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学院》欧阳糯米

7、第 7 章

　　“我们正式交往吧。”林倩倩说道。
　　想不到女友主动地向自己表白，因为这个惊天动地的好消息，李家英忍不住笑容满面，迫不及待的拉起心上人的手,直往约会地点——西餐厅走去。
　　一路上林倩倩一本正经的表情让李家英有些惴惴不安，女孩子的心情阴晴不定，这种时候尤其明显，他要给她信心，让她真正高兴起来。
　　“我不会花心，也不是善变的人。你不用担心，不管将来是阳光明媚还是风雨坎坷，我都不会离开你，永远和你在一起！” 激动的李家英一把握住林倩倩的左手，信誓旦旦。
　　“谢谢！”林倩倩淡淡一笑。
　　“还有一件事。”林倩倩继续说道，从口袋取出一封粉红色信封递给李家英。
　　扑鼻而来浓浓的香水味让李家英头晕目眩，林倩倩看着他诚惶诚恐涨成西瓜瓤的脸，终于忍不住“噗哧”一笑：“这可不是给你的。是我的一个室友给你弟弟的。”
　　“给家雄的？”
　　“是呀。”
　　“她喜欢家雄？”
　　“当然！为了这封情书，她一连三天弄得我不得安宁，你一定要说服他见人家一面噢。”
　　“Yes，Madame。” 如今，林倩倩的话如同金科玉律，皇上下的圣旨，李家英岂敢不从？！
　　林倩倩举起咖啡杯冲李家英笑靥如花地说道：“Cheers！”

　　“都快六点了，你就去见人家一面吧。”
　　“不想去！”
　　“这可是人家女生主动示好，你不去太没绅士风度了！”
　　李家雄被老哥缠得烦不甚烦，无奈的扔给李家英一张素描，李家英仔细一看，素描上的女孩秀眉凤眼，五官飞扬，标准的个性美女。
　　“这是……？”
　　“这就是你要我去见的那个女生，她叫于紫欣，是五班的班长兼班花，崇拜者多如牛毛。我新认识的一个哥们给了我这个课间‘小抄’。”
　　“这不挺好的，她应该是你喜欢的型吧？”
　　“没这个感觉！”
　　“见了面说不定就相见恨晚呢！”
　　“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李家雄懒洋洋的倒在床上，两秒不到，就被老哥揪着耳朵，龇牙咧嘴的下了床，“哎哟，老哥，你自己谈恋爱，干嘛非得带着我，又不是去上课！”
　　“你这个只想着自己的家伙，怎么比老太太还要罗嗦，还要难缠？就不能心甘情愿的为老哥的爱情做出一点牺牲！”
　　“好，我去，我去，都21世纪了，还被人拉着去相亲……” 李家雄的牢骚没有发完，老哥的卫生眼让他乖乖闭了嘴。
　　李家雄在哥哥的“押送”下，磨磨唧唧的走出316室，迎面撞见了萧晓羽和校医江梓叶，奇怪的是，不光萧晓羽面沉如水，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同行的江校医脸色苍白，神情非同寻常。
　　萧晓羽视若无睹似的越过他们径直走去，两兄弟礼貌的和江校医打了声招呼，李家雄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语：
　　“晚九点半，岔路口见。”
　　李家雄吃惊地回过头，那不是萧晓羽的声音，低语竟然来自江校医……

