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抓鬼！》伞令

15、不要打了

　　褚云凛眼稍一抬，露出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你就是传说中的alp级？”

　　不妙，非常不妙。夏娅冷汗都下来了，褚云凛这语气听起来非常不善，而且明显，对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很想跑。夏娅试图迈了迈腿，不想刚动，张寒令的目光就像鹰一样锁定住了她。

　　“三百年的鼢鼠亚科？”他那双眼睛跟扫描仪似的，一眼就把夏娅老底都看穿了。

　　张寒令上前了一步，朝夏娅伸出只手：“身份证。”

　　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夏娅哆嗦着去掏口袋，手一伸进去，脸顿时变得煞白。

　　褚云凛感受到她的恐惧，回头不可置信问：“你又没带？”

　　夏娅欲哭无泪：“褚大师救命啊……”

　　“阴阳暂住法则第十一条条例规定，满二百年的妖类若想在人类社会自由行动，需持有阴阳暂住许可证；未持有该证件的，编制驱魔师有权将其收容。”张寒令说话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他收回手，淡淡道：“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想我动手。”

　　夏娅头摇得像拨浪鼓，抱着褚云凛的大腿死不松手。

　　“你你你你问她！她看过我的身份证！我只是忘记带出来而已，我真的是合法公民！”

　　这倒是真的，褚云凛顿时想到第一次去夏娅宿舍的时候，那张身份证被她用来垫螺蛳粉。想到这里她有意将夏娅挡了挡。

　　“我能替她作证，她确实有证件。”褚云凛说：“你实在想看的话，让她回去拿就是了。”

　　张寒令不置可否，他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褚云凛，开口道：“你算老几？”

　　完了，这下褚云凛也靠不住了。

　　她浑身肉眼可见杀气激增，周围还应景地起了大风，天色隐隐作暗，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夏娅此刻只想风紧扯呼，她哭丧着脸说：“你们要打架可以，能不能把你的伞给我，因为看起来要下雨了……”

　　还没说完，就见褚云凛手一伸，从伞中拔出一柄长刀。

　　夏娅：“……”

　　那柄长刀大约六十厘米长，刀刃很细，看起来有点像剑。只一出鞘，一股雄浑的威压便似洪水般倾泻而出。也不知道是经过了什么黑科技改良，刀鞘外部被改装成了一把伞的样子，这么长一把刀，居然连地铁安检都照进不误。

　　夏娅被吓得花容失色，知道这玩意是天罡之物，对妖魔的杀伤力比符咒还可怕，要是不小心碰到可能手都会被烧掉！想到刚才自己居然手贱想去摸，她恨不得想给自己一拳。

　　对面张寒令见到这把刀，脸上掠过一丝少见的兴致。

　　“破魔刀。你是南天师道的人？”

　　褚云凛被他那句‘你算老几’给彻底激怒了，一字一顿道：“我是你爸。”

　　话音刚落，她已经提刀砍了过去，刀刃落下的一瞬，张寒令手指一抬，身前一面金色法阵凌空展开，和破魔刀狠狠相撞。

　　那一刹那，巨大的冲击波爆发而出，夏娅被一连掀退了好几米，旁边那根电线杆更是首当其冲，根本禁不住这冲击，被拦腰截断。

　　这一刀下去，天空中闷雷一碾，倾盆大雨眨眼就浇了下来。

　　夏娅在一片风雨中凌乱，她见褚云凛又是一刀劈下，豆大的雨珠裹挟着那股恐怖的天罡之气，旁边饭堂的露天雨棚也裂了。

　　“等！等下……”

　　她试图出声阻止，就见张寒令接连凭空布阵，三个法阵飞出，没打中褚云凛，倒是把远处的一排路灯给拆了。

　　大雨中，两人越打越凶，丝毫不在乎自己全身都被淋透，夏娅开始急了，往前走了一步刚想说话，就见一道没长眼的罡气朝她劈来，她猛地一缩脖子，那锐利的气流几乎是擦着她的头皮飞了过去，将后面一棵树砍翻在地。

