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抓鬼！》伞令

47、车站交接

　　褚云凛等了一会儿，夏娅没再来，龙姜也没来。0325很有眼力见地在看杂志，假装与这一切毫无关系。

　　她吃完了那盒三文鱼，困意渐渐席卷而来。

　　褚云凛渐渐合眼睡去。自从灵崩以后她就变得特别嗜睡，0325知道这是灵崩的后遗症，于是也没有打扰她，细心地给褚云凛盖上了一条毯子。
　　还有八个小时才到S市，足够她好好睡一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褚云凛感觉到一股寒气。

　　她睁开眼，四周是一片黑暗。

　　她有些迷惑，即便她一觉睡到了晚上，可动车里总不至于熄灯吧？
　　褚云凛动了动脑袋，发现自己正枕在什么东西上。一抬头，正好对上龙姜下垂的目光。

　　“醒了？”龙姜眼睛眯了眯，“还困的话可以再睡一会儿。”
　　褚云凛望着他，看见在他头上，有几道黑影唰唰从车厢顶部飞过。

　　她直起身来，环视了周围一圈，整节车厢都笼罩在一片不正常的黑暗中，唯独她和龙姜的这一小块区域还有些光亮。
　　是游魂。尤其是在深夜，无人的山林郊野中经常能遇到的各类鬼魂，是各种灵异传说里出镜率非常高的主角。
　　只是，此刻车厢里聚集的游魂未免太多了一些，像电影里成群结队的摄魂怪。

　　“张寒令他们呢？”
　　这种时候已经顾不上冷战不冷战了。褚云凛问完，又说：“被隔在外面了？”

　　游魂单独行动的时候根本不足为惧，但是当数量累积到一定程度时，它们甚至能形成结界。

　　龙姜轻点了下头：“数量太多了，它们似乎制造了好几个结界，看起来是想分开击破，我俩或许是因为灵级匹配的缘故才没有被隔开。”
　　“奇怪。”褚云凛说，“这里有你和张寒令，这些游魂是怎么敢聚集过来的？”
　　龙姜没有回答她。

　　两人间沉默了半晌，褚云凛忽然想起灵崩后她做的那个诡异的梦。
　　她的瞳仁瞬间放大了，瞬间意识到这些游魂是冲着自己来的。

　　因为灵崩的缘故，她本身的灵力正在飞速下降，也因此，破魔刀近千年来斩杀的那些厉鬼残魂也失去了灵级的震慑，变得蠢蠢欲动，趁着褚云凛睡着，竟然全从破魔刀里溜了出来。
　　这些游魂根本不是来自外面，而是来自她的破魔刀。

　　褚云凛低下头，看见龙姜左脚正踩着一大坨黑色扭动物——那一团游魂被他拧成麻花状，严丝合缝贴着地面无法挣脱。

　　“你要是不睡了，那我开始干活了。”龙姜说着，站起身来，左脚一用力，将那一团游魂聚集体瞬间踩烂，发出一声恶心且粘稠的声响。
　　原来他之前是在担心吵醒自己吗？

　　褚云凛默默望着他往前走去，幽幽的光线随着他的步伐逐渐照亮这节车厢，所过之处，游魂尽散，如风声般呼啸退却。

　　忽然，她右边传来异动，褚云凛回过头，看见窗外一只游魂张大嘴巴，正穿过玻璃朝她冲来。
　　褚云凛条件反射般抽出刀，手握刀柄横着一刺，锋利刀锋笔直刺穿了那只游魂的正脸，将它死死钉在了车窗上。

　　她松了一口气：起码自己的反应速度还在，而且杀这种程度的游魂也还不在话下。
　　紧跟着，破魔刀忽然开始发出颤抖。

　　褚云凛瞪大眼睛望去，那把素来得心应手、仿佛她身体的一部分的破魔刀，居然头一回在她的手中发出了抗拒的抖动。
　　破魔刀是南天师道的天罡之物，从古至今，只臣服于师门中的强者。此刻它的颤抖，是对褚云凛无声也是最直白的警告。
　　警告她，她即将不配持有它了。

