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朶树》安华水

14、高晓礼玄机不露 高先花越陷越深

　　雷华栋走后，李文进和高先花紧张地等待着大队领导的批评教育和处理。高先花做梦都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结果，她感觉自己既像乱飞的无头苍蝇，又像被别人牵着绳子的杂耍猴子。上蹿下跳，乱冲乱撞，到头来什么没捞着，还要接受处分。
　　李文进早料到事情的结局，他考虑好了多种应对方案。高晓礼书记他们不动声色，让他心里没底，他显得局促不安。他怕舅舅当众揭穿他和齐德宝不正当的关系，也怕高晓礼书记把酒里下药的动机点破，他不怕批评，也不怕处分，因为他有自知之明，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安分的普通农民，挨批评是家常便饭，受处分他没有个一官半职，他真正担心的是自己早晚说话前后矛盾，如果高先花那里骗不过去，事情就会更糟，自己将无处安身立足。
　　高晓礼和高友兵眼睛不眨地直视着高先花、李文进的神态变化，似笑非笑地，也不说话。俩俩相对了很久，李文进和高先花感觉到高晓礼和高友兵并没有拿他们怎么样的意思。
　　确实是这样，因为高晓礼和高友兵心里清楚，李文进和高先花现在还是一门心事用在怎么跳出三朶树上，李文进和高先花宁可相信谎言也不会相信眼前现实的。他俩近段时间来的反常表现，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教唆和鼓动。这种教唆和鼓动不是一天两天了，已经洗脑洗到完全迷信的地步。用证据把这个幕后黑手的真实面目和犯罪事实揭穿，并绳之以法。这需要放长线，才能钓起这条大鱼，才能让俩兄妹彻底醒悟过来。
　　屋里很安静，谁也不愿意带头开口说话。冯家忠本想把李文进叫出来批评教育一番，但高晓礼书记一言不发，他也不想带头打破这尴尬的平静。
　　高晓礼看到冯家忠跃跃欲试，就把他叫到门外，谈了自己放长线钓大鱼的想法，冯家忠本是想在李文进身上再做点文章，听、高晓礼书记说得有理，就同意了。俩人想法一致后，一起走进门来，二话也不说，就带着高友兵、柳金兰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离开了。
　　高晓礼他们离开后，天已经黑了下来，高先花看着邻家一扇扇透着煤油灯微光的窗户，没有一扇不让她绝望。她盼着月亮不要爬出来，就让夜天昏地暗，好把这一切痛苦都带进黑夜中，离她远去。
　　高先花擦干了眼泪，把李文进叫到跟前，她要给李文进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高先花一脸痛苦地问李文进：“你既然承认了是你在酒里下了药，说明你早上说了假话，是你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想陷害我和高友兵对不对？”
　　李文进看到高先花内心十分痛苦，语气咄咄逼人，连忙轻声细语地解释道：“我不假装承认怎么办，他们接着往下追问，就会把你和齐德宝的事情问出来。这样不就会给你雪上加霜吗？本来高书记宣布你的指标被县里收回时，我就看到你心里难过，我当时只能改变策略，承认是我放的药。如果他们问理由，我就告诉他们，药是我自己放下去自己喝下去的，酒里掺药就是为了睡个好觉，第二天好有精神去参加双抢劳动。这样解释，他们就是想怎么样也拿我们没办法。”
　　高先花被李文进两次解释弄糊涂了：“你早上和现在的解释，那个才是真的呢？”
　　李文进还想继续迷惑高先花：“你没听出来吗？早上和刚才的解释都一样，都只有一个目的？”
　　高先花问：“什么目的？”
　　李文进告诉高先花：“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掩盖齐德宝是幕后主使的事实，给齐德宝传递一个信息，让齐德宝既感动又害怕，让他感受到我们是值得信任的，让他不得不帮我们，如果不帮我们，他的所作所为就会大白天下，他的下场是不会光彩的。”
　　高先花觉得李文进解释得有点道理，说得过去，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再说高先花对县里收回推荐上大学的指标确实接受不了。一个星期前她就知道了自己将被推荐上大学，这么多年在爸爸的高压之下，自己在生产积极表现，终于等来了实现理想的机会，她喜不自禁，立即把这个喜讯告诉了她的同学、朋友和老师。高先花的爸爸还把这个消息通知了亲戚朋友和生产队里的每一个人。
　　毕业回乡务农这些年来，爸爸不准她谈恋爱，不准她和异性交往，更不准她离开三朶树半步，她只得一门心思白天田地里苦干，晚上油灯下读书苦学，盼着早点离开三朶树，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好不容易等来了机会，谁知道刚过一个星期，这个好机会就像肥皂泡一样突然破灭得无影无踪了。
　　生产队没通过推荐，给了她当头一棒，她就把希望寄托在李文进和齐德宝身上。当高书记告诉她，县里已经把她的推荐指标收回了，她顿时感到世界的末日来临了，吹出去的大话怎么收得回来，今后怎么有脸去面对这些人。
　　高先花迷失在面子里不可自拔，她不知道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是靠自己辛苦付出挣来的。尊严这东西需要自己有足够的实力来捍卫，否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感到绝望的高先花，不知道从自身找原因，也不知道找组织袒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和遇到的困难，只知道一门心思求助于走歪门邪道的哥哥李文进，她根本不想再怀疑也无法再怀疑文进哥哥了。
　　高先花用乞求的语气对李文进说：“哥哥，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今后我怎样才有脸见人？”
　　“我们去找齐德宝，齐德宝还有把柄捏在我们手上，我们让他想办法。”
　　李文进觉得这两年来自己人前马后地跟着齐德宝，齐德宝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齐德宝不可能不管他们兄妹俩，更何况齐德宝还有把柄在自己手上。
　　他决定带着妹妹连夜去找齐德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