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抓鬼！》伞令

48、专业团队

　　回到国区堡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六点了。

　　早听闻SIBI国区内卷严重，只是没想到居然严重到整个城堡凌晨六点已经是一片灯火通明。

　　通往前堡大厅的阶梯上不时有人小跑而过，进到大厅时，宽敞的空间内更是人来人往。

　　和城堡古老而充满年代感的外观不同，内部大厅的上空悬挂着众多液晶屏幕，入口处左右两边还设有数十台自助查阅的机器，虽然还没到正式上班时间，但已经有不少驱魔师在机器前浏览着新刷新的任务。

　　大厅的地板是大理石的，刷得噌亮，能明显看到每个人的倒影。

　　张寒令走进来后，原本还有些杂音的大厅忽然静了下来。

　　他一身黑衣，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但是镇恶的气场非常强大，那股天然的罡气一出，等于瞬间给整个大厅里的驱魔师吹了声口哨。
　　所有人都呆呆地望过来，就算不认识他的，也会注意到他背上的剑匣，有些见过张寒令的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卧槽，神七！”
　　“是张寒令吗？！我第一次看见活的神七！”
　　“愣着干嘛发朋友圈啊！”

　　陆潇雅见怪不怪了，他刚刚见到张寒令的时候也是这么激动。但现在他需要承担起维持秩序的角色，于是慢条斯理地制止道：“别看了，该干嘛干嘛去……喂那几个新来的，不许拍照！”

　　张寒令似乎也习惯了，依旧是一派波澜不惊的面瘫表情，转身朝褚云凛说：“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先去登记。”
　　然后招呼夏娅：“你跟我来。”

　　夏娅很不情愿，磨磨蹭蹭：“我比较想和褚大师待在一起……”
　　“你跟她不是一条路。”张寒令冷色道，“你去的是审问室，早点问完，早点收容。”
　　夏娅：“……可我还什么都没做啊！”

　　“去跟审问室的人讲。”张寒令声音更冷，“快点。”
　　夏娅丧着张脸走了。

　　0325也需要回医务室报道，只有陆潇雅留下来守着褚云凛他们，他知道龙姜的等级，因此心里有些畏惧，站的地方离他俩有一定的距离。
　　他可不想和副科一样被妖怪打得半身不遂，他可是有老婆的人。

　　褚云凛双手抱着破魔刀环在身前，坐在大厅的等候区，龙姜不远不近地站在她的身侧。
　　张寒令走后，大厅里的围观人员便把目光投向了他俩。

　　由于国区内的工作人员在上班期间都是规定要穿工作服的，男的是一套黑色西装，女的是后打褶的西装裙，胸口处有SIBI特制的芯片标记，进城堡的时候会有机器扫描。

　　因此褚云凛和龙姜这俩没穿工作服的存在就特别显眼，更何况他们还是张寒令亲自送回来的。
　　稀稀拉拉的人群中有小声议论，都在猜这个巡驱和这个妖怪是何方神圣。

　　大厅外又进来了几个人，风尘仆仆且气势汹汹。走在最前面带路的是SIBI的人，后面跟着的那两个，其中一个戴着金框眼镜，上半身披着黑色短袍，领口系着深红色领巾，提着厚重的公文包，左胸前还佩戴着律师徽章。

　　另一个脸色阴郁，浑身散发着压抑气息，年纪三十出头，那张脸褚云凛觉得有些眼熟。
　　稍微回忆了一下，她想起来，这人和阳炎长得很像。
　　再结合他身边那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律师来看，这俩人应该是九天神雷社派来的辩方团队，是来出席幽灵法庭的。

　　阳义进来没多久也看见了褚云凛。

　　他来之前准备得很充分，不仅把自己弟弟的作案过程研究了个透，包括现场有谁，做了什么事，他都掌握清楚了。褚云凛和龙姜的照片他早就看过了，背调也做了，因此现在一眼就能对得上号。
　　阳义朝褚云凛走过来，还没靠近，就被陆潇雅拦下了。

　　“干嘛？”
　　“你干嘛？”
　　他俩大眼瞪小眼，然后阳义绕过陆潇雅，冲褚云凛喊：“喂，你是褚云凛吧。”
　　褚云凛不动声色地望着他，一副看你表演的神情。

　　阳义也不急躁，他对褚云凛做过背调，知道她在意什么。
　　“我听说，你父母也曾经是SIBI的员工？”他满意地看着褚云凛神色变了，继续说，“我和你一样，我也是‘归墟’计划的受害者——我们应该是一条阵线上的人，没必要在幽灵法庭上斗得你死我活，对吧？”

