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桃芷》盛栖江

5、chapter5纯白

　　郁非芷消化完江儒礼貌中带刺的话语，心平气和道：“既然你想请客，我作为学姐也不能破坏你的好意。”
　　江儒：“？”
　　郁非芷搜着地址：“那就去这新开的火锅店吧，也不好意思让你破费。”

　　江儒扯下耳机：“学姐，我耳机没音。”
　　他眼里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
　　──你说的我听得到。

　　郁非芷波澜不惊看了他一眼：“什么？你要加餐？”
　　江儒：“……”

　　他学姐是故意的。

　　知道这种心理后，江儒困惑的眼神烟消云散。
　　郁非芷拍拍他肩膀，继续语重心长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说：“虽然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但是你晚上加餐的话，会变胖的。”
　　江儒听着她给自己找词，目光一冽。
　　“──正所谓一胖毁所有，胖了小学妹们就没有精神支柱了，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别人吧？”

　　江儒：“……”
　　他叹口气，认命道：“门口新开火锅店是吧，我去预定。”

　　郁非芷得意眨巴眼睛，刚想招呼另一边跟男生聊天的艾舒舒一起，就听到那边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响声。
　　特、别、清、脆、

　　郁非芷心揪了起来，她看见艾舒舒冷漠的站在那，露出来的手指有些泛红。

　　接着就是那个男生低吼。
　　“──我给你买了那么多东西，我生活费都没了！你陪我出去x一晚怎么了！？”

　　郁非芷拳头瞬间握紧了。
　　下一秒，艾舒舒冷淡道。

　　“下半身思考的玩意。”
　　“你也配。”

　　男生听着这话，目眦尽裂，他戳中艾舒舒肩膀，一点一点推着她：“我不配？你配？用我的，吃我的，你不下贱？”

　　郁非芷终于忍不住了，刚想一脚踹过去，手腕忽然被江儒拉住了。

　　夜幕来临，操场的路灯只亮起来一个，江儒的影子倾斜在郁非芷身旁，她有些焦急回过头，耳朵蹭过江儒脸庞，将目光定格在江儒露出的半边侧脸。
　　鼻梁英挺，下颚线分明。

　　在黑暗中她看不到江儒什么表情。
　　只感到江儒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说了句什么来着？

　　风顺时停了，郁非芷揉着发烫的耳朵，怔怔看着已经与男生扭打一团的江儒。
　　他身高就压那个男生一头，男生还在气头上，不停伸手要抓艾舒舒，艾舒舒皱眉往后躲。
　　江儒上去就折住了男生的手臂，使男生痛苦的弯下腰。
　　他不假思索的追加了一拳──在男生肚子上。
　　男生蹲在地上，口吐芬芳。

　　“我日你祖宗──”

　　江儒听着话，眉头皱起，一脚踩了过去，一个脚印印在男生脸上。
　　他没说话，但从他高低起伏的呼吸来看，能感觉到心情不太好。

　　艾舒舒做了个停的手势，江儒走到旁边。
　　她靠近男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给我买东西，不是你自愿的吗？”
　　“既然你不是自愿的，那就不要送，一堆破铜烂铁，想感动谁呢？”

　　男生咬牙去拿自己手机：“──你们等着，我去喊我兄弟。”

　　艾舒舒无所畏惧开口：“你兄弟？你兄弟刚刚还跟我聊天呢，他会帮你？”

　　“……”
　　刚想一脚飞过去的郁非芷心里忽然对艾舒舒很敬佩。

　　这新生才来几天啊，勾搭的学弟能凑一桌麻将了。
　　还能引发战争。

　　那个男生感觉受到侮辱，使劲锤地一拳，默不作声。
　　艾舒舒叹口气：“这是你人生中第一课，女人不可信，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江儒悄然靠近已经石化的郁非芷，轻声问道：“学姐，这是……”
　　郁非芷还在惊叹男生直接打架也不讲武德，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原来他会打架……”

　　江儒声音放软：“这不正常？”
　　郁非芷连忙打马虎眼：“当然──正常！男孩子嘛，属于正常操作。”

　　“哦”
　　江儒点点头，像邀功一样：“帅吗？”
　　郁非芷没反应过来：“嗯？太黑了，我没看清。”

　　“……”
　　江儒抱着胳膊，沉默了一会。
　　郁非芷见那边没什么问题，思想又飘回之前江儒说的那句话上，纠结了一秒，终于开口：“对了，你刚刚跟我说什么──”

　　江儒心思没抬头，他拿起手机，声音急促的盖过了她的声音。
　　“学姐，那家火锅店说只有一个位置了，催我们赶紧去。”

　　郁非芷：“……”
　　这时候了，还想着吃呢？

　　──

　　学校新开的火锅店极其热闹。
　　郁非芷坐在最旁边位置，将门口的地方空了出来。
　　到开锅之后，她就知道这是个不明智的举动。

　　为什么。
　　烟、总、往、她、脸上飘！

　　她脸都热了。

　　艾舒舒正义愤填膺的控诉着刚刚那个男生。
　　“什么人都是，买几包辣条，几个小零食，吃几顿饭，就把自己搞得那么高等，还说我不配？”
　　“到底谁不配？”
　　“什么垃圾东西，穷还志短，我真为咱们学校招生简章感到羞耻！”
　　“江儒，你不会也这样吧？”

