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时宜》帕罗西77

4、4

　　后来祁炩又约了几次韩臣，韩臣只有极少数时间有空，答应祁炩的约会。

　　运气好的话，他们看完电影能去吃一顿宵夜，或者沿着街边走路，但也有中途韩臣接到电话，不得不提前告别的时候。

　　齐白听说祁炩对某位一见钟情，觉得不可思议。

　　那天祁炩约会回来，时间还早，接到齐白的电话，喊他参加聚会。

　　这种聚会一般都是为了寻欢作乐而存在的，字面意义上的，什么由头根本不在意。

　　所以祁炩问齐白谁组的局，齐白哑了一下，回答不上，随后又说自己已经到祁炩楼下了，让祁炩看着办。

　　祁炩：“……”

　　祁炩不好推拒，他刚刚和韩臣结束短暂的约会，到家不到两分钟，又重新穿回刚脱下的鞋子。

　　最近天气时好时坏，有时候出门前天气是好的，半天过去，一不注意就又变冷了。

　　祁炩连衣服也没有换，坐电梯下楼，走到公寓门口，接触室外的空气后，被骤然变化的温度吓了个正着，几乎是立即后悔了。

　　车里的齐白看见了祁炩，祁炩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宽松的灰色裤子，巴掌大的脸藏在鸭舌帽里，一阵冷风吹过，可怜兮兮地缩了一下。

　　祁炩吸了吸鼻子，不远处的奥迪闪了两下车灯，车窗缓慢放下，窗后露出了齐白的脸。

　　齐白朝祁炩挥了挥手，觉得冷，又把车窗摇上去了。

　　祁炩看见了，快步走过去。

　　坐上车后，齐白看了眼手表，道：“怎么那么快，不到三分钟吧。”

　　祁炩系上安全带：“刚刚出去了一趟。”

　　齐白“哦”了一声，随口问道：“和谁？我认识？”

　　祁炩看了齐白一眼，齐白的表情简直一览而尽，很好懂。

　　但是祁炩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毕竟，若是以后他真的跟韩臣交往了，齐白身为他的交心好友，总要认识韩臣：“不认识。”

　　齐白又“哦”了一声，像看破了某种东西，斜眼看副驾驶上的祁炩，说：“不认识啊。”

　　祁炩觉得好笑，推了一下正在八卦的齐白的胳膊：“那么八卦！”

　　齐白一听这话就知道了，一下子来了兴趣，又不好直接开口问祁炩，只好旁敲侧击道：“什么名字？长得好看吗？”

　　祁炩探身后座拿了一瓶水，回来拧开，一边仰头一边催促道：“开车，要迟到了。”

　　“行行行，”齐白一连说了几个行，车子开了出去。

　　前面一段路是十字路口，几个红绿灯下都站了指挥的交警，齐白和祁炩运气好，刚好碰上绿灯，直接就开了前去。

　　齐白抓心挠肝，觉得受不了，又追问祁炩几句。

　　祁炩低头敲手机，屏幕闪着浅淡的荧光，照在祁炩的脸上。

　　祁炩当然是在跟韩臣聊天，问韩臣什么时候结束酒会，需不需要祁炩接他。

　　韩臣向来缺少一根感情的筋，没有什么情调地回复祁炩，他有专门的司机接送，不需要祁炩浪费时间。

　　祁炩觉得韩臣比木头还硬，撇了撇嘴，又看见扭了两下屁股，浑身写着多动症的齐白，息了屏，目光灼灼地看向齐白。

　　喜欢韩臣这件事暂时没有人知道，祁炩也不会特意找人说，那样显得他脑子有病，现在齐白送上门来，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一个听众。

　　齐白没看见，他目视前方，尽职尽责地当着祁炩的司机。

　　“他叫韩臣。”

　　“韩橙？！”齐白一声惊呼，一瞬间想歪到祁炩身上，最好扒开祁炩的嘴，让祁炩一字一句交代清楚，随后忽然想起自己正在开车，又立马坐正了：“名字挺好听的。”

　　祁炩点点头表示认同，随后又假装若无其事地提起：“他长得也好看。”

　　“有多好看？！”齐白很快上了祁炩的钩，祁炩先前没有谈过恋爱，现在有一点苗头了，不管说什么，齐白都会一惊一乍。

　　祁炩指了指自己，羞涩道：“比我还好看。”

