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时宜》帕罗西77

2、2

　　祁炩准备找一家就近的酒店，忽然接到了好友齐白的电话。

　　齐白性格大大咧咧的，跟祁炩聊了几句才注意到祁炩的坏心情，问祁炩在哪儿。

　　这样的坏天气，祁炩不想再折腾，给齐白发了定位，十分钟后，一辆低调的奥迪停在祁炩面前。

　　齐白从车上下来，他穿着一件白色卫衣，抽绳一长一短地搭在胸前，头发有些乱，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庞。

　　齐白看见祁炩苍白的脸色，和惨白的嘴唇，有些担忧，又感到生气，这么冷的天，姓韩的去哪里了。

　　齐白拉过祁炩的行李箱，碰到祁炩冰凉的手，又赶紧将祁炩塞进车里，一边用力关上后车厢，绕过车子坐上驾驶位，随后“嘭”地甩上车门。

　　一上来，便问祁炩：“韩臣人呢！怎么就你一个！这么冷的天，他就让你一个人出来？”

　　相较齐白的气愤和不理智，祁炩看着窗外，比齐白显得冷静：“分手了。”

　　“分——”齐白瞪大了眼睛，大概震惊了一秒钟：“分手了？”

　　祁炩对韩臣的喜欢程度齐白可是深有体会，现在祁炩宣布自己跟韩臣分手，齐白在觉得不可置信的同时，又为祁炩松了一口气。

　　韩臣那种目中无人的高傲家伙，也不知道祁炩跟韩臣交往的两年内，是怎么忍受的。

　　现在分手了，齐白由衷地为祁炩感到高兴。

　　“先去我家，”齐白为祁炩制定好了去处，当做没有看见祁炩欲言又止的表情。

　　到了齐白家，齐白让祁炩先去洗澡，替祁炩收拾了客房，便放心地回了自己的卧室。

　　祁炩半夜发烧，烧到三十八度，踢掉了被子，爬起来，要喝水，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路，摔到地上，被正在和男友打电话的齐白听到动静，跑出来，打了急救电话，送进医院。

　　一夜高烧不退，冰袋用掉好几个了，温度才往下降。

　　等祁炩再次睁开眼，烧终于退了，齐白制止想要坐起来的祁炩，道：“别乱动，还在打针。”

　　祁炩不敢动了，看了一眼手背上的黄色塑料一样的东西，只觉得恐怖，那么粗一根针，是怎么刺破皮肤进入血管的。

　　不过他并没有想太久，昨天在齐白家，对自己晕倒的事情尚有印象，也知道是齐白打的急救电话。

　　真不知道齐白瘦胳膊瘦腿的，是怎么搬动祁炩的。

　　齐白垂眸注视祁炩，祁炩躲在厚厚的棉被里，头发乱乱的，嘴唇也有些干涸，因为发烧，眼角泛着不正常的红，有种凄美感。

　　看起来要让人怜惜，嗓音有种大病过后的哑：“谢谢你，小白。”

　　“说什么呢，”齐白摆摆手：“你这样我要生气的。”

　　祁炩笑了笑，齐白又变了个表情，支支吾吾凑到祁炩面前，道：“刚刚韩臣给你打电话，我挂掉了。”

　　祁炩垂着眼皮，“嗯”了一声：“没事。”

　　齐白见祁炩没什么反应，松了一口气，把刚刚点的白粥外卖拆开了，医生说祁炩要清淡饮食，他看了几个外卖APP，只有这家有白粥了。

　　齐白说：“你饿了吧，喝点粥。”

　　祁炩没胃口，皱了皱眉，齐白一看祁炩的表情就知道祁炩在想什么，劝道：“不喝不行，你想不想病好了。”

　　祁炩无言，捧着碗和勺子，慢吞吞地吃了二十分钟，实在吃不下，放到一边，转移话题地问齐白：“今天不上课吗？”

　　齐白在附近的A大读大三，还没到放假时间，祁炩总是想得多，担心齐白耽误了学业。

　　齐白道：“下午的课，不着急。”

　　护士推门进来，手里推着治疗车，一叠白色的纸在上面，拿了一张，问祁炩名字。

　　齐白抢先报了，护士挂好瓶，看祁炩长得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看你一眼，跟钩子似的，讲话也轻了，跟祁炩讲了药效，准备肝素帽消毒，就见那个躺在床上的大帅哥，紧张得偏开了头，像是很怕疼的样子。

　　护士忍俊不禁：“你打的留置针，现在只是消毒，不痛的。”

　　祁炩喉咙里干笑一声，觉得没面子，他那么大一个人了，但又不是很相信：“真的吗？”

　　护士点头，齐白要笑死了，看祁炩紧绷着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护士去下一个房间，齐白关上病房门，外面走廊太吵了，病号办理住院，三个人遵守秩序地排着队，但是嗓门一个比一个大。