　　“住手！你们不要打了！”夏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弱小，可怜又无助，想插手阻止，又怕被误伤，毕竟要是被他们两个随便一个给打中，自己大半的修为就算交代在这了。

　　打水漂都还有个影子，她修为要是没了可就是直接蒸发了。

　　“不要再打了，不要打了！要打去没有人的地方打！！”

　　她吼了一句，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指着旁边奇迹般还幸存的监控器：“这里有监控！你们就不怕明天上头条吗？！”

　　褚云凛正打架打在兴头上，她从战局中抽身了片刻，飞快扫了一眼那个监控，然后扬手一个爆破符，直接把监控给炸了。

　　“…………”

　　啊啊啊啊啊啊！夏娅原地抱头痛苦蹲下，就在她觉得自己快疯了的时候，又一股异常强烈的灵级威压正悄然朝她靠近。

　　夏娅猛一抬头，见龙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旁边，跟鬼一样。他手里撑着一把伞，留了一半的空位在夏娅头顶。

　　夏娅震惊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此刻场上已经有两个alpha级的怪物，另外一个S级更匪夷所思的和alp级打得有来有回，她哑然了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龙姜低头睨了她一眼，唇边似乎带着笑：“小老鼠，你怕我？”

　　你他妈才是老鼠……

　　但夏娅哪里敢反驳，他说是什么那就是吧，她结结巴巴应了一声：“您、您怎么也来了……”

　　对方气定神闲，观摩前方那场激烈的打斗半晌，才幽幽道：“听说那个要拆散我和凛凛的人到了，我当然得来看看。”

　　夏娅啊了一声：“您和褚大师……已经发展到这步了？”

　　龙姜没回答，他视线跟随着褚云凛一上一下，那双眼睛在夜色中透着些微的血色。

　　那边两人已经打了十多分钟了，没有分出胜负。张寒令挡下又一次飞劈后，脸色看起来像是被惹火了，他后撤了几步，手臂一挥，将背后的箱子解了下来。

　　那箱子看起来很重，他将箱子往地上一杵，不知道动了哪儿的开关，箱子缓缓打开了。

　　一开箱，只见里面放着的是一把巨剑，褚云凛脸色一变，似乎认得。

　　“镇恶？”龙姜也来了兴致，他摸摸下巴：“没想到它新的主人这么年轻。”

　　“什么是镇恶？”夏娅问了一句，觉得没问到点子上，又问：“我们不算恶吧？？”

　　“镇恶是北天师道的镇派武器，我十多年前见过它的上一任主人，”龙姜说着，他视线中似乎隐约有些凶光，“是一个……很讨人厌的大叔。”

　　张寒令伸出食中二指，驭使镇恶从剑匣中飞出，那把剑几乎跟夏娅差不多高了，活脱脱一把斩头用的铡刀。它浮空环绕在张寒令身边，剑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冰冷杀意。

　　“你还算有点本领，能让我祭出镇恶。”张寒令站在雨里，他浑身气场如同一只苏醒的巨兽，那柄巨剑似感受到主人杀意，剑锋一转，瞬间飞上高空，紧跟着如流星飞电般朝褚云凛砍来。

　　它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褚云凛本想躲开，突然才发现双腿跟灌了铅似的，行动变得异常缓慢。

　　坏了！她望向张寒令，只见他戴着手套的手腕下，皮肤上似有什么纹路在发光。小时候她曾听师父提起过，北天师道布阵之术融古通今，他们的弟子为了方便将阵法和灵力互通，会在双手手臂上纹上阵法的回路——

　　他是什么时候给自己布下了缓速阵？

　　眼见镇恶当头砍来，褚云凛心中一凉。那电光火石的瞬间，夏娅看见旁边的龙姜动了。

　　铛！

　　巨大的嗡鸣震得人耳膜发麻，龙姜那身路易威登的T恤都被交接的气流冲起，四周水珠飞溅，他一只手抓着伞，另一只手高抬着，将那把巨剑隔空接住，手掌与剑刃之间，一股猩红的光雾正飞速涨大。