　　齐白：“……”

　　齐白没什么表情地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该吐槽祁炩把自己和姑娘放一块比较，还是真心实意地夸赞祁炩那张脸：“你是在夸她，还是夸自己。”

　　祁炩舔了舔牙，语气没有一点该有的不好意思：“都有吧。”

　　齐白：“……”

　　齐白被秀了一脸，开车不讲话了。

　　祁炩却一副没讲够的表情，他追韩臣两月有余，没跟谁透露过韩臣，现在有人想听了，韩臣那么好，他停不下来。

　　实际上，韩臣跟两月前刚认识祁炩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只是好了那么一点，比B15冰山还要冷，偶尔对祁炩笑一下，祁炩就高兴得像抽中了某个中奖率极低的大奖。

　　祁炩被爱情冲昏了头，觉得韩臣哪里都好，他觉得自己是南北回归线之间的太阳直射点，总有一天会融化韩臣。

　　到聚会地点，一座装修辉煌的□□，齐白停了车，跟祁炩并排走进去。

　　进去才知道是某个朋友的生日，祁炩跟那人不熟，齐白熟一点，祁炩说了句生日快乐，就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

　　齐白没跟过来，在那里跟谁聊天，高兴的时候手舞足蹈。

　　祁炩端着酒杯，小口喝着鸡尾酒，度数不高，很适合放松心情。

　　喝到一半，大厅灯忽然熄了，有人叫了一声，紧接着一阵翁闹声，烛光燃起，服务员推着一辆小型推车，车上放了一个三层高的蛋糕。

　　生日歌自动播放，一曲终了，蜡烛吹灭，祁炩分了一块蛋糕，慢慢吃着。

　　齐白终于聊完过来了，随手拿了一杯酒递给祁炩，又和祁炩碰杯，问祁炩什么时候赏脸，让他见见韩橙。

　　祁炩喝了一口酒，眼睛亮亮的，映着大厅吊灯散发出来的光。

　　可能他自己也清楚为时尚早，所以没有一口应下，只说会有机会的。

　　祁炩喝了酒，他其实酒量不好，偶尔在家会喝点红酒，一般聚会只喝低度数的鸡尾酒。

　　可能是酒精作用，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郁闷忽然就浮现出表面，像湿布擦过的玻璃，干了之后只留下丑陋的水渍。

　　“有机会是什么时候啊？”齐白看了一眼祁炩，祁炩看着前方的落地窗，十八楼的夜景开阔又明亮，车子和人群显得十分渺小。

　　祁炩高高望着，出去阳台，夜风刮进来，祁炩缩瑟一下，听见齐白道：“该不会这样吧？韩橙没看上你？”

　　祁炩扭头，瞪着不负责猜测的齐白。

　　齐白举了举手，表示投降，又拍了拍自己的嘴：“我错了。”

　　祁炩选择原谅齐白，笑了起来，跟齐白一言一语聊那天初见韩臣的情形。

　　齐白对某些祁炩描述韩橙的形容词感到奇怪，但是又想不起哪里奇怪，于是接着往下听，等他想起来问什么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句人声——

　　“祁炩。”

　　祁炩皱眉，回头看了一眼。

　　那人阴阳怪气地跟祁炩寒暄，说好久不见，问祁炩最近去哪儿了。

　　齐白眼观鼻观心，将祁炩拦在身后。

　　这人名叫陈页，在公司的时候就跟祁炩不对付，这种情况不是一两天，祁炩不会主动找陈页，陈页却像一张扒不开的狗皮膏药，什么场合都要凑上来。

　　前不久陷害栽赃祁炩，那时候祁炩证据不足，被陈页黑了一把，待不下去，自动请退，以为跟陈页再也不见，没想到今日又狭路相逢。

　　齐白恶心坏了，偏偏陈页跟个没事人似的，问祁炩最近是否在家修养，一副好心要给祁炩介绍工作的样子。

　　齐白冷哼一声，不想祁炩再跟陈页有所交流，道：“哪个不长眼的给你邀请函，你怎么会在这儿！”

