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背后》里世界和全糖咖啡

4、笑靥如花4

　　“嗯，办完了，很顺利。”蒙面人看着对方吃了一半的饭，轻描淡写地说：“你身边那位姑娘呢？”

　　“晕船，吐得不行，还躺在床上呢。”年轻男人回答完，突然抬头痞痞地问：”可以放人了吗？”

　　“先把那件事落实了，我自然立刻会放人，好叫你不必过分担心。”蒙面人淡淡说。

　　年轻人一边嚼着饭一边不爽地把一张A4纸拍到桌子上：“签好了，案子我接下了，赶快放了我的人，还有，我们侦探事务所的规矩，预付一半定金。”

　　“在这里了。”蒙面人收起合同，把一只黄皮信封推到年轻人手边。然后提醒道：“记得，必须完成，否则违约金会成为你不可承受之重。”

　　“你也真是奇怪，那么多罪案猎人不找，非把我杠在杠头上，你到底有没有调查清楚我的底细。”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摆在桌子上。证件照上出现一张年轻俊朗的脸，照片旁的名字栏写着“李叙”二字。

　　“只能说你的运气真不怎么好。”蒙面人半讽刺地说：“上了这艘大邮轮。”

　　“哼，运气好就不接这种鸡鸣狗盗的活了。”李叙无所谓地笑：“今天是额头撞了天花板了吗？运气那么好，谁都不想接的案子，偏偏让我给碰上了。若不是夏南昕管着我的账，老子才不鸟你的破合同。”

　　“真是不好意思了，不过你放心，你的小助理我们绝对没有亏待。”蒙面人假惺惺说：“对了，关于案子，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问我，我能给你答案的自然也是会尽力的。”

　　李叙痞痞地笑：“我知道规矩，问得越多，该知道和不该知道的都会增加，我还想带着我的朋友安全下船呢。”

　　“你知道得那么少，又怎么顺利完成契约呢？”蒙面人不客气地问。

　　李叙知道对方是在质疑自己，他从对方的眼神里看见了久藏的杀机，如果不能说明点什么，可能这次交易立刻会失败，那么，他和他的朋友可就得止步于此了。“也许我知道的并不少。比如说，你是一个谨慎、讲规矩、且有些身份的人。”

　　蒙面人笑问：”因为我蒙面？”

　　李叙吃光碗里的米饭，目光狡猾地如同一只狐狸，他放下勺子笑：“蒙面只是为之后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你可以不蒙面，你只是讨厌麻烦而已。”

　　“继续。”蒙面人说。

　　“从你开始行动，一直由船长配合你行动，这艘船价值不菲，船长可是这艘船最宝贵的资源，身份也很是尊贵，竟然一路对你尊崇备至，说明你或者你背后的某个人地位特殊。”

　　蒙面人挑挑眉，不置可否。

　　“你很有原则，只在公审海‘处理问题’，这说明第一，你尊重这艘船和船长，不想影响它今后的运营；第二，如前所说，你是一个极有原则和背景的人，不想破坏规则，从而为自己今后制造某些干扰。”

　　蒙面人淡淡说：“你真的只拿到猎人证书三天？”

　　“三天，一天也不多。”李叙用手势比划了一下，继续道：”你对付32个人的时间发生在公审海范围内，众所周知，公审海是‘解决问题’的地方，U区不在此区域干涉任何行为。你把这些人聚集起来，不远万里来到公审海审理他们，说明你是一个极讲述规矩的人，或者说，你不希望因为破坏规则的行为，从而影响你以后的声望。这和你蒙面的道理是相近的。”

　　“你不要忘记有一个人不在公审海。”蒙面人故意提醒他。

　　“他是例外也是意外。”李叙神秘一笑：“看见他上船，我还特意去调查了一下。据我所知，他的船票是在航行前一个小时订购的，他没有带一名保镖或者手下上船，说明有人故意在最后时刻需要他仓促登船，目的是避开所有耳目，让他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以普通身份的游客上船。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你所知道的邮轮名单上，就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秦策哲的名字。”

　　蒙面人没有说话，他觉得仓促挑选李叙完成第二份契约或许并不是个坏决定。

　　“所以，秦策哲的出现实际是超出你意料范围之外的，某种意义上说，这位U区大佬出现在船上，对于你而言，你更希望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在意你在公审海的所作所为。”李叙引人入胜地说：“可是，你为什么如此冒险地去对付秦策哲？而且不是在公审海？”

　　蒙面人眯起眼睛，杀机就聚集成一条细缝。

　　“很明显，有人在船离开港口后给你下达了这条处理秦策哲的命令。那个向你发号施令的人一定比你地位高，而且你还不得不服从于他。这个人不在意公审海的效力，他选择半海这片传说中‘桎梏灵魂’的地方，说明对方不仅要置秦策哲于死地，并且一丝生机都不想给他。对方甚至希望海蛇和鲨鱼能吞噬他的骨和肉甚至灵魂，连一丝残渣也不要剩余，这样，就算有人来算账，也是无凭无据有理无处申。那么问题来了，你是谁？不用回答，我并不在意，也不会深入调查，我求稳，只想安全出行，放心归家。”李叙在对方即将激怒之时，快速收掉话题。

　　“不探究即是最安全的作为。”蒙面人缓和眼神说：”其实，你问多了，我也没有什么好告诉你的。坦白说，动手32人的原因在下并不清楚，我只有写着32人名字的名单和房间号，核实后即按照既定计划行动，出了公审海，你我都是标准游客。”

　　李叙点点头，果然一切如自己所料，蒙面人只是一个办事人而已。

　　“好了，你调查吧，给你一个月宽松的时间，自己抓紧，说短不短，但是不抓紧就会非常仓促。”蒙面人起身，又补了一句：“记得附加的保密协议，一切从简。”

