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来过人间之北冥止息》神来芝笔

263、第二百六十三章 灵徒最后的任务

　　墨吞走后，兰兰一直被林娘养在身边。临行前一天晚上，飞来一只转世的乌鸦。这种鸟太黑，每次到非海殿，大三花兰兰都会把它当成是岁岁，追得它们满殿跑，鸟儿受了惊，兰兰追不到也伤了心。山爹便给乌鸦下了个十世轮回咒，一只乌鸦要在人间自行轮回十世，期满之后再来天海之南。因此，本帝君的法界内外已经好多年不见乌鸦了。

　　颢烨在一旁缝着灵衣，正巧需要黑色灵羽，便顺手从乌鸦余念身上摘了两根，兰兰得了机会，终于逮到一只它认为是岁岁的黑鸟，叼着嘴里的宝贝跑去林娘面前炫耀。那乌鸦被咬得难受，死命挣扎，得了空隙逃脱恶猫之口，便朝着刚刚进殿的我飞冲过来，然后，被我视作蝇虫一巴掌扇在地上……

　　乌鸦吊着膀子在地上打滚，嘴里哼叫着，“要，要，要！”
　　“药？”我纳个闷，“这乌鸦大户人家长大的吧，还知道受伤讨药。”
　　林娘赶来，后面自是跟着兰兰，它以为岁岁受伤了，凑上前去猫蹭，啪嗒啪嗒掉着眼泪。
　　“娘，你给它治好伤，送去轮回吧。”

　　我才要走，林娘才要拾起那只鸟，它却忽然从地上弹起，直朝我撞来。怎的，讹上我了？
　　这只冲撞本帝君的乌鸦被我抓在手里时还在不停地“要！要！要！”。
　　“你要底想要啥？”
　　“欢儿。”林娘在一旁说道，“它好像是被禁言了。”
　　对啊，乌鸦不是这么叫，况且来我灵界轮回的鸟兽都能正常说话。

　　于是，我费了神劲给它解咒，结果却丢了神颜，没解开…….这他娘谁下的咒，如此复杂，一个禁言咒上了十几道锁。我向大殿里寻了一圈儿，郁轩不在，昔川君也不在，颢烨那个只会下“二咒”的家伙更解不开了。

　　最后，为了一只乌鸦，我们几个神折腾一天，只剩下一道锁的时候才发现，若是解开，这家伙也就魂飞魄散了。

　　“谁给它下的咒，如此恶毒，这是怕它说出什么秘密。”
　　昔川君让我执扇，看是否能查到些记忆。然而，还是徒劳，这只鸟的记忆早被清空了。除去一个“要”字，它无法再表达任何线索。

　　“要，要，要，记忆没了还知道要，这生前是得多贪，才能把一个要字印到菩提心里。”
　　郁轩顺着我的话想起个人来，“谭耀！它是谭耀！”
　　“这你都能认出来！”我真不知道该夸些什么，我媳妇这识人的本事天下一绝，化作乌鸦都能认得出来。

　　所以，谭耀是因为查到了什么才被变成这样儿的？
　　我说的嘛，这小子两千年前回了幽冥域，怎就再没声息了。我赶紧让山爹去查幽冥域送来天海之南的余念记录，没有查到幻影渔童，这说明它未经我处，是直接从幽冥域送去人间的，并且还被除了记忆下了咒。

　　“不用说，谭耀的发现一定跟染南回有关。昔川君，我觉得明天咱们上山，应该多带些兵将，万一打起来总不能落了下风。染南回若真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一定会阻拦我们收取记忆，云水珠只要在悦梁山滚上一圈儿，什么事不都水落石出了。”
　　我的建议昔川君没有反驳，那便是默许。