　　陆潇雅吃了一惊，简直想捂他的嘴：“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阳义冷笑一声，提高声音，朝四周宣声道：“‘归墟’是你们搜查局持续研究了十多年的无聊计划，为了这个无底洞你们牺牲了多少的生命，害多少家庭家破人亡？需要我把你们的罪证一条条罗列出来吗？要不是我父母在‘归墟’中牺牲，我弟弟也不至于性情大变，变得极端好斗，你们才是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你们根本没有资格将阳炎告上幽灵法庭！”

　　“说够了？”

　　张寒令刚登记回来就听见了阳义的慷慨陈词，他手臂动了动，黑色长袖下细密的纹身中光芒涌动，下一秒，阳义的脚下就出现了一个阵法——
　　消音阵。

　　他徒劳地张着嘴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阳义愤怒地想冲出来，立即又被另一个阵法困在原地。

　　旁边的律师呆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他在公开场合谈论我们的机密计划，根据法典第九章第四十五条，我作为alp级有权对他进行控制。”张寒令瞥了他一眼，“这里是搜查局国区，不是你们九天神雷社，你既然作为出庭律师应该清楚这一点，为了不浪费彼此时间，让他把嘴巴闭好吧。”
　　说完，才让身后跟来的工作人员解开阵法，将敢怒不敢言的阳义带走了。

　　然后他走向褚云凛，说：“林部给你准备了休息的地方，跟我来吧。”

　　褚云凛看了眼旁边的龙姜：“那他呢？”
　　“4896直接去检测厅。”张寒令也望向他，“那里你应该已经很熟了，还需要人带路吗？”
　　龙姜耸耸肩，懒洋洋道：“不找个人盯着我你放心？”
　　“找人盯着你也没用。”张寒令表情冷淡，“自己去吧。从现在开始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你重新考核的分数，谨言慎行。”
　　龙姜唇角微挑，似乎嗤笑了一声。

　　走之前，他俯身靠到褚云凛耳边，说：“有事记得叫我。”
　　褚云凛拉着脸，小声“嗯”了一声。

　　龙姜走后，褚云凛拖着行李箱跟着张寒令也离开了大厅。在路上时，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算直接问：“‘归墟’计划是什么？”

　　张寒令侧过头，淡淡道：“这属于组织机密，我无法奉告。”
　　褚云凛也没太意外，她料到张寒令会这么说。

　　她心里隐约有了个别的计划，于是问：“阳炎的庭审是什么时候？”
　　“你有兴趣？”张寒令毫无表情道，“明天下午。幽灵法庭设在地下负三层，这次庭审不对外开放，去的话记得提前一天跟法律事务部报备。”
　　褚云凛点点头。

　　林舜给她安排的是一间阁楼房间，小巧温馨，家具设备一应俱全，还带了一个小露台。

　　“我有点困。”褚云凛说，“什么时候轮到我问话？”
　　“起码下午了。你调个四点的闹钟吧。”张寒令说，“时间定好后我会微信通知你，到点了也会有人来接你的。”
　　褚云凛站在门口，手扶在门上：“好。”

　　她甚至没让张寒令进来坐会儿，问完了该问的就直接示意你可以走了。

　　不过张寒令也没在意，他本来也只负责将褚云凛带到房间，仅此而已。他已经连续将近24个小时没睡觉了，一路上都在保持警惕，而且接下来一天估计都是高强度会议，现在他非常需要休息。

　　他在国区堡也有自己的房间，和褚云凛分开后，张寒令也回房间了，准备休息几个小时。

　　只有龙姜，动车上全程没睡，中途破魔刀中的游魂溢出，他在结界里不仅要控制游魂还要照顾睡熟的褚云凛。从S市高铁站出来后又坐了几小时车来到国区堡，在这里他依然没有休息的时间，片刻不停被赶去检测厅，开始抽血、进行各类测试。

　　龙姜坐在椅子上，环视着这间抽血室。密闭的空间内，白炽光显得有些刺眼。检测设备跟十年前比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检测员扎针的力道和十年前一样有力。

　　“嘶——”
　　那个年轻的检测员毫不留情地抽了他1000cc血，针头最后拔出来的时候龙姜感觉自己魂都被抽走了。
　　正常人抽这个血量早就休克了，但龙姜不是正常人。

　　他脸色有些发白，但检测员小哥明显并没有心疼他，只是漠然指示道：“去下一个房间测试，203。”

