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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时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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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注意的。”
贺拂明捏着杯茶,倒上两杯,一杯推到蒋木面前。
侃侃道:“你如今同我一起留在宫里父皇都应允了,看来,他也是心智坚毅的要弄死蒋家了。”
因为贺嘉佑信任蒋木,才会答应让一位外臣住在宫中,这是多么大的一份殊荣。
蒋木翻着书,接过贺拂明递的茶徐徐吹上两口气,就喝起来。
“这心头刺在陛下登位之处被迫立蒋家女儿为后时就栽下了。太多人偏向蒋家,一直动他不得。现在淳王与太子斗成这个样子,瓜分了不少朝堂上的势力,蒋家因为贺秉修不入朝,加之蒋家主力远在边疆,现在时机正好,如若陛下再多迟疑,反倒会失了先机。”
此时不待更待何时?
贺拂明当然也知道这事。
循着有个疑虑,蒋家的大公子手握重兵,且远在边防,该如何让他回广陵?
因为他不回广陵,蒋家就是根不死魂不灭,不能动蒋家根基。
贸然在蒋行素不在的时候对蒋家动手,会将这位护国大将军彻底惹恼。
要是直接带着数十万人马打一个‘清君侧’的名号,除淳王的由头,与贺秉修勾结直入广陵。
陛下定会身死在淳王‘手中’!他们便直接就扶太子上位。
他一身戎马战场,南息少有能与他匹敌的将军。
届时南息便是内忧,如果这风一起,难保他国不觊觎,到时候再来一个外患。
南息怕就难以对付了!
所以这个关键就是蒋温的爹爹,下一任国公的继承人,蒋家的大公子蒋行素。
贺秉修的大舅舅,皇后的亲哥哥,身份之尊贵。
这么多年来,死守边疆也是因为知道朝堂局势。
他只有远离广陵,为蒋家留一支主脉在异地,手握重兵,方能掣肘贺嘉佑。
蒋家需要拖,拖到贺秉修登基即可。
可惜贺嘉佑早有预算,一早早的就开始宠淳王,冷落太子。
让朝堂上的人分辨清楚,贺嘉佑的风是吹往何处的!
淳王也是个有野心的人,愤而起身瓜分了贺秉修在朝堂中不少势力。
蒋木翻书之余见贺拂明这一副忧思模样,浅浅一句:“可是在想如何让我大哥回来?”
贺拂明平缓了神情,见蒋木面容不急不忧,那怕是心中已有对策。
他突然眼睛晶亮。
“愿听一策。”
蒋木突然慎重,一脸凝重,将书合上,只是在看的页面用指尖夹住。
“我那爹爹正月十五便是七十大寿,上元佳节,被人毒害。蒋家乱套,举家上下找出真凶,和守丧送葬。我那哥哥蒋行素身为嫡长子,能不回来摔盆?能不回来承袭太安公一爵?”
一席送死作为被蒋木说的像是再算计别人生死一般,毫无情绪波动。
静静的,静的可怕。
计是好计。
但是……
贺拂明满眼震惊与悲痛,直接摇头,一派惊恐地拉住蒋木,惶惶说到:“不能再有其他方法吗?”
蒋木面上十分平静,无有波澜……
贺拂明省得。
看来,这是他一早就打算这样行事了。
这个方法十分不妥!因为如果太安公一死,所有子孙都回去守孝。蒋木虽为蒋家庶子,那也是逃不脱为自己父亲守灵的。
他这么赤裸裸的站在蒋家的对面,淳王的阵营,一回去,还不被蒋家的人给暗下手段让他死无全尸吗?
淳王将他护在自己的府邸安排了那么多精兵猛将保护才逃脱了诸次追杀毒害。
现在自己的计划把自己给送上门去送死……
贺拂明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他蹙起眉头,狠狠威胁道。
“你如果敢这样做,不顾及自己生死的话,那我就只好加你这告诉呦呦了。看她会不会撕了同你的婚书!”
蒋木本无甚表情的,突然听到呦呦,这才想起来身后现在多了一人……
不能再如此不顾生死的至死地而后生……
他一下子面色柔和起来,目光里却多了一些挣扎之色。
冷眸里有些柔光在游动。
蒋木眉拧起来,只觉得有些为难。
他现在是不能回蒋家的,踏入了那一道门槛,还真就有可能出不来。
这个事情他不是不知道,但是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蒋行素回来!最快的回来!