　　祁炩让齐白先回去，齐白不肯，祁炩便说他自己一个人可以，让齐白放心，又讲了几句保证不舒服就一定会打电话给齐白的，齐白才离开。

　　祁炩还是觉得吵，门外细细密密地声音像蚂蚁啃食着大脑，但是一旦完全安静，留给祁炩的，只有失恋的痛苦。

　　齐白离开没多久，祁炩又接到了韩臣的电话。

　　他愣了一下，盯着韩臣的名字看了很久，摁了拒绝接听。

　　很久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祁炩要到韩臣联系方式的第二天，便给韩臣发了消息。

　　他斟酌再三，想了很多幽默的词汇，或者别的什么能引起韩臣注意的东西，但是最后都全盘否认。

　　只发了一条看起来很闲的问候语：在干嘛？

　　五分钟后，祁炩没有收到韩臣的回复，祁炩便开始懊恼，昨天是不是记错号码。

　　然后又发了一条短讯自证身份：我是祁炩，昨天加你联系方式的那个人

　　又是五分钟，手机没有任何响动。

　　并且，往后的十几个五分钟里，祁炩都没有收到来自韩臣的任何一个标点符号。

　　祁炩半个上午都耗在了手机上，终于在十二点之前，收到韩臣的回复短讯：我知道

　　短短的三个字，却让祁炩一下心情大好。

　　但是韩臣也没说一个上午去了哪里。

　　祁炩喜欢人家，但跟韩臣还是只有一个联系方式的关系，过问不得，只在心里想，等以后的。

　　那时还是冬天，祁炩望着窗户，外面连续阴了一礼拜，现在抬头，蓝天白云，还有金色的光，难得的好天气。

　　他在软件上给韩臣发消息，问韩臣近日有没有空闲时间。

　　祁炩这话算是问得含蓄了，成年人的社交不就是这样。

　　问韩臣有没有空，就是问韩臣愿不愿意出来跟祁炩约会的意思。

　　但令祁炩大失所望的是，韩臣回复未来两个礼拜，都没有空闲时间分给祁炩。

　　祁炩感到一阵失落，眨了眨眼睛，怀疑这是韩臣拒不想见祁炩的托词，又追问韩臣，两个礼拜之后的时间呢？

　　韩臣发来两个字，十分简短：有空。

　　祁炩就高兴了。

　　之后的两个礼拜，祁炩陆续给韩臣发了几条短讯，不温不火地提醒韩臣自己的存在。

　　韩臣有时回复很快，几乎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祁炩就收到了韩臣的回复，有时又很慢，往往等待时间和收到的回复字数不成正比。

　　但总归是回复了祁炩。

　　最后三天的时候，祁炩又暗示韩臣与祁炩的两周之约。

　　韩臣情商不高，但看得懂祁炩话里意思，直接跟祁炩说：明天下午可以见面

　　原来是合作进展地太顺利，计划时间一再缩短，合作商议提早结束了。

　　祁炩抱着柔软的抱枕在床上翻滚，随后坐起来，拉开衣橱，挑起衣服来。

　　他选了半天，要风度不要温度地挑了一件白色的卫衣，虽然那件精挑细选的卫衣加绒又加厚，但对于南方的气候，还是远远不够抵御风寒。

　　结果就是，祁炩冻得四肢发麻，被韩臣带去最近一家商场，买了新棉服，把自己裹成一个人形粽子。

　　祁炩心里有点暖，问韩臣：“我们去哪？”

　　韩臣却说：“不是你叫我出来的？”

　　韩臣手插着衣服口袋，露出来的皮肤很白，他站在祁炩身边，把祁炩问了个哑口无言。

　　祁炩安静了几秒钟，便说：“看电影吧，有新上映的。”

　　祁炩一边说一边从口袋掏出手机，新买的棉衣在他身上太厚了，整个人显得笨拙。

　　祁炩调出某个购票软件，跟韩臣靠近了些，道：“你喜欢看哪种片子，喜剧片还是恐怖片？”

　　祁炩靠得有点近，蓬松又柔软的头发挨着韩臣，在祁炩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点不客气地挠着韩臣的下巴。

　　韩臣觉得有些痒，但是没有动，他低垂着眼眸，看见祁炩小巧的鼻尖，有些发红，应该是刚刚冻的。

　　随后祁炩抬头，问他就看这部电影行不行。

　　韩臣想也没想，就点了头。

　　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祁炩说的是哪一部电影。

　　就像答应跟祁炩约会这件事，冲动之下的结果。

　　他只是想起那天祁炩向自己要联系方式时的场景，想起祁炩冻得发白的脸颊，还有脸上紧张的表情。

　　祁炩有一种魔力，他在天真和引诱之间，让韩臣一不留神，就掉入了名叫祁炩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