　　我还不知道他在人间经历了什么，但从这次回来后少言寡语的状态可以看出，他心底必是有根很深的弦被触动了，而这根弦一定和冥君有关。

　　翌日，我点将三十九人，皆是最初的九阴军守城冥官，郁轩，山爹和其余人留守天海之南，我，龙哥，龙弟，便带人奔赴悦梁山。

　　顾老九早在山下候着我们。
　　打头阵说风凉话，向来是我专长。
　　可没想到昔川君见到顾望洲，却先声言道，“顾冽，你之前所做的一切我先不与你计较，但有关墨吞灵绒一事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待。”
　　“想要交待，那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踏上山去。”
　　顾望洲还是那个不管不顾的憨冲，能动手绝不废话。一排弩/箭射发的同时，冥兵从四面八方围剿而来，这场攻山之战正式打响。

　　开玩笑，两千年了，祖宗还能用不会一个扇子？万念归元扇，到什么时候也是万法至尊。
　　我抛出这个看起来实在不像武器的团扇，它携着一道刺亮亮的白光，将所有进攻反打回去。没工夫听你们咿咿呀呀惨叫，“顾老九，大哥说让你给个交待，怎么着，是你自己摘了心轮，还是由本帝亲自动手？你说说你，跟在人家屁股后面不知道香臭，人家拉完的屎你还要捡着做，恶不恶心。”

　　顾冽受我一番冷言冷语，已是怒不可遏。我知道他就这么点儿软肋，经不起旁人数落，多讽刺他一句，他那射出来的箭就能多偏一分。

　　顾望洲打出连发弩/箭与归元扇抗衡，颢烨趁机甩出一根白色的鞭子见缝插针，逆行穿过箭林，便将傲不可一视的顾九郎给活生生绑了。

　　两千年，足够我扫除冥君举鞭揍儿的阴影，甚至于，我再见一切与鞭子仿似的东西，都备感亲切，“嘿，你哪儿来的鞭子？”
　　“用我龙须做的，你要不要，我还有一根儿。”颢烨真是跟着染凰学了不少本事，缝衣服做法器这种过家家的小活计以往他最瞧不上眼儿，如今竟是信手拈来。

　　“早不给我，我那扇子虽是厉害，但打架不过瘾啊。”
　　“是呢，我也发现，为啥大嫂喜欢用鞭子，那抽起来啪啪响，多带劲儿啊。”
　　咳咳，我还是要提醒一下颢烨，咱是来悦梁山干仗的，不是来这儿闲扯闲聊的。

　　颢烨把另一根鞭子递给我，昔川君已用云水珠拾了顾望洲的记忆。他好半天没说话，是在查看顾老九的记忆。

　　没等他看完，顾冽便自己招了出来。当我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只想八百扇子抽死他还嫌不够解气。
　　“从我身为打神窟尊者开始，就一直是白帝的人。后来所做一切全是为了害死十方冥君，替南回夺下冥王之位。顾沉烟是我借粗枝大叶之手放下山去，墨吞灵绒是我从南回手中盗来拿给顾沉烟的。所有这一切全是我一人所为，与南回无关，他全不知情。大哥。”顾冽难得如此诚恳，“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冥君，所以，当你找到菩提心寄生之人时，我才会派人暗下杀手。这件事南回亦不知情。大哥，九郎知错，不敢求你原谅，更不敢与你攀聊兄弟情义，唯一恳求你不要牵怒于南回，他对你……不比你对冥君少。”

　　顾望洲咽了半句话，昔川君从始至终还不知道二弟对自己有别样的感情，也许要深想一番才能明白。但这话在我听来，再清楚不过。

　　昔川君对顾冽陈言未做回应，只淡淡一言，“收了吧。”
　　大哥放话，我便用扇子收了顾九元灵。这只硬着骨头与本帝君对立两千年，准确来说是十九万年的黄毛老狼终于被收了，畅快！

