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万恶之源》风祭樾

9、第九章

　　十五岁的太宰治曾和西列尔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

　　也是在那段时间里，他将“西列尔”这个名字牢牢的刻在脑海之中。

　　作为组织里新任首领上位的唯一见证人，太宰治在那段动荡的时间内是先代首领的党羽眼中的切入点。

　　先代的党羽们有部分是实打实的忠诚者，他们并不相信先代会这么就将位置传位给一个医生，于是设下了局。

　　在他们眼中，太宰治是果不其然的上钩了。

　　彼时太宰治落入那些残暴的先代一派人的手中，狼狈异常。

　　太宰治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被拖拽出的伤口，被胁迫时留下的伤口，还有他试图自杀时留下的伤口齐齐做痛，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像是一把刀自胸口像外刮去。

　　……还不到时机。

　　太宰治垂着眼眸，在黯淡无光的地下室内，他像是被遗弃于此。

　　再一次被揪起领子被“提问”的太宰治神志不清似的喃喃道：“……我不能说。”

　　于是那些人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太宰治气若游丝，继续喃喃道：“……首领……”

　　“快说！”

　　揪住他领子的人猛然用力的将他拽近，而下一秒看上去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像是松手就会瘫软在地上的太宰治不知哪来的力气挥出了一拳挣脱落地。

　　负责审讯的人一声咒骂，旋即有黑色的火焰自他的身上迸发而出，像是咆哮着的黑龙朝向不知何时又跃起接近他的太宰治，却在即将灼烧到他的时候被白色的光芒抵消吞噬。

　　「异能力」

　　「人间失格」

　　在短暂的，因为异能力失效而有些震惊的审讯人愣神的时间，太宰治借力后退，站直，他手中握着刚刚上好膛的，随时都能打出子弹的枪。

　　“我的——”

　　枪字的音节还未念出，太宰治就已经扣动的扳机。

　　鲜红的血花绽放。

　　因为对他这个“孩子”没什么防备，只有一个异能力者来审讯，倒是方便了太宰治的行动。

　　成功解决后的太宰治有些脱力的跌倒在地面上。

　　在组织内，异能力的情报是机密，太宰治一直以来也并未过多的暴露，这些先代的党羽并不清楚他的底牌。

　　太宰治抬头看向地下室唯一的，换气使用的窗户，皎洁月光透过窗户映入，成了这里唯一的光源。

　　结束了。

　　太宰治想。

　　月亮升起后，如果没有其他人再进入审讯室，那么就代表外面的人手已经被解决了。

　　他也可以脱身了。

　　太宰治漫不经心的垂眸看了眼手臂上被鲜血染红的绷带。

　　太宰治缓慢的起身。

　　在他刚刚站稳后，地下室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太宰治眯了眯眼，又重新坐了回去，用衣摆掩盖枪械。

　　开门的人是……

　　西列尔。

　　太宰治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毕竟他的体力已经不支持他再杀一个人了。

　　“未免也太狼狈了些。”西列尔看着一片狼藉的地下室和几乎与地板融为一体的狼狈太宰治，皱了皱眉头。

　　“如果不是先生你的恶趣味，也不会拖这么久吧。”太宰治用无所谓的语气讽刺西列尔的举动，借助月光窥到了西列尔唇边残留的鲜红色液体……

　　血液吗。

　　太宰治第一眼便注意到此时的西列尔和平日里显得颇有些不同，一向遵循着“绅士”作风的男人无时无刻都不在保持着精致的扮相，而他此刻的领口却凌乱的打开，上面还沾染着刚刚凝固的血珠。

　　那双平日里总是云淡风轻的红眸此刻亮的惊人，在黑暗中像是窥伺猎物的野兽。

　　“明明有那么多种无伤的方法，太宰非要选择最危险的这种呢。”西列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太宰治的面前，靠近后太宰治察觉到西列尔的呼吸声停了。

　　是的，停了。

　　太宰治抬起眸，看着半蹲在眼前的西列尔唇角溢出了鲜血，而他本人似乎并未察觉，只是浅笑着看着他。

　　“怎么了？”

　　“……不被邀请是无法踏入房屋的吧。”

　　太宰治的语气有些困惑。

　　即使他是在抬眸仰视着西列尔，却也不显得弱势。

　　“嗯？可是太宰邀请了我啊，比如说刚刚那个看到我的眼神。”

　　西列尔垂眸看着太宰治露出的手臂，上面的血液几乎到了绷带无法吸收的程度，血滴挂在绷带上欲落不落。

　　“只要是屋内的人，发出任何邀请的信号，都可以哦。”

　　他给太宰治有些模糊的信息盖上了确定语。

　　 “那你的伤？哦～是先生在外面乱搞被女人打的了吧，放心哦，我不会告诉森先生的。”

　　太宰治露出“我懂”的笑容。

　　看上去又无辜又纯洁。

　　西列尔：“……”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好像在流血，抬起手抹去唇角的血液。

　　太久没受伤了他都忘了这种感觉是受伤。

　　“……手臂。”

　　西列尔出声道。

　　太宰治没有要动的意思，只是看着他。

　　西列尔便也不再多言，他轻轻的扳过太宰治的手，手指划了两下便解开了太宰治手腕开始向上一层层缠绕的绷带，然后露出里面狰狞的血道。

　　“好像很严重呢……”

　　没有了绷带的束缚，那些伤口很快便又裂开了。

　　太宰治撇过头，“我可是最怕痛的了……所以先生带了新的绷带了吗。”