　　陈页脸色一黑，他跟朋友进来的，自己并没有得到邀请，看见祁炩在这，觉得奇怪，但他并没有想太多。

　　在他看来，祁炩不过也跟他一样，靠某位接近上流社会朋友的关系，才有资格参加这场聚会。

　　陈页一想就通，轻易说服自己，很快又恢复了云淡风轻。

　　“用不着你管，”他还不至于把齐白放在眼里，他听见不远处那位朋友的声音，抓紧时间冷嘲热讽几句祁炩，很快就想离开。

　　比起祁炩这个已经被他排挤走的败家犬，他更在乎将他带进聚会的“朋友”，能否搭手让他获取便利，在公司更进一步。

　　齐白气得发抖，指着衣冠楚楚的陈页，觉得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简直不能称作为人。

　　齐白也不在乎形象了，对陈页破口大骂，骂他伪君子，黑心怪，什么公司瞎了狗眼才会要他这么个狗东西……

　　祁炩被齐白护在身后，冷眼瞪着陈页。

　　他们这边动静挺大，不少人看了过来，陈页不想闹大，想脱身，齐白看出来了，故意加大了音量，要让陈页下不来台。

　　陈页脸色僵硬，没有想到齐白那么难缠，他回头看了一眼，他那位朋友端着酒杯，已经注意到这里了……

　　陈页一着急，竟然推了一把齐白，撞到齐白身后的祁炩跟着踉跄两下。

　　祁炩扶住齐白，齐白没有拿稳手中的酒杯，碎玻璃砸在大理石铺成的瓷砖地，声音十分清脆。

　　这一下，整个大厅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

　　祁炩看了一眼地上残破的酒杯，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陈页不知怎么的，有些心慌，面上却强撑着：“杯子也拿不稳，废物。”

　　祁炩倏然抬眸，气氛瞬间箭弩拔张。

　　祁炩彻底忍不住了，陈页怎么说他都可以，他不在乎。

　　但是齐白不可以，朋友是底线。

　　他刚想说话，远远看见韩臣走了过来。

　　他们这边离大门近，外面的人十分轻易便能注视。

　　韩臣身材高大，西服熨帖，不管是容貌，或是他的身份，在人群中十分显眼，其余众人自动退开一条道，供韩臣朝祁炩走过去。

　　祁炩愣神之际，韩臣已经走到了他身边，微微侧头，看着他。

　　祁炩闻到了属于韩臣身上的味道，冷调的木质香，心一动，小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韩臣理所当然道：“傍晚跟你提过的酒会，地点在对面。”

　　酒会结束，韩臣准备离开，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也不打算多给一个眼神，但是余光看见事件的中心人物，又改变了主意，抬步走进来。

　　祁炩点了点头，看见陈页猛然变僵硬的脸色，终于想起这个人来，看了一眼边上的齐白，走过去，冲陈页冷声道：“道歉！”

　　祁炩脸色紧绷，唇角抿成一条笔直的线。

　　韩臣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祁炩，在他印象里，祁炩永远是笑着的，漂亮的圆眼睛看着他，天真，迷恋，好像不会移开目光。

　　韩臣看了片刻祁炩，又转向祁炩身边的齐白，没有说话，随后慢吞吞地移开了目光，投向陈页。

　　陈页忽然低头，不敢和韩臣对视。

　　祁炩见他不说话，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随后便听见陈页的道歉。

　　陈页虽然不情愿，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态度尚好地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说完，陈页又看了一眼韩臣。

　　韩臣面无表情，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韩臣总是这样，一般人都要怕他。

　　陈页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不敢再跟韩臣有视线接触。

　　陈页夹着尾巴走掉了，留下祁炩一脸纳闷。

　　齐白有祁炩为他出头，气过也就不气了，现在瞪着眼睛，满脸写着好奇，左右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祁炩和那个陌生男人。

　　祁炩看起来跟他很熟，小声问他：“你那边结束了？”

　　韩臣轻轻“嗯”了一声，又抬眼跟祁炩对视了一下，像是在问祁炩不是回家了，怎么出现在这儿。

　　韩臣亲自送祁炩回的公寓，车子停在路边，看着祁炩背影消失不见，确保祁炩到家，才慢慢驶离。

　　祁炩不知道为何有些心虚，他挠了挠后脑勺，鸭舌帽压得很低，余光看见齐白的运动鞋，立马又来了精神。

　　祁炩像看到了救星，拉着齐白介绍：“这是我朋友，齐白。”

