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chapter 79 公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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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日报一直宣称，他们要挖掘社会的阴暗面，将一些藏在暗处的不法事件大白于天下，但经过几十年的污染渗透，如今已经变成摩尼埃尔和贵族对外的发声口。皇城日报的主编在芙洛俪兰温和的告知下，将今日的日报标题写为了“贫民窟的取缔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秦一对此嗤之以鼻，他们这些在十塔任职的“内部人员”，对贫民窟真实是什么情况再清楚不过。贫民窟易守难攻，军队现在还和贫民窟隔墙向望——那墙原本是用来阻止里面的人出逃的。已故的第五骑士团前团长也在贫民窟意外现身，帝国至今都没搞清楚贫民窟内部到底有多少异能者：这个被先皇圈养的蛊场终于开始反噬他的主人。
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十塔首席贺琛欢被停职检查，每天在家莳花弄草，以至于秦一觉得他停职只不过是和芙洛俪兰商量好的带薪休假。
身为十塔副席的秦一被赶鸭上架，在无奈中接过了十塔的诸多事务，在接连解决了几个棘手的事件后，十塔的诸位高层终于对他有所改观：尽管不知道是否只是明面上的。
在十塔待得久了，秦一逐渐发觉十塔所谓的“重能力不看重异能评级”，某种意义上完全是针对贺琛欢的歧视，但歧视的其实也并不是他明面上的“治愈系异能”，而是他来自贫民窟。
一瞬间令人觉得啼笑皆非，又五味杂陈。
骑士团围住贺琛欢要押他走的时候，贺琛欢正在挑选戒指。他趁着秦一睡着时量走了他的指围，尽管他并不确定对方是否在装睡。其实直到现在，他仍旧不太懂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之类的东西，家族遗传的病症和秦家前家主那个“你想要什么”的诅咒似乎彼此纠缠，再两两中和，最终诡异地封闭了他的部分感知能力——教会的诊断书是这么说的。
但是，这没有什么关系。他觉得自己本也看不懂也懒得弄懂世上的绝大多数人，嬉笑怒骂、哀怨自怜，这一切一切离他是那样的遥远，他像一个路过围观的人。
他盯着素戒出神。他喜欢素戒，但素戒也有诸多不同的款式，八边形或十二边形容易划到手指：此处当然不是说切工会有什么问题，只是一切有边的坚固物体他总会无意识地去磨，好让它更锐利，尤其是任务的过程，保不齐就无意识地被自己拿来作为凶器。
真是难办，贺琛欢想，以前他总疑惑为什么小情侣挑个戒指需要那么久，还会因为戒指而吵架：戒指就是戒指，随便拿一个有什么要紧？现在他才明白，这其中大概大有门道——搞不好还性命攸关。
他又看过一排戒指，觉得无论是爱情还是戒指，都是一门精深晦涩的学问。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最普通的圆戒，在戒指的内侧刻上姓名的首字母——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刻贺琛欢而不是余常，毕竟姓名是一个人渴望被称呼的身份：如果一个人希望对方以另一个身份来称呼自己，那么最好放弃自己原来的姓名。
他所在的店铺属于秦家，贺琛欢毫不意外自己前脚走出这家店铺，后脚自己买戒指的消息就会传到秦一的耳朵，等到戒指做出来的时候，秦一大概会故作惊讶地戴上，然后磨磨蹭蹭地凑过来吻他。
——这大概是一种隐晦、秘而不宣的默契。
他挑好了戒指，签好了名字，转头就看见他的好兄弟归海煜领着骑士团在门口等他，领着的骑士团里的不少人还是他的前下属，此刻也有些微妙的不知所措。归海煜的神色并不很好，用一种颇有些凶横的语气干巴巴地说要押他去十塔监牢——当然，贺琛欢知道他的凶横愤恨其实是对着发布命令的芙洛俪兰。
“我的罪名是什么？”贺琛欢挑着眉问道。
“疑似与贫民窟反动势力相勾结。”归海煜干巴巴地说，
这罪名要是成立，恐怕最大的叛国者是芙洛俪兰本人。