　　而下一秒太宰治的表情骤然紧绷。

　　不知何时垂下头的西列尔将嘴唇贴在了太宰治的伤口上。

　　太宰治感到有尖锐的东西刺入了肌肤，而伴随着的，是如潮水般消退的痛感。

　　披散着的黑发恰好掩盖了西列尔的神情和表情，还有他的动作，太宰治只看得到黑色的，如同瀑布垂落的头发。

　　“好了。”

　　西列尔抬起头，他的嘴唇上沾满了血，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血色。

　　除此之外，并无异样。

　　太宰治早就隐约察觉到西列尔非人的身份，但他在他的面前永远都是以人类的面目。

　　太宰治看着依然是一副完美人类模样的西列尔，甚至感到有些……遗憾？

　　“多少也算是感知干扰……”西列尔不知从哪掏出了白色手帕，慢悠悠的擦拭着唇角的血液。

　　太宰治感觉的到，对方并没有吸食他的血液。

　　伤口血液也并没有止住流动，只是不疼了。

　　“我说啊，先生你是……吃饱了再来的吗。”

　　太宰治看着他站直身子慢条斯理的整理他乱掉的领口，他慢慢的将那些湿透的绷带重新缠回去。

　　虽然很难受，但是现在也只能短暂的忍耐一下。

　　毕竟西列尔并没有给他带来新的绷带。

　　而痛感被屏蔽不代表不会流血流死。

　　“……路上遇到了个人……嗯，是个异能力者，就稍微试了下，不过味道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了。”

　　他的语气颇有些遗憾。

　　“为了让他保持清醒完整的状态，我还稍微挨了两下呢。”

　　西列尔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他受伤的原因。

　　“吸食了血液不应该会修复吗。”

　　太宰治对此显然知道的不少。

　　西列尔朝他微微一笑，“因为只是尝了一点点。”

　　“……后来因为没有食欲就丢掉了。”

　　太宰治站起身拍了拍灰尘。

　　是的了，西列尔他……厌食。

　　太宰治再一次肯定了西列尔这古怪的设定。

　　毕竟平日里，不到不得已，或者是对谁的味道产生了兴趣，西列尔都是不进食的。

　　不过就像是人不吃饭一样，不进食就会变得越来越虚弱……所以才会受伤的吧。

　　太宰治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如果说是告诉哪个异能力者，或是隔壁的咒术师，只需要“进食”就能变强，就能修复伤口……太宰治不用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太宰治隐约察觉到西列尔的“厌食”并非是身体上的，更像是某种意念在阻挠他。

　　明明……太宰治见过他因为长期不进食后抑制不住露出的野兽般的眼神，即使只是瞬间，他也察觉到了西列尔强烈的狩猎的欲望。

　　毕竟……怎么说，本质上也是和野兽没有区别的生物呢。

　　“对了。”

　　西列尔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出声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以休息一下了太宰。”

　　“欸？是森先生的意思吗。”

　　太宰治可不觉得森鸥外会放弃在这个时间点利用他获得更多利益的好机会。

　　“是我的意思。”

　　西列尔笑眯眯的说。

　　“不过森是默许的。”

　　西列尔抬起手，手掌朝上，变魔术一样的变出了一卷崭新的绷带。

　　“虽然忘了带，但是稍微用点小戏法还是做得到的。 ”

　　“果然很神奇呢……”

　　太宰治不是第一次见到西列尔那些奇奇怪怪的能力，但不管是哪一次见，都觉得很有趣。

　　西列尔又一次剥开了太宰治的绷带。

　　伤口表示：你礼貌吗。

　　西列尔十分认真的用绷带缠绕太宰治的手臂，“治愈什么的我还真不会……毕竟只需要一点血液就能完好如初……比起来人类还是太脆弱了。”

　　他念叨了两句。

　　太宰治看着他认真又干练的缠绷带的动作，像是有好好练习过。

　　“先生。”

　　太宰治喊了一声。

　　“嗯？”

　　西列尔给太宰治的手臂上缠了个完美的蝴蝶结。

　　“你领口的血没擦干净。”

　　“！”

　　太宰治不知道西列尔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或者只是觉得他好玩。

　　像是逗弄猫猫狗狗那样。

　　但是……

　　“太宰，休息的这段时间先待在我住的地方。”

　　“不要。”

　　“欸，可是太宰你住的地方已经被炸掉了呢。”

　　“……”

　　“先生你是想养个血袋吧。”

　　太宰治试探般的开口。

　　“……到也不是。”

　　西列尔若有所思的顿了顿，旋即笑眯眯的说：“太宰，说起来，在我的同族里很少会有新鲜血液的注入……和我同一血脉的同族也都消亡了。”

　　“吸血鬼不是不会死的生物么。 ”

　　西列尔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用最温柔的神情，说着最恐怖的话语：“因为是我亲手将他们绑在太阳底下，晒干每一滴血液的。”

　　太宰治瞳孔骤缩。

　　“啊，你放心，我不会这样对你的。”西列尔顿住了脚步，他说：“毕竟……多少也是有些寂寞了啊。”

　　“所以太宰。”

　　“要陪我一段时间吗？”

　　吸血鬼发出了，像是邀请一般的话语。

　　——“所以先生。”

　　“真的不需要进食吗？”

　　太宰治放任由书签划出的伤口溢出血珠。

　　西列尔微微垂眸，像是在用垂落的黑发掩盖他的神情。

　　“太宰果然……是在记仇啊。”

　　他不知从哪得出的结论。

　　再抬眸时那双眼眸微微的泛着猩红的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