　　李叙不在意地点点头。

　　蒙面人又说：“对了，你朋友挺好的，爱啃水果，对甜品没什么抵御力，过会就放她回来。”

　　“那我还得谢谢你照顾她了。”李叙笑笑，目送他们离开。

　　吃过饭，非常撑，芝士焗饭的量有点过，加上一罐可乐，感觉有点蔓延到嗓子眼的感觉。于是起身，漫步踱出餐厅，在黑夜里的甲板上游荡。

　　吹着海风，水沫咸湿点点，也不知道是还在下雨，还是只是海浪拍打了船身的飞溅。望着远方，是无尽的黑暗，大海的夜晚并不宁静，并不平静，并不幽静。

　　终于打出一个饱嗝，感觉人生都有了新的希望。伸个舒适的懒腰，任由海风打湿头发和心情。

　　对着海风，李叙又重重吸了一口海气，离开护栏，随着船身摆动，左晃右晃去了一层普通客房109室。

　　三声敲门声过后，门顺势被敲开，门后缓缓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是个长相清秀的姑娘。

　　“吐得好点没？”李叙问，顺便还要损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晕动病？”

　　姑娘不爽地吐槽：”已经说了一百遍了，带来的零食里小鱿鱼过期了，吃坏了才会上吐下泻，你再扣晕动病的帽子，就滚出去。”

　　“不说了，不说了，”李叙笑嘻嘻说：“有力气不？”

　　“现在？”姑娘有点不乐意，明显没睡好。

　　李叙习以为常地说：“明早也行，我顺道来找你的。”

　　姑娘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冷冷揭穿他：“顺道你妹，你就住我隔壁。”

　　“到底要不要让我进去？”李叙看着她的睡衣：“孙景，你怎么还穿着这套旧睡衣，都有两年了吧？”

　　孙景没好气说：“你特么按时发工资，按时加工资，我至于一件睡衣穿两年吗？”

　　“咱能不提钱吗？多伤感情。”李叙笑嘻嘻说：“这次的活如果成功，就有钱发你工资了。”

　　“娘的。”孙景翻个白眼，大大打开房门：“进来，少墨迹。”

　　李叙高高兴兴进来，见到沙发就一屁股坐下去，顺势把脚搁在茶几上，连鞋也不脱。

　　“喝咖啡吗？”孙景问。

　　“有冲泡的吗？灌装的太甜。”李叙说。

　　“喝这个，灌装无糖，纯黑。”孙景拿了一个铁罐直接砸进李叙怀里，自己则喝着热可可，坐进一侧写字台的转椅里。“你表情还算轻松，看来他们肯放人了。肯放人，说明你决定签合同了，说吧有几成把握？”

　　李叙打开罐子，一口气喝了大半，精神瞬间为之一振。当下，他把和蒙面男人的对话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表示，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可能，只是被迫接受委托。

　　听完李叙的诉说，孙景托着脑袋说：“这次的事真是不巧，大家都向着一个方向去了，好在，最终目的不同，也算各取所需吧。只是奇怪，蒙面人为什么要把委托协议塞给你这个菜鸟猎人？一个才拿了罪案猎人执照三天的菜鸟，他凭什么认为你能完成使命？”

　　“不要人生攻击好吗？”李叙翻个白眼。

　　孙景说：“蒙面人和你签署委托那么仓促，行为极不严谨，似乎不像你描述的人物性格。”

　　“这的确是一个反常。”李叙不否定。

　　“可能他根本也没对你抱有希望，毕竟三天的菜鸟，任谁都不会信任的。”孙景坦白说。

　　“我是才拿了罪案猎人证3天，但是，我做侦探都有三年不止的经验啦。”李叙抗议。

　　孙景摆着手指头算：“这三年，你抓出轨、找老人痴呆患者、找失散多年兄弟姐妹……”

　　“打住。”李叙做STOP手势，挑着半边眉毛一脸痞相。

　　孙景却还没停的意思：“所以这种需要用点脑子的案子交给你，基本上应该是不报任何希望吧。”

　　李叙觉得阻止不了她发挥，做你请继续的手势，耐着性子让孙景说完。

　　“我觉得蒙面人也不想接这种案子，只是迫于无奈，就像对付秦策哲一样，背后发号施令的人位高权重，他不得不接，硬着头皮也得接。”孙景看着李叙的眼睛说。

　　李叙说：“谨小慎微裹得跟个粽子，这是有多见不得人。”

　　孙景淡淡一笑：“他都把案子派出去不想参与其中了，应该是个不惹事之人。”

　　“他想找人替他背半个锅，有什么办法，背吧。”李叙拍不以为意地说。

　　孙景想了想突然说：”我还有个想法。蒙面人和侦探所签协议如此仓促，但是给的时间却很宽裕，有一个月的时间，他完全可以等船回到U区再找适合的猎人调查。然后，他却偏偏临时找了你，会不会他的那位委托人并不想把事情搞大，只想小范围进行？”

　　李叙眨眨眼睛：“有点意思。一个月，说明对方好像不那么着急。”

　　孙景笑笑，不置可否。

　　李叙却没想深究，伸个懒腰说：“管他什么盘算呢，夏南昕这个没战斗力的家伙，害我们被人家牵着鼻子走，签这种亏本买卖，回来一定扣她工资。”

　　“你有种扣她工资？我拭目以待。”孙景翻个白眼：”好了，别罗嗦了，资料，拿来，咱也别享受了，这就干吧！违约金可是委托金的五倍，我可不想跟你一起还债，我特么两年没换睡衣了。”

　　“呵呵，你这件睡衣还很新，没事，还能穿。”李叙笑嘻嘻递上黄皮资料袋，一摞资料被取出，一桩案件瞬间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