　　“咳！”
　　李家英的一声轻咳终于让弟弟的视线从手表转回到对面女孩的身上。
　　“啊，对不起，我和吴添合约好了九点一起——打篮球，所以……”李家雄抓耳挠腮的解释道。
　　我怎么不知道？这么晚了还打篮球？李家英用怀疑的眼神瞅着弟弟，坐在他身边的林倩倩看了看李家雄，努力保持着一种外交礼节式的微笑。
　　于紫欣抬眼看了看咖啡馆墙上的时钟，毫不在意的笑道：“九点还差十分，没关系，你先走吧。”
　　“谢谢。”李家雄如释重负，僵硬的脸上舒展出一个笑容，不等老哥和他的女友说话，就挥了挥手，一溜烟出了咖啡馆。
　　背后一片霓虹灯的眩光，凸现出眼前清冷的街道越发漆黑，李家雄习惯性的把双手揣进口袋里。他不喜欢这个于紫欣，固然她长相出众，谈吐不俗，眼神中却透着一种刻薄，尖刀似的凌厉，让他很不舒服，还老是喜欢卖弄斯文，总是突然朗诵叶芝的诗歌：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多少人爱你年轻欢畅的时刻，）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出于假意或真心地爱慕你的美貌；）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爱你逐渐老去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
　　（躬身在火光闪耀的炉火旁，）
　　Murmur, a little sadly, how love fled.
　　（凄然地低语那爱的消逝。）”
　　可李家雄不太懂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体育更能让他兴奋，他在岔路口站了一会儿，回想着早上遇见萧晓羽和江校医时的情形，如果是萧晓羽的话，他一定不会赴约，可约见他的人是江校医，让他有些琢磨不透……李家雄有些焦躁的看了看表，现在离约定时间还有些早，不如就这么沿街散散步吧。
　　月亮不知何时变得浑圆了，像一张苍白失神的脸挂在天边。直到五年前的那个晚上，他才知道月亮就算不在中秋节也会变得很圆，不像人世间的分分合合，聚聚散散，都不以时间和季节为转移改变，命运之神永远在我们身后挥舞她的魔杖，谁也无法预见明天会怎么样，真不知是幸抑或是不幸？
　　李家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伤春悲秋也无济于事，还是要坚强的活下去，报答为自己付出很多的老哥，也让自己从沉重的过去中解脱。
　　忽然，一阵“轰隆隆”的机车发动声划破了寂静的秋夜，自从李家雄来到学校，还是头一回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喜欢汽车甚至喜欢汽油味道的他循声走上了右边的那条岔道。
　　这条路和他昨天走过的一样幽寂而荒芜，别说是车，就连人影也看不到一个。李家雄走着走着，心里越犯疑惑，真是邪门了，明明听见这里传出来汽车开动的声音，怎么会啥也没有？难不成和萧晓羽住一起住久了，自己也变得神经兮兮，产生幻听了？
　　算了，还是回去吧，没事干嘛又想到那个疯子？李家雄正想往回走，一盏灯无声地在他身旁亮了起来，灯的高度和他差不多，如果一瞬间眼花的话，甚至还会以为它是个人。
　　“哎哟，吓死我了。” 李家雄拍了拍胸脯，“节约用电也不要吓人啊！”
　　耳边传来“沙沙沙”的声响，李家雄的嘴巴张成了“O”型，一片绿幽幽的树林在昏黄的灯光中明暗相间的出现在他眼前。
　　“月光下的树林，真是神秘又美丽……”老哥的话在他脑中回响。哈哈。被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基地应该就是这儿吧？李家雄两眼冒光，浑身来了劲，大胆的走进树林里。
　　淡淡的月光透过树林间的缝隙照耀着被树影遮敝的若有若无的林间小路，那些阴影部分的地面看上去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李家雄每走几步，就十分小心地用脚探探路面，确认平坦如故，才继续向前。忽然，听到“嗖”地一声，不知什么东西在林子里一穿而过，让他不由得精神紧绷，心跳加速，屏息不前，不过吓唬他的家伙似乎比他还要紧张，随着向他示威的“喵”地一声，自然而然地向入侵者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也让李家雄放松下来，对自己的草木皆兵嗤之以鼻。
　　走着走着，月色变得明朗起来，丛丛树影消失了，一条亮晶晶的小河好像一根长长的水晶链子静静的嵌在一块空地的中央。
　　“这世上居然会有一条会在夜色中发光的小河，我看呆了。林倩倩忽然松开我的手，跳进了河里，我慌了，想要伸手救她。林倩倩却笑了，她说这条河很特别，任何人都可以浮在上面，不会沉下去……”
　　哥哥的话清晰的在耳边响起，李家雄不由好奇得俯身用手摸了摸河水，河水温柔的包围着他的手，带着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温暖和安心，教人恨不得就这么沉浸于此，不再离去。水性不错的李家雄脱了外衣，刚打算下河，无意中看见了腕上的手表，指针指着九点四十分。
　　“糟了！”李家雄一拍脑袋，慌慌张张穿起衣服，急急忙忙离开小河，钻进树林，往回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