　　张寒令脸色变了，没来得及撤回，就见龙姜手掌一翻，刹那间似有浇天的力量回弹到了镇恶之上，张寒令整张脸一白，双手的纹路猛地爆出金光，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将自己反噬的兵器给压制住。

　　他一手操纵着镇恶，一手施出护心的阵法，后退几步后，不太相信地朝龙姜望来。

　　龙姜的眼中红光变得明显了一些，他平静地与张寒令对视，嘴唇微张，问：“还打吗？”

　　不受缓速法阵制约，更不畏惧镇恶威压，甚至能与自己的灵级分庭抗礼——张寒令心中有些震撼：原来这就是千年旱魃。

　　褚云凛也被震住了，她虽然知道龙姜不是善茬，但没想到他能一只手就将北天师道的祖传圣剑打飞。她突然回忆起和龙姜初次见面时，他差点把自己的头给捏爆，浑身登时泛起了一股寒意。

　　也许这才是龙姜真正的面目？

　　似乎是见张寒令一时没有再出手，龙姜回过头来，短暂地和褚云凛对视了一眼。

　　他一头湿哒哒的黑发蓄着水珠，伸手笑眯眯将伞撑开，递到褚云凛头上。

　　“凛凛，”他一开口，画风完全变了，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撒娇：“等下我如果打赢了，能不能给我一百块钱？”

　　“……”

　　的确很难把这只淋水大猫和千年旱魃联系到一起。

　　“4896，”不远处张寒令说话了：“你别忘了，你的身份是apostle，这次提早苏醒已经违反了组织规定，你必须立即随我回去接受测试。”

　　“啊？”龙姜闻言望了过去：“你搞错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你们的人了。”

　　张寒令眉头一皱，他又看了一眼褚云凛，见两人似乎关系匪浅，于是说：“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但你作为SIBI的apostle这个事实绝对不会变。”停顿片刻，接着道：“你可以选择反抗，我们继续打便是——”

　　“我和她关系的确不一般。”龙姜唇角一挑，他拉过褚云凛的手，也不管对方挣扎了一下，将两人的手举起，露出手掌给张寒令看：“我们进行了灵级匹配，准确来说，我现在是她的人。我去哪，你说了不算，她说了算。”

　　张寒令看着他们手心的那个印记，差点以为自己被雨水迷了眼。

　　“你们？”他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打转：“你一个alp级，和S级匹配？”

　　这话就带着一点歧视了，褚云凛不是没听出来，她非常不爽，回了句：“没错，就是这样，所以他不可能跟你走，别说回搜查局了，就算一分钟一秒钟也不会和你走。”

　　说完那一瞬间她就有点后悔，这话其实纯属气话。

　　张寒令默默望着两人。

　　半晌，他再度操纵起了镇恶，说：“那你们一起上吧。”

　　一阵铃声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夏娅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摸自己的手机，发现不是自己的电话。

　　张寒令垂了垂眼，从裤兜里掏出一只手机，镇恶适时地飞到他的头顶，用宽阔的剑身替他挡住雨水。

　　来电者的备注是“专案部副部林舜”，电话一通，对面开门见山：“张寒令，你见到我师妹没有？”

　　他面无表情顿默片刻，视线缓慢移到褚云凛身上。

　　“她就是你师妹？”

　　“不是我师妹难道是你师妹？”林舜的声音听起来很困，那边现在是凌晨，“我忘了叮嘱你，我师妹脾气不好，你们见面不要打架。”

　　张寒令：“……”

　　见他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褚云凛以为他着急要打架，于是摆出阵仗来。

　　张寒令看着她，那视线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良久，他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会和你打了。”他淡淡道：“你把刀收起来吧。”

　　褚云凛不是很乐意：“你说不打就不打？”

　　“对，”张寒令言简意赅：“我不会和自己未婚妻动手。”

　　天地间忽然陷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