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桃芷》盛栖江

6、chapter6纯白

　　“你怎么比我还狠。”
　　艾舒舒听到这话，脸上换上一副看戏的表情，甚至对江儒感到惋惜。
　　郁非芷开始为她描述自己心中所想：“他长得那么乖，在配上你的小短裙，露出他的大长腿，啧啧啧……”
　　她说着，不自觉间，嘴角越扯越高。
　　什么话形容来着。
　　──嘴角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艾舒舒默不作声，她心里也痒痒，嘴却硬道：“那你赔我一件新裙子。”
　　郁非芷点头。

　　江儒换衣服的时间很慢，包间的对面就是厕所，郁非芷等了好一会，刚想出去看看，忽然听到门口响了一声惊恐的声音。
　　“你……你怎么从男厕出来的？”
　　是个十几岁的男生，几乎贴在墙上，手指颤抖的指着对面穿着短裙的背影。

　　那个背影穿着的T恤卷了上去，露出半截窄腰，近距离看还能看出中间肋骨鼓起的窄沟，底下的百褶裙别在腰上，裙长很短，才到那个背影的大腿部。

　　郁非芷：“……”
　　她惊叹了一声，哇。

　　肤白貌美大长腿，眼大个高小蛮腰。
　　这不是女神的标配嘛？

　　郁非芷被这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搞懵了，心想，那腿就那么踩在那渣男脸上──
　　忽然觉得渣男不配。

　　不过这个“女神”头发却很短，短到露出了整个耳朵，在灯光照射下，清楚的看到他耳朵微红。

　　那个男生还想控诉什么，那个背影终于转过身，语气极其冷淡：“你怕什么。”

　　是个男音，配着女装。

　　瞬间刷新了十几岁男生的认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睛始终不知道往哪盯，只好看着自己鞋尖：“那也不能──不能这样，吓我一跳。”

　　江儒不自然摸着耳朵，皱眉看他。
　　他差点没问出来。
　　你为什么红了脸。
　　为什么一副娇羞的模样。

　　郁非芷连忙上前，拉住江儒手腕：“别害怕啊，这是我弟弟。”
　　她轻轻点了一下脑袋，小声抱歉：“这有点问题。”
　　男生恍然大悟，眼里的愤恨全被同情代替。
　　他上前握住江儒的手，真诚的说道：“加油。”
　　说完，他就钻进了厕所。

　　江儒：“……”
　　他眉头紧锁看着郁非芷：“学姐，解释一下？”

　　郁非芷觉得自己现在做的不太对，也没好意思继续坑江儒，只好推着他往包间走。
　　进了包间，门一关，艾舒舒的小嘴比风还快。

　　“──哎呦呦，这哪拐来的美女。”

　　江儒眼皮一抬，冷淡道：“是我。”

　　艾舒舒挑眉：“我当然知道是你，大长腿真勾魂，有没有兴趣去评选个校花，再不济系花也行。”

　　郁非芷不是很想让别人取笑江小学弟，立即扯过军训服外套，盖在江儒大腿上，看着已经冷却的锅，开始收拾残局：“选校草吧，系花不是你么。”

　　艾舒舒耸耸肩：“也是。”

　　郁非芷将军训裤子塞进包里，低头看着自己鞋尖──原本抱着好奇的心态让江儒穿一次裙子，现在穿了，她跟那个十几岁男生一样，实在不知道看哪个部位。
　　江儒比艾舒舒高，所以艾舒舒原本快到膝盖的裙子在他身上才到大腿部。
　　他腿部肌肉线条明显，曲线漂亮又白皙，而且一点也没腿毛。

　　这不科学。
　　他是男的啊。
　　他看起来比女生还干净。
　　郁非芷有些郁闷。

　　她闷声道：“我们回去吧。”

　　江儒若有所思看着她，起身帮忙拎包。
　　艾舒舒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戴上口罩，别人以为你只是个子高，不会多想。”
　　反正现在天已经黑了，路人不会神经兮兮去跟在一个人后面一探究竟。
　　郁非芷赞成。

　　江儒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吭声，他扯着裙角，哑声道：“谢谢学姐。”
　　艾舒舒奇怪看着他：“你怎么这么熟练──还知道把裙子折一下，这样不会滑？”
　　郁非芷耳朵一下支棱起来，竖着耳朵倾听。
　　江儒看她机警的样子，觉得好笑。
　　江儒：“我妹妹喜欢穿裙子。”

　　──弦外之音，我妹妹也喜欢我穿裙子。

　　江儒笑道：“这大概是女孩子的共同心理？”
　　郁非芷：“……”
　　她脸腾的烫了起来，即使在夜色里，也不敢抬起头对上江儒的目光。
　　“不过我不知道自己穿裙子什么样，”江儒忽然低下头，“呐，我穿裙子好看吗？”
　　艾舒舒漫不经心评价：“嗯，还不错。”
　　江儒转过头：“学姐，你呢？”

　　郁非芷不敢抬头，她捏着发烫的耳朵，脑海里却克制不住浮现出那标志的身材，眼一闭心里哀叹──
　　人性！本！色！

　　她支支吾吾道：“丑死了，下次不准这么穿了。”
　　江儒略带失望抬起头：“这样啊……”
　　他扯着裙角，不再说话，迈的步子越来越大，甚至与两个女生拉开了距离。
　　郁非芷连忙跟上，有些吃力。
　　耳边只有校园里空荡的脚步声，远处传来学生的嬉闹。

