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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模糊的儿时记忆(李泉清回忆录) ...

  •   模糊的儿时记忆(李泉清回忆录)

      李泉清

      儿时的记忆是模糊的,是支离破碎的,说不上是从几岁开始记事的,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很多事都是朦朦胧胧的,似真似梦。

      小时候,我住的那个胡同叫“刘家胡同”,之所以叫“刘家胡同”是因为我们那个胡同里姓刘的人家比较多,除了我们两三户姓李的,其余的都是姓刘的,至于是从啥时候开始叫“刘家胡同”我没去考证,只是听老人们说就是因为胡同里大都是姓刘的所以人们就叫“刘家胡同”了。

      在我的记忆里,最初胡同的样子是南北通透的,往北不远就是一条东西大街,在大街的北边有一口土井,那是一口供应了周围几十户人家吃水的井。

      不记得从啥时候开始,胡同北头就盖上了房子,把胡同堵住了,从那以后我们那胡同就成了一条死胡同,我们家就在胡同的最北头。

      我们家对门是建军奶奶家,建军的奶奶和他腿脚残疾的二叔在那儿住。他家每年都会种些向日葵,向日葵的花头总是随着太阳的方向转,挺神奇的,关于这个问题我至今也没弄明白,世界就是这么神奇,总会有些事情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每到葵花成熟的季节,那沉甸甸的葵花头如同饱经风霜的老者,看上去是那么的沉重和安详,像是完成了它一生的使命,等待着人们去收获。慈祥的奶奶每每都会掰一块给我,手里捧着那块散发着清香的葵花头,感觉有些贪婪地品尝着。那个手脚残疾的二叔常常是拄着拐杖,坐在北屋门口前的台子上,笑嘻嘻地看着我们的天真和顽皮,充满了慈祥和爱怜。

      我们家前邻,是我们家族的大叔家,他家有三个孩子,一个我叫姐姐,比我大两岁,另外一个和我同岁,比我生日小,最小的那个弟弟小我两岁。那都是我儿时的伙伴,常常在一起玩耍。在他们家,还发生过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让我记忆深刻:

      说不上是啥时候,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因为一种迷信的驱使吧,为了给孩子祈福,有一次晚上,大婶手里拿着一把勺子,磕着门框,对着院子里的大姐喊到:“妹啊――”

      大姐答应:“哎!”

      “你长大了长多高啊?”

      “我将来长得瓮啊粗水桶啊高!”

      大婶一听乐了,“傻闺女!不是说‘瓮啊粗树梢啊高吗’?咋还水桶啊高呢?跟瓮啊粗水桶啊高那像啥了?!”

      大姐一下子也反应过来了!一家人都“哈哈”大笑。

      祈福只是一种对美好未来的期盼和向往,是一种精神层面的追求,对于未来的结局并没有决定性的影响!事实上,到后来,我那位大姐长得挺高,真的就像是期盼的那样:瓮啊粗树梢啊高,五大三粗的,也没有像她说走了嘴那样:“瓮啊粗水桶啊高”!

      在大叔家前面,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小胡同,是个死胡同,里面住着三户姓刘的人家,他们家分别都有几个孩子,有几个和我差不多大。

      那条小胡同的南侧,是十队的队部,那个院子挺大,占据了胡同两侧好几位房子的地方,西侧是队里的仓库,地瓜窖子,保管室,东侧是队部,仓库,在院子最东侧是一个大地栏,地栏呈南北方向,有三四米宽,十几米长,牲口粪和每家每户出的茅厕粪都放在那里面。

      那时候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化学肥,种地用的肥料除了积攒那些大粪和牲口粪便,再就是靠扒炕,扒老房子、老墙的土当肥料,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你不给它吃,它就不给你吃。

      那时候的肥料很缺,又加上那是个靠天吃饭的年代,收成不行那是常有的事,那时候的人们种地就盼望着“雨水调和”。想想人们盼望雨水,在院子里点上香,烧上纸,跪在地上祈祷的样子,是多么的虔诚和无奈。那绝对不是做做样子而已,那是发自肺腑的,那是源于心底的,那是一种面对大自然的敬畏和对于自己无可奈何的一种示弱。