贺琛欢笑了一声，遂蛮不在乎的举起双手投降，归海煜面沉如水地给他铐上手铐，然后一行人整齐划一地将他“押”往十塔，从路人的视角看过去，倒像是一大帮制服统一的士兵簇拥保护一个贵公子，一时间竟理解不出到底谁是犯人，谁是被押送者。
因为先皇的有意拖延：至今异能者的法律还不够完善。某种意义上算是异能者领袖的十塔首席，其判罪需要十塔公审，判断的标准则是朴素的道德：因而只要首席足够好人缘、足够会说话，大部分情况下，都能直接脱罪。
公审地点则在庄严的十塔礼堂。然而听起来严肃的场合里没有一个人严肃：第一塔负责人在往自己脸上涂脂粉，二塔负责人则在绘制图画，三塔五塔六塔——都在看热闹，只有代表皇室的第四塔负责人站得笔直：他的座位上坐着尊贵的皇女殿下。
贺琛欢抬头看向芙洛俪兰，芙洛俪兰低头看向他。
贺琛欢想，这位未来的女皇陛下实在是缺了点人情味，冷静然而冷血，果决然而多疑。他不觉得这位皇女真心实意地怀疑他想造反，或者把他推下去只是由于那说给秦一的蹩脚理由，那理由连没什么经验的秦小少爷都不太信。大概只是狡兔死走狗烹，掌权者总希望获得更多的权力——又或者，她是看整个十塔都不顺眼，要拿自己开第一刀。
十塔，十塔，贺琛欢想，一个帝国的肿瘤也分良性和恶性吗？
贫民窟如果是异能者圈养机构，十塔就是异能者结党机构：它不是国家机关，却掌握着处理诸多社会事件的能力和权力，逼着皇室都跑来雇佣合作：乍一眼没什么问题，但如果发展壮大下去，迟早反过来威胁皇权，从这个角度来说，它比贫民窟更棘手。
对于芙洛俪兰来说，大概十塔和贫民窟两败俱伤，然后都被彻彻底底地收编进帝国，才是她最想看到的结果。
贺琛欢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牵起一个不甚友好的笑。这位其实算得上年纪轻轻、所谓贫民窟出身的首席，似乎卸下了平日里一切油滑温润的伪装，每一个字音都毫不掩饰他对十塔的厌倦和讥诮——他站在礼堂中央，前、后、左右都是要审判他罪行的人，正对面是他曾经的学生。
“贫民窟曾经有十个首领，”贺琛欢用这句话作为开头，眼眸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三个被我剁了，四个被我坑成残障，剩下的三个被我亲手送进监狱。要是我和贫民窟的反动势力有所勾结，那么和我勾结的首领们还挺具备自我牺牲精神的。”
——不仅具备自我牺牲精神，他们最爱的旅游项目应该还是监狱不限年游，不然怎么如此积极地一个接着一个往他手里送。
这座礼堂一切装修都是那么的高调奢华有内涵，然而里面设施的设计却是如此的简陋，就是一个圈围着一个小台子，颇有邻里乡亲聚众批斗混混的居委会派头。被批斗的“混混”贺琛欢双手抱臂，衣服一个褶子都没乱，要多体面有多体面，负责批斗的“邻里乡亲”十塔负责人们，除了第四塔齐齐摸鱼，要多接地气有多接地气。
唯一认真批斗的“大妈”第四塔负责人皱着眉头，字正腔圆地回道：“但，我们无法判断你对曾经的首领痛下杀手，不是为如今的统领扫清障碍。”
“如今的统领是谁？”贺琛欢挑眉问道。
“你不知道吗？”第四塔负责人反问道。
“我不知道。”贺琛欢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
贺琛欢直接在台面上坐下，双手交叠在膝盖上，这个滑稽的现场好似在玩什么大型的家家酒。第四塔负责人深呼吸一口气，续道：“有证据表明，如今的贫民窟首领是曾经的第五骑士团团长俞常，正是因为你对贫民窟诸位首领痛下杀手，他才能如此迅速地掌控整个贫民窟。
“而且，当初也是你负责清理宫殿，也是你向我们提供他的失踪证明！”
贺琛欢把眸光牢牢地钉在芙洛俪兰身上，芙洛俪兰坦荡地看着他，就好像那个下令让俞常走的人不是她一样。
“第四塔，你可真是高看我，”贺琛欢抹了一遍脸颊，有些发笑，“当时我还忙着杀人放火，清理尸体这种事情都是我的属下们干的。我要是有本事同时兼顾这两个方面，我还需要那么多助手和下属？”
第四塔负责人还准备说些什么，贺琛欢又继续道。
“当然，你可以说，我专门吩咐了下属要放走他。我和俞常私交甚密，早就知道他没死，还为他占据整个贫民窟扫清障碍，之所有留在皇城，只为了等打起来的时候能够里应外合......欲加之罪嘛，何患无辞？
“你说是不是？芙洛俪兰殿下？”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chapter 79 公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