　　三个人一直没有再说话。

　　这沉默一直到男生宿舍，还是宿管阿姨打破了沉默──
　　“你们几个女的，跑男生宿舍做什么！”
　　郁非芷愣了下，脑袋一片空白。

　　她忘了宿管阿姨！
　　再回头，发现江儒一点也不担心，甚至感受到她的视线，在口罩之下勾起一抹笑意。
　　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在宿管阿姨气冲冲跑过来的时候，摘下了黑色口罩。

　　郁非芷听到他懒散的声音──
　　“阿姨，我是男生。”

　　郁非芷连忙挡在俩人中间，对宿舍阿姨解释了一番，宿管阿姨看见那军训裤子才放松了警惕。
　　但这一嗓子倒是招来不少男生从宿舍露出头来──女生跨界来男生宿舍，不是真爱就是生死之交。
　　千百年一载的事件。

　　郁非芷把江儒送回宿舍，见他从以最快速度窜进楼道里，心里愧疚越发强烈。

　　艾舒舒观察了一会，忽然开口：“芷芷，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郁非芷还没想过这种问题，她愣了下，回答的有些艰难：“等我遇见了，才能断定吧。”
　　说不准。
　　她对这种感觉很模糊，毕竟母胎单身二十年，高中的时候遇见的男生还是小不良，她对男生这个群体，一向没有好感。
　　她摇摇头，随意说了句：“乖点吧。”
　　艾舒舒抬起头，看到五楼窗户上映出几个黑影。
　　黑影们像是知道她投射的目光，下一秒就散开，不见了踪影。
　　只有一个黑影还在窗边站着，他身后的舍友还在打趣。
　　“可以啊，江儒，你为了学姐做到这种地步。”
　　“女装啊，我虽然小时候被我妈套过裙子，但我真的没再穿过。”

　　“老江？老江？”
　　那抹清瘦的黑影抬起头。
　　“你发什么呆呢？”
　　一个室友笑道：“给我们传授一下经验呗。”

　　江儒坐回在自己床上，解开裙子扣，只脱了一半，听到这个问题，手里动作一顿，不禁勾起嘴角。

　　“就……投其所好。”
　　“乖点就行。”
　　────
　　郁非芷回到宿舍，一头扎进被子里，闷声不响。
　　艾舒舒上去把她提溜起来。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之前饿狼般扑过去的勇气呢？没了？”
　　郁非芷没做声，心里一团乱麻。

　　没错！嘴上说说，谁不敢啊！
　　她就是怂。

　　更让人生气的事！
　　为什么一个男生有那么好看的腿！那么好看的腰，这对女生不公平！

　　不知道有没有腹肌没，她因为不好意思，眼神没敢乱瞟。
　　艾舒舒叹口气：“人明天还军训呢，赶快把人家裤子洗了去吧。”
　　郁非芷如梦初醒，立即从床上跃起，闪出一道残影，消失在宿舍。

　　宿舍楼里有干洗店，在一层，干洗阿姨看到这么大号的军训服，懒得八卦，只是提醒了一下。
　　“男生的东西要分开洗而且……”
　　而且什么？
　　郁非芷生怕有些奇怪的条规，刚想反驳，就听到阿姨悠悠的说了一句。

　　“加五块。”
　　再加五块就十五了！
　　洗个裤子这么贵？
　　她瞬间有些不满，但还是没说什么，拍了一张照片，给名号<江小学弟>发了过去。

　　伴随过去的还有一个巨额红包。
　　──虽然说是让江儒请客，但这是没道理的事情。
　　郁非芷作为学姐还是决定树立好的榜样。
　　结果江小学弟压根没搭理她发的红包，对她发的图片还是挺感兴趣的。

　　“──怎么，不会清洗？”
　　郁非芷像是被小瞧一番，翻了个白眼。
　　“你！”
　　那边还很无辜：“？”
　　郁非芷深吸一口气，打字：“今天已经鄙视我两次了。”
　　那边忽然安静下来，过了一会才发信息，表情包略显无奈。
　　“没有，无意之间。”

　　郁非芷迅速秒回：“那也不行！”
　　她发完，再次浏览了一遍聊天记录，心想这江小学弟肯定不知道怎么回话了，然后自己憋屈。
　　心里顿时神清气爽。

　　刚想低头跟他说一下明天下午衣服就可以送过去的这件事，让他去跟教官请个假，字还没打到一半，江儒又发了信息。
　　“那学姐，怎样才行？”

　　郁非芷看着打了一半的字，忽然有些卡壳。
　　通过这句话，她竟然能联想到那个男生乖巧的坐在椅子上，对她发的信息沉思良久之后，露出无辜的表情。

　　她看了看走廊里，镜子里的自己。
　　脸庞像涂了腮红一般，染上了一丝粉色。
　　她捂着脸，飞快的转过身，顺着楼梯直接跑了上去。
　　──叮咚。

　　她手机闪烁一下，下一秒弹射出一个窗口。
　　“知道了，事不过三，学姐。”
　　“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