　　褚云凛脸色一冷，一言不发收刀入鞘。

　　嘭！
　　所有的游魂都被龙姜驱除，这团漆黑的结界也应声散去。

　　车厢恢复到平常的模样，张寒令、夏娅和0325站在前面，看起来也才从各自的结界中出来不久。

　　张寒令只是扫视了一圈众人，大概因为在场的每个都不是什么善茬，他也根本没问“都没受伤吧”这种废话。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朝褚云凛伸出手。
　　“破魔刀可以交给我暂且保管。”

　　这话一出，0325恨不得拍额长叹——她这无所不能的张队情商未免也太低了，难怪至今没找到合适的女朋友。
　　褚云凛果然脸色一黑。

　　她知道张寒令也看出来了刚才的游魂聚集是破魔刀失控的缘故，虽然的确是因为自己灵力消逝所致，但对方这样直截了当地当众说出来，褚云凛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她握紧刀柄，冷声道：“南天师道的东西不需要你来保管。”

　　张寒令没说话了。他看了看手机，马上就要到站了，于是也没再强求。

　　深夜，高速列车终于抵达了S市。

　　S市位于国土中部，是一个会下雪的城市，平均气温比常年炎热的G市要低了不少。因此九月末的S市的凌晨，已经有了秋天的凉意。

　　一行人从列车上下来，站台处已经有SIBI的工作人员在等候了。

　　褚云凛下车的时候其实有一丝忐忑，直到发现那几个西装男之中并没有林舜后，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电话里交流是一回事，但如果当面遇上十多年不见的师兄林舜，她好像真的会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0325好像看出来了她的担心，悄悄跟她说：“林部每天的行程都排满了，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接您。等回到国区堡，他会来主动找您的。”
　　褚云凛点点头。0325人温柔，话也说得舒服，完全不会让人感觉被冒犯到。

　　“张队，这一趟真是辛苦您了！我是专案科的陆潇雅，原本今晚是我们副科来接您，但是他前天出任务受伤了，所以临时换了我，OA应该已经发过通知了不知道您看到没——”

　　最前面的那个西装男一身笔挺，神态感动地上前来想跟张寒令握手，毕竟见alp级驱魔师的机会少之又少，但张寒令纹丝不动。
　　“……”他于是自己搓搓手假装取暖，然后望向龙姜，“编号4896，对吧？”

　　他只在档案里看过4896的照片，还是十年前的了，没想到这玩意居然一点都没变。
　　不老不死的僵尸真好啊，保养费都省了。

　　他挥挥手，身后另外几个西装男上前来，拿出了特制的手铐。
　　一看这架势，龙姜脸色一沉，褚云凛也脸色一沉。
　　她手中握着破魔刀，目光阴沉，先开口道：“几个意思？”

　　张寒令也制止了他，面无表情问：“你副科跟你交接工作时没教过你？”
　　陆潇雅有些尴尬：“他重伤还没醒，现在还在病床上吊水……”
　　张寒令于是也没说别的，只说道：“有我在，这些收起来吧。”
　　陆潇雅连忙让其他人退回去。

　　出了高铁站，凌晨昏暗的马路上，两辆黑色奥迪A3一前一后停在路边，后面还跟着两辆丰田。

　　褚云凛和龙姜被分开分别坐上两辆车。她和0325、夏娅一辆，张寒令则亲自看送龙姜，和陆潇雅坐了另一辆。
　　上车后，0325坐在副驾驶处，褚云凛和夏娅一左一右坐在后排。

　　夏娅一上车就不老实，贼眉鼠眼到处张望，她原身不知道是个啥，但自从夺舍了这个鼢鼠身体后，她的神态动作也诡异地越来越像老鼠了。
　　夏娅朝褚云凛贴过来，吊着石膏的那只手滑稽地耷拉着，她悄咪咪说：“褚大师，跟你商量个事呗。”
　　褚云凛坐定不动，只睨她一眼。

　　夏娅更加鬼祟，用蚊子般的声音说：“不如我们两个联手，把张寒令打死，这样你和僵尸大哥也能双宿双飞，做对逍遥的人间侠侣……”
　　褚云凛：你在警察局里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她冷淡拒绝：“我只是失去了灵力，不是失了智。”

　　夏娅闻言，失望地坐了回去。
　　“完了。”她心如死灰，“看来我的下半辈子要在搜查局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