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桔子粟

2、失眠

　　01

　　凌晨两点半，客厅里灯火通明，橙黄色的光照进卧室里，堪堪停在衣柜边，不愿往床上去。
　　那儿躺着沈落，她侧着身，手攥着胸口，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音乐声从客厅传来，没有歇停的迹象。
　　沈落咬咬唇，费力支起身子，下了床。

　　书房的柜子里有个纸箱，收纳着家里所有的医药用品。
　　她翻了半天，找不到能对症的，胸口疼得发紧，只能扶着门框慢慢蹲下。
　　手机上能搜到的缓解法子都试了，半点不见起效。
　　书房一直关着门，冷气顾及不到，里头又闷又热。
　　沈落待不住，想回卧室去，起身时，眼前一阵发黑，手脚也发软，不留神没扶住，摔在地上。
　　这一声很响，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沈落第一反应是，完了，楼下明天又要上来骂人了。

　　她在地上不知道坐了多久，客厅里的视频换了一个又一个。
　　粗犷的电子笑声响了又消停，沈落终于攒足劲，慢慢起身。
　　她又回到床上了，灯光顾及不到的地方。
　　脸上慢慢痒起来，枕头上紧贴着的那块湿了一大片。
　　沈落有点想妈妈。

　　——啪嗒。
　　门口的灯灭了，一片漆黑里，响起脚步声。
　　那声音没有往她这来，径直去了另一侧，然后，床上陷下去一点。
　　沈落攥了攥床单，忍着疼翻了个身，看见一个冷漠的背影。
　　她的男友，周栩的背影。

　　她看了很久，胸口的胀痛让呼吸变得费力，只能轻轻吸进去一口气，又长长叹出来，如此反复几次，手指在床单上抓出褶皱，那道背影终于有了动作。
　　夜里漆黑，沈落看不清周栩的神情，只依稀辨认出拧紧的眉心，听见不耐烦的怒斥。
　　“大晚上不睡你又想干嘛？！”

　　沈落抓着胸口濡湿的衣料慢慢转过身去，压下喉头的哽咽，轻声说：“对不起。”
　　身后的床垫又动了动，好一阵死寂过后，沈落听见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夜总是漫长，沈落用了很多张纸，才终于安静地熬到天光微亮。
　　眼睛有些累了，胸口的疼痛也渐渐消停，沈落闭上眼。

　　她忽然看见眉眼舒展的周栩，温柔地注视她，将她搂紧怀里，抱得很紧。
　　“不要生我的气了，对不起，老婆。”
　　他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后背，掌心的温热传递到她胸口，轻易化解了所有疼痛拥堵。
　　沈落正要伸手回抱，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她猛地一睁眼，天光大亮，照着周栩的背影，冷漠又遥远。
　　原来是个梦。

　　闹钟响到第二遍的时候，周栩翻了个身，看也未看沈落这边，利落起床，穿衣服，洗漱，然后出门。
　　他没有再去厨房，没有问问沈落早餐想吃什么，也没有再给她一个拥抱和吻别。

　　这是他们住在一起的第二个月。
　　她像是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是他眼里的人形空气。

作者有话说

　　我朋友说，她有时候也会有一种被系统操纵的感觉，按头让她去当个恋爱脑，偶尔远离的时候可以清醒发现没一点值得留恋喜欢，但是靠近了或者隔一段时间又会被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