　　忽然被喊名的江儒：“……”

　　艾舒舒立即拍桌：“我最不信的就是你们新生！”

　　江儒：“……”

　　郁非芷在白烟里忍耐了几分钟，拿着筷子在锅里盲捞锅里的东西。
　　有时候她感觉自己夹到丸子，但筷子一滑，丸子又掉在了锅底，溅出几滴汤汁。

　　她下意识想向艾舒舒求救，但艾舒舒似乎摆脱了一个橡皮膏，心情非常好，拿着勺子直接捞出一堆丸子。

　　那可是香气四溢的丸子！
　　郁非芷气的筷子都拿不稳了。

　　忽然，不知哪里刮来一阵风，白烟像是受到了一股阻力，瞬间改变了方向，郁非芷脸前一凉，用力搓了搓自己脸，发现面前的事物变得特别清晰。
　　一个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勺子，在她眼前晃了一遭，捞出锅里一堆丸子，沿着锅旋转了一圈，在她眼前停下。

　　郁非芷眨眨眼，心想这人怎么回事，就算是炫耀捞那么多丸子，也不能在她面前炫耀那么久──

　　她还没反应过来，那勺子里的丸子忽然被倾倒在她的碗里。
　　郁非芷：“？”

　　她疑惑抬起头，看到艾舒舒跑回去开窗户的场景。
　　江儒的脸从白烟里露出来，那双手连着勺子与他匹配上，手指在空中上下抖动了几下。

　　几秒后，
　　郁非芷和艾舒舒的小碗里被添了汤。

　　艾舒舒愣了下，别扭道：“行吧，我信你了。”
　　她转头对郁非芷说：“这孩子挺懂事的。”

　　郁非芷心里正烦着，没听懂她疯狂暗示，只是眼睁睁看着碗里的肉丸子。
　　她一筷子下去将几个丸子穿插在一起，一口咬下去。
　　肉丸子里有汤，一口下去汤汁四溅。

　　有时候，汤汁比较调皮。
　　它的射程范围完全不在人的计算之内。

　　所以当江儒无辜的对她说身上被溅到汤汁的时候，郁非芷心很累。

　　她不明白，跟男生出来怎么那么多事。

　　她摆摆手：“溅到了？拿纸巾擦擦就好了。”

　　郁非芷从小到大见到的男生都很糙，五六岁在泥里打滚，七八岁拿水枪打水战，十几岁的时候在操场“分派”。
　　一个衣服被溅到汤汁，那属于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江儒拿着纸巾搓了半天，白色T桖上还是落下来污渍。
　　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学姐帮我拿下纸巾。”

　　新的纸巾盒在郁非芷这边，她正在咬肉丸子，右手蹭着装汤的碗过去拿纸巾，猛的一转身，连纸巾带汤全部甩向了江儒的方向。

　　江儒：“……”

　　他无奈：“不至于觊觎我的裤子吧。”

　　他穿着军训服，因为太热，便把军训外套脱掉了，下身的军训裤上多了一块黑色的板块，正巧在大腿上。

　　江儒：“别人不知道会不会以为我失禁了？”

　　郁非芷含着肉丸子不敢咽下去，睁着大眼睛无辜道：“那──你就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
　　郁非芷只是想开个玩笑，来缓和之间尴尬的气氛，现在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
　　“那怎么办？”

　　艾舒舒拿出自己背的包：“我有一条裙子。”
　　郁非芷：“要不你穿裙子，缓和一下。”

　　江儒愣了下，指着自己：“我？”

　　郁非芷继续说：“你把裤子和上衣都给我，我去给你──拿去干洗。”

　　江儒摆手：“不不不，我忽然觉得我可以坚持到宿舍。”
　　开玩笑，他大男人穿裙子？

　　不知道的别人都以为他现实版女装大佬。

　　郁非芷忽然犟了起来，手指勾住他的上衣，衣服忽然下滑一截，露出漂亮的锁骨。
　　平日里也不沉醉美色的郁非芷对这状况更不在意，她手紧紧抓住江儒上衣，态度非常坚决。

　　“不行。”
　　“这汤多烫，会烫坏你命根子的。”
　　“我不想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这话越来越不对头，江儒对她忽然凑过来的脸，忽然往后一缩。
　　“学姐，我做错了什么。”

　　他眼眶里泛红，愤恨的说道：“你要这样咒我？”

　　郁非芷呆滞了一会，脸变得腾红。

　　江儒接过艾舒舒递过来的裙子，踏着有小脾气的脚步，钻进了火锅店厕所。

　　他一走，艾舒舒立马憋不住笑了，对郁非芷赞叹：“行啊，深得我精髓，知道这样可以下次不着痕迹的找小学弟。”

　　郁非芷叹口气：“我没有，真没想这样──”

　　艾舒舒憋嘴：“我看人家挺乖的，别总是打趣人家。”

　　郁非芷接过话：“我也没打趣他──你说他不会真的以后生不了孩子了吧。”

　　艾舒舒立马捂住她嘴巴。
　　郁非芷：“？”
　　艾舒舒唏嘘道：“小姑娘家家，不要搞黄色。”

　　郁非芷拍掉她乱抹的手，表情认真严肃起来。

　　“不，我只是想让他穿女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