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剑》三分窗格

23、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我没立即开口，而是先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小孩子长得很快，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时，他们却像是竹子抽条，高了好多，尤其是如意，之前跟在我旁边时脸上还有点婴儿肥，现在却瘦了点，虽没那么孩子气，但因为配上抽高了的个子，倒是有几分姑娘家的俏皮劲儿了。
　　我的目光由如意看向云见，我不知道云见的岁数，但估摸着应该和如意差不多。
　　他脸上的青淤已经完全好了，这段时间因为经常要出去采药，脸上或多或少黑了点，整个人却看起来很有精神。

　　我看着看着，微微笑了下。
　　如意立即凑过来：“师父，你笑啦。”
　　我挑了挑眉，看向她：“怎么，我笑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吗？”

　　如意撇了撇嘴：“老是看着师父躺在床上，我哪还能注意到这个啊。”
　　我心里戳了戳，但很快笑道：“这并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以后你天天会看到。”
　　如意和云见顿了下，相视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随即，如意像是意识到什么，眼睛亮的像颗琉璃。
　　我轻轻笑了下，在他们的目光中回应他们的期盼：“对，我们回家吗？”

　　“啊！太好了！”如意欢快地蹦了起来，云见也很高兴，这两个人甚至欢快地抱了下，边蹦边跳。
　　可突然，他们两个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慢慢地放开了手。
　　我看着她，如意有点艰难地看了我一眼，道：“师父，你说过让我这段时间不要气你的，但是……”

　　我以为她是要告诉我戏台子的事情，这件事我已经知道，那也不是他们的错，于是我温和地看着她：“怎么了？”
　　如意的嘴张了张，还是说不出口，云见就只好替她说：“你们的庙，塌了。”

　　我：“……”
　　啊？？

　　如意哀嚎一声，一下子上前抱住了我的腿：“师父，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们家没了！”
　　“……”什么意思？

　　在如意一声高过一声的哭诉里，我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时，原来前段时间我待在床上只能静静看着窗外的大雨和狂风时，它把观音庙冲塌了。
　　那观音庙早就年久失修，大雨大风一来，就是雪上加霜。

　　如意和云见知道了这件事情却不敢回去告诉我，于是就只好自己第二天去破庙把东西收拾起，放在了老大夫家里。
　　……我说那段时间老大夫怎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老是说自己腿脚不便利，东西挡了自己的道。
　　我还以为是如意太过担心了，所以才把那些东西都搬过来，以防万一呢。

　　如意好像是打开了个豁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趴在我怀里，活生生地把我的情绪从最开始的懵，哭到诧异，哭到恍然，又哭到好笑。
　　可能是被她感染，云见的眼睛也红红的。

　　我有些好笑，也有点心疼，将她从我的怀里拉出，擦了擦她的眼泪，道：“这样啊。”
　　如意擦着眼泪的手顿了下，估计没想到我这么轻描淡写。
　　我冲她笑笑，摸摸她的头，故意打趣她：“不管怎么样，那都是我们的家，总要回去的，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如意蒙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她还是有点迟疑：“那，那……”
　　我点点头，一本正经：“当然得回去，我已经说好了。你明日去找个小毛驴，把我们的东西驼回去。”
　　如意估计是想了下我们把东西摆在废墟里面的感人场景，想着想着，眼睛又红了：“师父说我不要气他，我不该对他说的，我把师父气糊涂了。”

　　我：“……”这个臭丫头，说谁糊涂呢？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好大的胆子，敢说师父老糊涂了。我说的不是回破庙，而是去我们的新家。”
　　如意愣了下，脑袋迟缓地反应了片刻，才突然想起我之前对她说要买个新家的事情。
　　她的眉目立即就温暖起来了：“师父，原来你已经买啦！”

　　“嗯。”看她这样我也很开心：“之前买的，没来得及告诉你。”
　　如意兴高采烈：“那师父，我们的新家在哪里啊？”
　　“石槐镇。”

　　“那里好看吗？”
　　“好看，有很多槐花。”
　　如意当场就欢呼了：“槐花，我喜欢！”

　　她欢呼地蹦蹦跳跳，却突然看到云见，手中的动作慢慢放下。
　　云见抿了抿嘴，勉强露出了个笑，像是纸糊的一样：“你们……要搬走了啊。那，以后来玩。”
　　他再也坚持不住，手无力地垂下，微微低下头来，像是想哭的样子。

　　我温和地看着他，轻声问道：“你愿意和我们一起住吗？”
　　云见顿了下，猛然一抬头，诧异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不敢相信。
　　我耐心地等待着理智重回他的脑中，也是瞬间，他的眼中迸发中难以忽视的热烈：“真，真的吗？”
　　我说：“当然。”

　　第二日，是个好天气。

　　如意高兴地时候办事效率奇快，一大早天没亮都起床要去找小毛驴，这可把老大夫气的鼻子都歪了。
　　如意心里高兴，老大夫的那点不愉快被她下意识忽视，甚至还得意地扬起小脸：“老头，以后你去石槐镇的话就去找我啊，我家在那里的。到时候我给你倒杯水。”
　　老大夫心气更不顺了：“我缺你那半口水啊？”