不需要做任何铺垫,不需要浪费其他的时间。
奔丧是必须回来,父死子归,这是常情。
且臣子回都不得带兵,这样一来,蒋行素一但离开边疆,贺嘉佑立马便会让新人上任。
整顿蒋行素留下来的兵力,将兵力交还给了贺嘉佑手里,让蒋家实至名归的退出朝堂。
再将他们这么些年所犯的所有罪证,一下子全部联名上折子参他,贺嘉佑又有除心,一下子干净利落的刨根见底,干净利落。
多么简单。
只是其中最危险的一环便是蒋家回蒋家守灵的那些日子!
蒋木神色突然淡淡晕开,“殿下,哪怕按照之前的计划,我也是打算如此处理……只是因为呦呦,我才这么明着投入淳王麾下而已,实际上与之前的计划并无差漏,担心什么。”
贺拂明摇头,原本一向温润儒雅的他现在有些冷冽之气,赫然有气性,压迫的很。
蒋木只是看着,没什么情绪。
这事只能这样做,其他路子赶不到在呦呦离开前与陛下达成协议。
蒋木语带了一丝丝哀求。
“别告诉她……陛下会保护我的,今日我进宫就是同陛下说这事。”
这话说的生假了一些。
贺拂明冷哼,眼神晦暗起来。
“父皇同你说的你也敢真信?他要蒋家覆灭不知道想了多少年。你如今这个妙策给他,他怕是只想着蒋家该如何死绝,而不会顾念一个微不足道的你。”
蒋木懂。
他却勾了点眼角,似笑非笑。
“或许陛下会顾念呦呦一分而护着我呢?”
贺拂明眉头一皱,隐隐出神。
“你要呦呦帮你?”
蒋木点点头。
现在也只能这样,他如果完全不出问题的话,只能是贺嘉佑的意思。
但是广陵之中,目前怕是只有呦呦才有这个本事办得到。
贺拂明怎么都觉得这件事十分凶险,不想让蒋木去送死。
“她……行吗?”蒋木这样说了,势必会这样做!
他为了给呦呦拿兵防图,无所不用其极,如此险招也要试,便是劝不得的。
贺拂明只好想着给蒋木在蒋家多安排人手护着他,做如何的撤离路线,还有该如何与父皇为蒋木求上一命。
至于呦呦……以她的性子知道蒋木这样送死,还不知道会生怎样的气。
这一问,贺拂明说出来才觉得自己有些傻气。
呦呦再生气,也不会看着蒋木踏入死穴的!
蒋木可算是笑出声,有些自喜,“她若不行,我算什么。”
贺拂明:……
夸的真是太明显了!还不惜贬低自己……
真是情之一字乃魔障!
“烦请殿下在我爹爹死后便告诉她,她自有法子护着我。”
贺拂明点头,眉头稍微平缓些。
这个人是正经的说一不二,绝不更改的固执。
但是他从无错漏,这样的固执倒还成了果决明断。
这一夜他们坐到了天亮,一直在聊各种细节,直至宫门大开,才各自回了住处。
淳王一本就没完全信任蒋木,就是利用,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便会将他甩开。
所以现在在还有用的时候,淳王知道蒋木的一举一动也不会过多言论,只是会不远不近的打声招呼,尊称‘先生’。
比如知道蒋木他与贺拂明一夜都在宫里……或有密谈。
才清辰灰蒙,见他一脸疲倦的回到淳王府,只是打了照面互有礼仪的便相视而笑的离去。
蒋木补眠。
淳王看着蒋木的背影,雪中一抹深蓝,步步坚毅稳重,哪里像他以前见过的那个任蒋温欺负的庶子?
明明就是翩翩公子,胸有沟壑的大家。
哪怕是看着背影,都觉着有些摄人气势,让人不免多瞧上一瞧。
淳王也是因为贺璎鱼的事儿累了好几日,一个堂妹死了,阵仗比肩公主还有余,真是宏大的紧。
礼仪繁琐,还让诸位皇子送!
怕是南息开朝以来都没有一位这么尊贵的郡主!