      说到地瓜窖子,咱就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再说说地瓜窖子。

      那年月,人们穷,冬天几乎没有人家生炉子,为了对付那些严寒,人们常常是往生着炉子的地瓜窖子里扎堆。

      地瓜怕冻,为了保存地瓜过冬,生产队里都会把那些准备明年当地瓜种的地瓜都存在屋里的火炕上,生上炉子保存,于是,那存储地瓜的地瓜窖子便成了人们猫冬的天堂。

      为了保温,整个屋子当然是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门口外做上一个风门子,上面勒上玉米秸秆或者是蒲子,窗户都用砖堵死,屋里黑咕隆咚的,乍一进去,屋里漆黑一片,待一会儿适应一下才能在微弱的光线下分辨出一些物体的大概轮廓。

      那时候,人们大都喜欢抽烟,不知道是从啥时候开始人们兴起了抽烟,那东西有啥好吃的,呛煞人!吸一口吐了,吸一口吐了,翻腾着玩儿啊?

      说到吸烟的历史,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了吧!电视剧里,小说里就有提到有关烟袋的信息,清朝的大学士纪晓岚就抽烟,他就有一个大烟枪。

      记得有一次跟父亲去过十队那个地瓜窖子一回,那是个严冬的夜晚,屋里冷得厉害,母亲在屋地场上点了一堆柴禾取暖,屋里是烟雾弥漫,有些呛人,舍不得敞开门子放放烟,怕热气跑了,“烟是暖酱,有烟屋里就暖和!”母亲说。

      冬天,就如同是过关,是在跟寒冷抗争,如同是在挣命,我身体瘦弱,最怕寒冷!现在回想起来在上学的时候学过的那篇《卖火柴的小女孩》,生活真的是那么的真实而残酷,故事里,小女孩点燃了最后一根火柴取暖,在微弱的火光里,小女孩冻出了幻觉,她看到了外婆来接她,小女孩跟着外婆走了,去了天堂,去了那个没有寒冷的天堂。故事说是童话,其实又何尝不是现实生活的写照,那根本就是一种现实生活的缩影和再演绎,像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冻死的人少吗?在那个要命的冬天。

      “三儿,走,我带你去地瓜窖子暖和去”父亲说。

      一走进地瓜窖子,一股噎人的烟味直冲肺部,我被呛了一口气,咳嗽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气来,咳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屋里堆满了人,有些人坐都没地方坐,就那么抄着手傻傻地站着,目光很是涣散,就是在打发时间,在躲避寒冷,在煎熬。

      那些来得早的,再就是看地瓜窖子的,早已占据了最佳的位置:围在炭炉旁抽着烟,拉着呱。那些去晚了的,只能是在远处,捡拾点儿微弱的热量。能进来已经很不错了,有些来晚了的,都进不来了,屋子里装不下了。

      一屋子的人,在摇曳的煤油灯影里,穿着长满了油灰噶扎、打满了补丁的袄,有的穿着“婆袜”,就是用蒲草编的草鞋,那鞋别看是草编的,却很厚实,很暖和,里面往往都填上一些麦穰,很保温的,比用布做得鞋都暖和。那时候的帽子可以说是五花八门,啥样的都有:三大扇,耳帽子头,皮帽子,有也人蒙着围脖连脖子带帽子一块了。

      那些大都是干了一天活的人们,到了晚上在给无处安放的灵魂寻找一种栖息和延续。你看看一个个:面容憔悴,目光忧郁,神情恍惚,言词低俗,满腹牢骚的样子,这哪里是在生活,分明就是在煎熬,在挣命,一个个苟延残喘的样子,真的是很狼狈,很可怜,很滑稽!咋感觉还不如牲口圈里的牲口呢!?人家牲口到了冬天还猫冬,还有人伺候呢!这些人呢?唉――!“啧啧啧!”真是可怜,真是悲哀!

      他们可能没来得及考虑为啥活着,有没有必要活着吧!你看这狼狈劲儿啊!唉!愁煞!

      熬,也许熬就是生活的真谛,熬才是生活的主旋律吧!

      熬吧!日子就是一天天熬出来的!从老辈子里就是这样,熬日子嘛!

      ――2022.12.17,李泉清写于文芳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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