　　韩臣没有得到答案，转眸看了一眼齐白。

　　齐白有些僵，像是被韩臣的目光冻到了，他觉得外面的天都比韩臣的眼神温暖，侧脸轻声细语地问祁炩：“他谁啊？”

　　凶巴巴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祁炩怎么认识的。

　　祁炩想起来，有些难为情地小声介绍道：“他就是韩臣。”

　　“韩橙！？！”

　　齐白声音一下就大了，表情十分不可置信，语速很快地问祁炩：“什么cheng？橙子的橙？”

　　问完的一瞬间，齐白就意识到自己从刚才便弄错了韩臣的名字。

　　韩臣，不是韩橙。

　　高大，肩膀挺括，眉眼冷利……

　　他从十分钟前觉得奇怪的形容词，原来根本不奇怪，是他太傻逼，对错了性别。

　　祁炩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被直呼名讳的韩臣，见他没有生气的样子，才用力拍了拍齐白的肩膀：“你那么惊讶做什么？”

　　随后又道：“不是橙子的橙，是君臣的臣，你怎么前后鼻音不分？”

　　“……”

　　韩臣看见祁炩说这些话的时候满脸带笑，没有面对韩臣的紧张，全然轻松，很放心的状态。

　　齐白正处于大脑宕机之中，没有空理会祁炩的嘲笑。

　　他十几年的好友一朝喜欢上了男人，以前都没有风声耳闻的事情，忽然一下展露在眼前，他怎么镇定得下来。

　　齐白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韩臣，平心而论，韩臣确实相貌优越，只是气质太冷，看起来不好接近，也不好相处。

　　祁炩难得喜欢一个人，就搞了把大的，实在勇气可嘉。

　　齐白哑了嘴巴，半响才道：“你好……我叫齐白。”

　　韩臣看了一眼祁炩搭在齐白肩上的手，不冷不热地回应，随后跟祁炩道：“司机在楼下等我，我先走了。”

　　祁炩还有话没问韩臣，手指动了两下，脚步也想迈出去，被齐白捕捉出不想再留下的信号，便一把抓住了蠢蠢欲动的祁炩。

　　韩臣低眸，他们离得不太近，齐白不清楚韩臣究竟在看何处，只觉得可能自己的手放错了地方。

　　韩臣抬步离开。

　　祁炩只能干巴巴地望着韩臣离开的背影，等人影消失，祁炩目光含怒，怨愤地瞪着齐白，像在谴责齐白不长眼色，坏了他的好事。

　　齐白觉得祁炩想追也没机会追上了，韩臣走得没有一丝留恋，只有祁炩一脑门热，便松开了祁炩的手。

　　齐白抱着胳膊，拿出要祁炩兜底的眼神吓唬祁炩。

　　祁炩看齐白，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不会是……？”

　　话还未说完，就被齐白应声打断：“不是，我不歧视。”

　　祁炩松了一口气，又摆出一副不理解的表情，他的眼睛很大，睁得很圆，下巴尖尖的，长得显嫩。

　　“那你拦我干嘛？”祁炩看了眼手表，距离韩臣离开只过去一分钟，如果现在追出去，应该来得及。

　　祁炩待不下去，跟齐白道别，齐白留不住祁炩，只好望着祁炩远去的背影，痛骂好友见色忘友。

　　骂完又替祁炩感到担忧，韩臣一看就不是什么善人，为人倨傲，放不下身段，看人的时候总是高高在上，祁炩怎么受得了他。

　　但是现在祁炩明显深陷爱情的泥塘，讲要阻拦的话完全无用之举，齐白忧心忡忡，转头上网搜索，若好友失恋，应如何安慰的百度条文。

　　/

　　祁炩在最近通话中找到韩臣的手机号拨出去，电话响了半分钟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祁炩划动几下手机界面，没来由地觉得不踏实，给韩臣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你在哪？我下来了】