　　上山这一路，我在顾望洲的记忆里看到了他所说所做的一切。

　　夜郎谷大战之前，他主动在冥君面前暴露身份，那便是一出诈降的戏码。大战之时，他引爆打神窟，看似在与白帝对抗，实则是声东击西，诱使冥君开扇布法。接着他一箭射杀白帝半个分/身，又是唱了一出暗度陈仓，白帝之死本就是这场复仇之战最关键的一环，而由顾望洲来操刀试箭，就彻底取得了冥君的信任。

　　成功留在悦梁山，顾望洲便开始为染南回夺取冥王位一路隐忍，步步为营。在站稳脚跟之前，面对我的挑衅他都忍气吞声，逐渐掌权之后，他的恶狼尾巴才开始一点点显露。若没有南回压制，以他暴烈的性子，必是早与我斗个天翻地覆。

　　天海大战时，执鉴官顾沉烟被抓回幽冥域。这位隐藏在悦梁山的尊者终于跟自己的上方首领见面了，而他们之间的传信人便是那加染清珏。金沙宫水战后，染清珏借仙农里法界杀了饶溟笙，又在顾望洲的接应下，神鬼不知上了悦梁山，化身阎绝留在第九殿任掌殿一职。

　　二顾见面，曾有一段对话，顾沉烟要借由粗枝大叶的手放了自己，这个时候冥君未死，顾望洲还不能彻底暴露身份。于是，在放走执鉴官这个任务里，顾望洲必须置身事外。染南回在锥舌殿问审，我们在幽冥域以及粗枝大叶的记忆中都未见顾冽身影，这当然是他在刻意回避。

　　顾沉烟的最后一个任务是将五行元灵释放出来，使其蔓延扩散，让整个十方世界逆转回到鸿蒙纪元，从而彻底完成全盘计划。一旦灵兽复生，人族便再无生存之地，海与非海将再次被兽族统领。

　　关于这个任务，执鉴官不可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染清珏，顾望洲，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任务将终结在哪里。染清珏为了拆散笙年二人，顾望洲为了让南回为王，他们只是为了心中的一己私欲，在这场错综复杂的阴谋里完成着自己的使命。殊不知若最终任务完成，所害便是自己和所爱之人。

　　顾望洲接到的最后一个任务，是从染南回手中盗取墨吞灵绒，这个任务他显然完成了，因为最后，冰鹤带着猎灵军冲进墨吞世界，阻止逆行法阵，意欲释放五行元灵，重返鸿蒙纪元。

　　这些，与顾冽再无关系，他完成了身为尊者的任务，染南回也如他所愿继任冥王之位。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心愿并非执鉴官帮他达成，而是冥君用牺牲守住人间，才换来染南回稳坐王位。

　　顾望洲最后的得偿所愿终是冥君所赐，他一路谩天昧地害死的那个神竟给了他最大的馈赠。

　　至于谭耀，在回到幽冥域之后，便开始尽心尽力查找粗枝大叶的下落，只可惜，当他找到人时，刚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就落入了顾冽手中。被除却记忆下了咒送入轮回，做了口不能言的乌鸦。不能说是恶有恶报，只能说谭耀醒悟得太晚，他知道染介离的底细，却幸灾乐祸隔岸观火，天选之乱谣言传散自是得他一份助力，也因此才落得个无论做人还是做鸟，永世不得畅言的下场。

　　这种人，送去轮回也是个小人，念在他为了查找线索也做过努力，就留他在天海之南，给林娘的灵宠做个灵宠，在兰兰思念岁岁的日子里，做个黑色的慰藉吧。

　　最后，我在顾冽近时的记忆里，竟看到他偷偷下山，派鬼兵追杀一个叫花雨的少年，当那少年转过身看清容貌时，我才了悟昔川君与顾冽之间那段不大清楚的对话是为何意。

　　这冥君的菩提心啊，又在人间历经了一场生死劫难。昔川君在寂灭边缘终于抢回那颗寻了两千年的菩提心，彼时的惊魂动魄仍历历在心，以至归海后，大美人还沉浸在刚刚发生的那场生离死别当中，对这不测之险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