　　等做完全部测试后，国区堡外的天已经完全亮了。

　　龙姜神色恹恹坐在检测厅外的长椅上，寂静无声的走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向后靠了靠，故地重游，他零零碎碎地想起了一些十年前在国区工作的时光。在成为apostle之前的那一个月，他每天的这个时候都会坐在这里等待检测的结果。
　　拿到结果后，就是训练时间，直到晚上八点才能去食堂吃饭。

　　十年前SIBI的apostle就那一批，为数不多，且大多数灵级都不会特别高。因此大部分的高危行动都是指派龙姜去参与的，有时候忙起来一个月只有一两天可以休息，运动量巨大，灵力消耗也大，最主要的是，几乎每个人对他都像下达指令似的，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搜查局培训的猎犬，指哪咬哪，行动结束后，那些驱魔师甚至不会愿意跟他一起吃饭。

　　可是他也没觉得太难过，甚至觉得他们把自己从暗无天地的棺材里挖出来，并且一直有人和他说话，给他事情干，这些都让他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存在的价值。

　　再后来，当年国区的高层找到他，请他吃了一顿无比豪华的大餐，还送了他一块价格不菲的手表。

　　那晚的筵席上，张寒令的师父也在，那个老头子和国区高层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连哄带骗跟他说，G市由于龙脉迁徙，煞气外泄，需要他这种千年旱魃级别的apostle前往镇压。
　　而他当时并不知道，“镇压”的具体意思是要在地底封印十年。

　　再后来，就是十年之后，封印附近的水晶层脱落，他遇到了褚云凛。
　　他在莫里克晶石里嗅到了新鲜的人类□□和血液的味道，十年的沉睡使他原本控制得极好的内心重新产生了嗜血冲动，然后他就那样做了。
　　褚云凛的血透过长达数米的晶石层，将他唤醒，他一开始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气，差点失手将她脑袋捏烂。

　　龙姜闭着眼睛，心中回想起和褚云凛相处的点滴，觉得自己空荡的灵魂好像正在被填满。
　　然而褚云凛现在应该还在生气。

　　灵崩带来的后果，他和褚云凛彼此之间心知肚明，都知道想恢复正常的话两人必须解除灵级匹配。但是，起初是自己死皮赖脸要留在褚云凛身边，是他三番两次软硬兼施，才让褚云凛答应永远不和自己解约。

　　明明是自己先开口的，明明是他先要留下的，结果到现在，也是他先提出离开的。

　　明明两个人都知道最优解，但是褚云凛宁愿一直憋着不说，甚至被尸气影响了心境和情绪，龙姜知道她直到最后都在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克制灵崩的影响。
　　但这太难了。

　　以后的事情……来日方长。起码先保证褚云凛不会受到身体上的伤害。

　　龙姜缓缓睁开眼，一股幽甜的香味萦绕在他身边，他眼眸偏向一边，看着那个忽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漂亮女人。
　　一头大波浪金色卷发，穿着一身前胸镂空的白色绸缎旗袍。她身上的香水味很有特点，像是樱花的香气。

　　“听说你凌晨就回来了，我刚睡醒，所以来晚了一点。”她唇角弯弯，笑容似乎都带着淡淡的甜味，“初次见面，我叫红月玲奈。”

　　龙姜沉默了数秒。
　　然后他才慢悠悠问：“日本人？”

　　“嗯哼。”红月玲奈柳眉一挑，“我入职SIBI的时候你不在，所以你不认识我也可以理解。”
　　说完，她单手撑在椅子上，笑眯眯朝龙姜靠过来，胸前漂亮的弧度很难不让人往那里看。
　　“我在这里可是很有名的哦，你以后跟了我，不会吃亏哒。”

　　龙姜这才认真打量起她来。
　　“谁跟你？”他眼睛眯了眯，“红月小姐，我有女朋友了。”

　　“哎呀哎呀，那不是可以分手的嘛。”红月玲奈摇了摇手，微笑的样子像一块香甜可口的小蛋糕，“我可是alp级哦。”
　　“看出来了。”他不留痕迹地往后退了一些，维持着对待alp级驱魔师的礼貌，“但我还是那句话，你找错人了。”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红月玲奈说着，站起身来，悠悠然伸了个懒腰。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她那身白色绸缎旗袍上，将她身体的曲线勾勒得更加凹凸有致。
　　她朝龙姜勾勾手指，甜腻嗓音很是诱人：“走吧，会议马上要开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龙姜的手表在第三章也提到过=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