　　如意在借小毛驴，云见则嗬哧嗬哧地打包着我们的东西。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平日里丢在那里的包谁也没去管它，这个时候他非来了心情整理了，非要一个一个地将包裹打包成浑圆的形状，系的带子要在上，要放的整齐，看起来也要好看。
　　里面也就是些衣服和用品，当初都是他和如意去捡的，待整整齐齐地放好之后，他又将自己的东西也放了进去。
　　左扭扭，右看看，屁股撅得老高，忙得不亦乐乎，脸上还傻笑。

　　坐在旁边的老大夫呵了一声，有点嫌弃地看着他，举起茶杯，放进口里时啧了一声。
　　我借了个拐杖，站起来倒是也能行动，抬头朝外望去，今日老天赏脸，给了个艳阳天。

　　老大夫吹了一口茶，又见我们几人一番兴师动众，阴阳怪气道：“走了好啊，走了这里就敞快了，我也不至于放不开脚。”
　　我知道他这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不然不会让我们住这么长时间，于是我借着拐杖歪了个弯，正对着他作了个揖，道：“不如怎样，这段时间麻烦您了。”
　　老大夫挑了一侧眉看了我下，哼了一声：“不敢不敢，你们几个没把我这房子拆了，就是对得起我了。”

　　我笑了下，知道他这只是嘴硬，招呼了一下正在打包的云见，让他把我那个蓝色包裹里面的盒子拿来。
　　云见摸不着头脑地将那东西拿了过来，有点奇怪，但也没多嘴，递给了我：“师父。”
　　我看了一眼那盒子，笑着对云见说：“你帮我递给老大夫吧。”

　　老大夫哼唧一声，看着面前的盒子，没接：“怎么，还想贿赂我？下一次治你的时候少收点钱？”
　　我摇摇头，道：“这是上好的庐山云雾茶。我看您似乎很喜欢品茶，特意让云见去买的。”
　　“少来，有什么话就直说。”

　　我知晓他是那种直肠子的人，也不欲再多拖延，目光从迷惑着的云见面前划过，我转身，问老大夫：“这段时间，您也和云见相处了些日子，您觉得他如何？”
　　老大夫的脸上闪过点迷茫，又很快闪过点震惊，见那盒子犹如洪水猛兽：“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我不慌不忙地说出自己的请求：“我看您这里有点忙，也许缺个下手的。”

　　云见诧异地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抬手摸摸他的头，对老大夫道：“这孩子是个实诚人，相比您也知道，慧根也有，懂得点武功，虽不至于有多大用处，采药之类的还是绰绰有余。我生病时，也一直是他在帮你打下手，也算有点基础，这您应该都是看在眼里的。”
　　云见愣了下，估计没想到我能够说出这么多条他的优点，老大夫却是一脸嫌弃：“算了吧。看在眼里，我也堵在心里。你别说了，赶快走吧。看，你们小毛驴儿来了。”

　　我扭头看去，如意拉了个小毛驴欢快地来了，见到屋内情况，她诧异地从小毛驴上翻下来，迷茫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笑着对如意说：“我想给你和云见再找个师父，你们两个到时候就一起来这里学药材吧。”
　　这可把老大夫吓了一跳，当场结巴了：“学，学什么？”

　　我笑着回答到：“学药。”
　　老大夫翻了个白眼，看样子要抽昏过去，想必他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当初如意是怎么气他的，一股气差点没翻过来。
　　我趁着这个时间，朝如意使了个眼神。

　　如意这丫头机灵的时候就很机灵，她的目光飞快地从云见，云见手里的盒子，老大夫扫过，又想起我刚才说的拜师的事情，立即懂了：“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大夫了，治病救人，多高尚啊。”
　　她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有多高的伤害，差点让老大夫破防：“不行！我不同意。”
　　“那，”我有点失望，只好看向如意和云见：“为了求到学，看来你们得多努力了。”

　　如意笑的像个小恶魔，一拍胸口：“放心，我会努力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恶霸模样，看样子不是在说“我会努力的”，而是在说“我会好好修理你的。”
　　老大夫当场就气到眼发昏，多少日以来，如意的恶魔行径都在提醒着她，当日被砸的腿还隐隐作痛。
　　这么长时间，他也知道这丫头的性子，她既这么说，恐怕也就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他安享舒适的晚年生活，会因为这个丫头，从此彻底消散了。

　　“等等。”老大夫终于憋不住了，他勉强平复了下心情，指了指云见：“他可以。”
　　又指了指如意：“她不行。”
　　然后对我说：“这样我才同意。”

　　他既然都这么说，我还能如何呢？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了。
　　我一脸叹然。
　　我对云见说：“将拜师礼给师父吧。”

　　“等等。”却听见老大夫突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