可算是昨日葬入寑墓,能清闲些。
昨日正食晚膳便听闻宫中传出来的消息,辰王又被禁足,还被关回了归墟宫,动静大的很,现在怕是都知晓了……
这具体因为什么,大家也都不知道。怕是好奇原因的也不在少数。
东唐使团也听闻被全部锁在了使馆里,不能进出!
难道是昨日李清辰娶贺璎鱼动静太大?有些什么隐秘他不知道的?
身边的仆人给他披上一件大氅,躬身说:“天兴酒楼今日又出了新菜色,主子去尝尝?”
贺淳君一听,所有的思绪暂且放下,只是被仆从扶着上车。
“别误了时辰,不然菜可不新鲜了。走吧――”
辰王府一架车马朝着天兴酒楼驶去。
他要去见他真正的军师。
大长公主之前一直是贺秉修招笼的人,还没完全招去,已经心生意向。
知道她想为自己的夫君报仇,就将狄先生送到大长公主身边做了面首,从而撺掇她报仇谋反,再与贺秉修沾点关顾,好将贺秉修拉下水。
最终还被不知名的人帮了一帮,将大长公主引到了贺秉修的帐中。
其实当初他的人去晚了一步,不然邀请大长公主移步的便会是他!有人与他不谋而合也是很好的,看来想要贺秉修死的人也不少。
想到此处,贺淳君皱起眉来,拧的紧,目光还有些凶色。
因为这个与他不谋而合的人,他找了半年也毫无踪迹,遮掩的十分干净!
这人能在他的身边藏的这么深,如果在广陵,怕会是一个难对付的人。
他曾经一度怀疑过贺拂明,因为他的腿断的很是时候,又有蒋木这样的人在身边,难免不让他起疑心。
这半年之久又有父皇突如其来的照抚,更是深信不疑贺拂明有鬼!
可他派出去的人试了一次又一次,贺拂明腿断是真的,仰人鼻息活着想过的舒坦些也是真的。
得来的消息,怎么看就是一个碌碌无为的皇子……
一直试,一直都是这样的结果。
慢慢慢慢的也就消除了贺淳君的疑心,更重要的是狄先生也没试出来贺拂明有什么不妥!
他一边想,一边到了天兴酒楼。
呦呦后半夜抱着被子什么的爬进了归墟宫,才翻坐在墙头,指尖向笙在院子里正等着她!
看着墙头。
正好与呦呦对视。
她摸摸鼻尖,这个老习惯了改不掉……
立马跳下墙头奔到向笙身边。
上下打量向笙。
惊奇道:“你来了?这么快?我一早才让贺拂明找你,晚膳十分就找到你了,你这藏的不够好啊。”
向笙突然紧紧盯着呦呦,神色里十分严谨僵硬,气度不一样了,有些生冷。
“你去找了李清辰?怎么出宫的?”
呦呦算了算,从让向笙将李清辰带出宫之后,二人便一直没再见面,今日再见,隔了都十日有余。
时间不短了。
呦呦觉得站在雪地里冷,拉着他进屋。
一边问道:“贺嘉佑没有放暗卫在这附近吗?”
向笙摇头,“放了。为了遮掩你在,我学着你的气息。你回来了,我就掩下了自己的。”
门一关,不少风雪隔绝在屋子外头,稍稍的好了那么一丢丢!
她搓搓手脚,“睡吧……明日同你讲。”
呦呦径直往床上走,结果向笙伸出铁一样冰冷的手将她拽住。
呦呦回首一望,被向笙怒目吓了一跳。
只见他的唇片抖动,说:“我今日听说你想彻底取代殿下?为了一个国安郡主而已,你还想杀了太子殿下?”
这话深深的孝忠!深深的质疑。语气格外不友好。
呦呦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冷漠的发笑。
“原来你不是李邵仪的走狗,是李清辰的?你回来就是打算同我吵架?”
向笙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不太多,立马有些歉意,双眼不再那么生冷,手也松开了。
有些颤着说:“不是,我是怕你招惹杀身之祸。”
呦呦摆开手,眼睛突然锐利起来。
“我怎么瞧着不像呢?如果还打算听我的,就让我去休息,我明日还有事。如果不打算听我的,你大可在我身边好好的监视。”
说着便当向笙是空气不存在一般,直接朝着床上走去,余光都不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