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万恶之源》风祭樾

8、第八章

　　太宰治看到了繁美的花。

　　开在人类的身体上。

　　看似繁杂的，无章的，像是随意用线条拼接胡乱拼接在一起的图案如同团团紧凑的画攀附上了那些黑西装露出的肌肤。

　　如同古老的图腾，又像是一块天然的绘布。

　　涂鸦者露出满足的微笑。

　　被花纹包围，吞没的人如图被丝线死死缠绕无力挣脱的野生动物，太宰治惊愕的注意到那些花纹是活的。

　　但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过于寂静的氛围反而让这一幕看上去更为诡异。

　　西列尔的强制契约所产生的花纹是由他随意操控的，像是他施展给他好友看的那个图案便只有指甲盖大小，印上去比起契印更像是美甲，同样他也可以让花纹无限攀附在目标的全身上，如图密密麻麻缠绕全身的枷锁。

　　他的强制指令只有一个，就是闭嘴。

　　毕竟在小孩子面前要露出最温和亲切的一面，就尽量不能动手呢。

　　……《如何成为一位有品格的绅士》文献中是这么说的。

　　正如森鸥外所言，他对这些奇奇怪……呸，十分有参考价值的文献十分感兴趣。

　　太宰治看着那些满身印文的人像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朝着西列尔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去。

　　如果不是那些十分鲜明，比纹身还要夺目的印文，太宰治甚至以为刚刚只是西列尔找他们谈通了使他们放弃了请他去总部。

　　“呼……”西列尔松了口气，他动作优雅的正了正袖口。

　　总而言之解决了麻烦的人员，西列尔神清气爽的带着太宰治站在了蛋糕店门口。

　　太宰治的表情一言难尽。

　　这个人居然真的拿他当小孩哄！

　　男人站在蛋糕店门前没有开门，表情看上去有些纠结。

　　“喂……怎么，难道是你想吃又不好意思进？”

　　太宰治嘲讽道。

　　西列尔居然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太宰治：“……”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西列尔依然只是维持一副笑眯眯的表情，蛋糕店的玻璃门上映出他们的身影，一个高挑，一个瘦小。

　　太宰治推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西列尔却依然没什么动作，直到服务员听到了风铃声快步过来说了句：“欢迎光临。”

　　西列尔才道：“请把本店的特供都上一份吧。”

　　“欸？好的……”

　　太宰治撇了撇嘴：“喂，你确定解决了那些家伙就是为了来带我吃……蛋糕的？”

　　他瞥了眼西列尔的侧脸。

　　是和森鸥外完全不同的感觉。

　　即使这两个人都一样都挂着笑眯眯的表情，太宰治也能感觉到森鸥外是真的喜欢并擅长用从容的微笑当做他示人的一面，而西列尔的笑容则更假，也更僵硬，像是……不熟练。

　　“……因为我也不喜欢逛街啊，自然是不知道应该带小孩去哪的。”西列尔闻言到显得有些苦恼，径自进了店，坐在了位置上翻起了不知从哪变出来的杂志。

　　太宰治看到了一行偌大的《绅士的自我修养》。

　　太宰治的内心写满了无语。

　　“蛋糕，甜吗。”

　　片刻后正在用勺子搅弄抹平蛋糕上的奶油的太宰治冷不丁的听到了一声问句。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用那双仿佛蕴含着什么的红眸看着他。

　　“我说啊，这种哄孩子的语气……也太过分了吧。”

　　太宰治将勺子深深的插进蛋糕中。

　　自顾自的将他当成小孩子哄，表情和语气都恶心的要死。

　　如果不是森鸥外的指令，他真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并没有。”西列尔十分认真的开口，“这只是一句很正常的餐桌问语吧。”

　　“说起来……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哦，对于小孩子来说……我还是很包容的。”

　　西列尔头也没抬的翻着杂志，语气就像是在和一只小猫商量晚饭吃不吃鱼干一样。

　　“不然的话……”

　　他终于舍得将视线分给太宰治一些般抬起了头，“我会以为森只是给我送来了一个小孩当礼物。”

　　太宰治的神经骤然紧绷。

　　西列尔的表情和语气总是无所谓的，所以即使他说出这样的话给人的第一感觉也并非是压迫感，轻飘飘的。

　　但太宰治却能感觉到，正因为他是真的从心底这么认为的，才会自见面起，便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讲话。

　　因为只是在哄一只能够任他操控，想怎么做都可以的小猫。

　　太宰治对西列尔的厌恶也是从那一刻起达到了顶峰。

　　但西列尔并没有想对他做什么的意思。

　　他翻着杂志，店里安静的只有他掀起书页发出的沙沙声。

　　但遗憾的是，那时候的太宰治没有反抗的能力。

　　于是后来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太宰治都想方设法的搞死西列尔。

　　就很记仇。

　　“倒是有些怀念曾经和先生的日常呢。”

　　摆脱了弱小的，拥有足够力量的太宰治如是笑道。

　　西列尔倒也不戳破，“的确……无论是衣柜里突然炸掉的礼服，还是浇死仙人掌的纯净水亦或者是差点刺穿我胸膛的匕首……都很有趣呢。”

　　太宰治无奈的耸了耸肩，“嗨嗨，对先生来说这些就像是恶作剧一样没有一点影响吧。”

　　太宰治说着，随意的将本就杂乱的办公桌上摆放的东西扰的更加杂乱。

　　“叮啷——”

　　夹在书里的铜质书签随着他的动作从书里被抖落出来落在地面。

　　于此同时，一股对于西列尔来言，极为甜美、充满诱惑力的味道无声的蔓延在空气中。

　　太宰治漫不经心的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侧。

　　被书签划伤的伤口看上去狭小而不起眼，却很深，在短暂的滞凝后，鲜红的血滴便争先恐后的从缝隙溢出。

　　“先生下次还是不要买这种书签了…不过，说起来，这款在现在已经绝版了呢。”

　　太宰治意味不明的出声。

　　西列尔抿了抿唇，那股对于吸血鬼来说具有强烈蛊惑力的味道正萦绕在他的鼻尖，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牙都在发痒，他几不可闻的喘息一声，旋即低低的笑出声，“……难怪太宰一直在拖延时间。”

　　太宰治坐在首领的座位上。

　　他自无数文件中抬起头，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怎么会，我可是在为先生着想。”

　　血液滴落在地上的铜制书签上，填满了上面图案的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