　　过了两三分钟，才收到韩臣的回复，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冷淡：【什么事？】

　　祁炩一愣，觉得哪里不对，敲键盘打字：【可不可以再送我回家，好冷哦。】

　　他怕韩臣不愿意，又可怜地添上一行字：【太晚了，没有车了。】

　　祁炩满嘴胡诌，现在不到九点，大街上正是热闹非凡，怎么可能没有车。

　　韩臣情绪不对，祁炩想不通为什么，但是感觉出来了。

　　所以想跟韩臣见面，厚脸皮地让韩臣接他。

　　只有见面了，祁炩才能真的看出来，然后对症下药，最好马上解决问题。

　　祁炩抱着手机苦苦等待，没有再收到有关韩臣的任何回复，只在心里想，追人怎么那么苦，韩臣什么时候肯答应他。

　　祁炩被风吹得准备躲起来，忽然看见远处一辆车子驶来。

　　这辆车子今晚曾在他公寓门口短暂停留过五分钟，威风凛凛地守护他上楼，现在又出现在这。

　　祁炩一下便笑了起来。

　　韩臣总是这样，表露拒绝祁炩的意思，做出的行动，却是截然相反的。

　　拉开车门，坐进去。

　　看见韩臣膝上放了笔记本电脑，神色专注，似乎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祁炩。

　　韩臣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布料是上好的羊毛，看起来很舒服。

　　祁炩有贼心没贼胆，想上手摸也没有勇气，只好瞪着眼睛，等韩臣理他。

　　韩臣不说话，祁炩不好意思开口打扰，万分纠结地抓着手机，那句想问韩臣为什么忽然生气的话也问不出来。

　　那么冷淡地问他“什么事”，好像下一秒钟祁炩说没事，韩臣就不会再理祁炩一下了。

　　祁炩想，怎么韩臣就那么难追，好像祁炩百般讨好，也换不来韩臣一个好眼色。

　　过了一会儿，韩臣没有再看电脑，啪嗒一声合上电脑，随手放到一边。

　　漫长的沉默中，祁炩先开口，车厢中声音很轻：“谢谢你，又送我回家。”

　　韩臣闭眼休息，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又是一阵沉默，祁炩看了一眼车窗外的街景，快到公寓了。

　　祁炩想叫司机开慢点，但是考虑到司机也许不会听他的话，便又闭嘴了。

　　韩臣手放在膝盖旁的座椅上，五指微微分开，关节清晰，韩臣的手很大，比祁炩的要大上很多。

　　总让人无端想起前不久韩臣第一次牵祁炩的时候。

　　算不上牵，更直白点，是一场意外。

　　那天下了些雨，地上湿漉漉的，韩臣接到祁炩电话，彼时很晚了，要比现在晚一些。

　　祁炩说自己在韩臣公司楼下，路过，试试运气，问韩臣是否还在办公室。

　　那天祁炩运气好，韩臣真的在，并且结束了工作，准备下楼回家。

　　祁炩看见韩臣下来，高兴地跑过去，结果鞋底沾了雨水，碰上干净的大理石瓷砖，祁炩一下没站稳，就要滑倒在韩臣面前。

　　千钧一发，祁炩感觉自己的腰被人楼住了，手腕上也传来了不属于自己皮肤的热度。

　　他被韩臣拦腰搂住了。

　　这个念头让祁炩面色一红，感觉四肢一瞬间发了麻，如果韩臣现在放开祁炩，祁炩很可能就要丢脸地再一次站不稳了。

　　韩臣嗓音清冷，话里却带着无奈：“小心点。”

　　慌乱中，祁炩还有心情想，韩臣这个人看起来很冷，手心倒是温热的。

　　尽管韩臣将他扶正之后，便绅士地松开了手，祁炩心里回味，依旧高兴得不行。

　　现在那双手又近在咫尺，祁炩慢吞吞地将自己的手从卫衣口袋里拿出来，假借调整坐姿，将手放在了韩臣手边。

　　他偷偷看了一眼韩臣，看见韩臣不知道什么时候好了脸色。

　　起码比祁炩上车前要好很多。

　　祁炩没话找话：“你刚刚怎么走那么快，我都追不上你。”

　　韩臣像是讶异了一瞬，不过很可能是祁炩看错了，韩臣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问祁炩：“你朋友呢？”

　　祁炩见韩臣肯搭话，没那么紧张了，手指悄悄蜷起来，一点点往韩臣那边挪，也不知道韩臣注意到没有，手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