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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chapter 78 妆 ...

  •   “我听说,归海煜邀请你做了他婚礼的伴郎。”贺琛欢插起一块面包,沾了一点儿玫瑰果酱,心满意足地品了品,觉得就算是为了这一口吃的,早点赶回来也是个正确的决定。
      秦一收拾着餐具,看玫瑰果酱见底又从柜子里拿了一瓶,贺琛欢笑眯眯地瞅着他,或者说,笑眯眯地看着他脖颈上的痕迹。

      “我以为他会邀请你的,”秦一在餐桌对面坐下,用手撑着下巴。
      “那可不会,他是个小心眼,”贺琛欢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果酱,“八百年前我可是他情敌:他单方面认为我是情敌。我们变成兄弟是因为不打不相识,当初归海煜以为我是仗着本事非礼虞净的恶棍——但其实我打不过虞净的,
      “但哪怕归海煜不小心眼,伴郎也会是你不是我,”贺琛欢用毛巾擦了擦嘴,然后也收拾了餐具,“你要不要猜猜伴娘是谁?”
      “你别告诉我这场婚礼实际上是一场政治作秀,”秦一试探性地一问,“伴娘是雅顿·芙洛俪兰殿下?”

      贺琛欢带着揶揄的笑点了点头。
      秦一有些崩不住,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阿姨说,你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一切,”贺琛欢似是决定打破什么,问道,“你在看我们的档案的时候,没看到过虞净的异能?”
      “看到了,绝对复制,”秦一靠在椅子上,回道,“可以复制自己杀掉的任何一个人的异能,某种意义上说,她是贫民窟养出来的蛊王。”
      “没那么好用,我们当初在贫民窟的时候,大部分人一旦看到敌人是虞净,快死的都会迅速自杀,不给虞净留杀死他们的机会,”贺琛欢叹了叹,“虞净在孤儿院的时候总是藏拙,以至于教官总觉得她是个笨孩子,但其实单算武力值,我和俞常两个人才能和她打平手。”
      贺琛欢声音平缓,状做随意地将他回忆里的琐碎事件娓娓道来,秦一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问道:“贺老师,你不恨秦家吗?”

      贺琛欢有些无奈地也靠上椅背,问道:“你要我说实话吗?”
      秦一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其实我更倾向于你永远不要知道这些事情,然后我也永远不用面对这种问题,”贺琛欢深呼吸一口气,再长长地叹出去,“可惜事与愿违,真遗憾,还是被你知道了。可若是要说恨不恨,怎么说呢,恨吧,但现在已经没有心力去恨了。”
      爱与恨,欢欣和仇怨,都是对精神的消耗,他背着这些消耗背了太久,贫瘠的精神余额支付不起更久的消耗。
      “而且冤有头,债有主,我已经杀了你的舅舅了,你的舅舅也用仅剩的异能诅咒了我,”贺琛欢闭了眼眸,轻轻摇了摇头,“冤有头,债有主,曾经的秦家怨不到现在的秦家,你的舅舅也赖不到你头上。”

      “其实,我之前以为......我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就是我被踹走的时候。”秦一干巴巴地说。
      “所以你说可以为我存一笔资金?”贺琛欢乐不可支,说道,“那可不行,我明天还要去接虞净的手捧花,没有伴侣地去接花,太丢人了。”
      “要向您求婚吗,贺老师?”秦一问道。
      “结婚戒指我喜欢素圈的,”贺琛欢思索了一小下,“这种定情性质的东西,我不喜欢任何花里胡哨的装饰。”

      圣女阁下的婚礼请来了教会的“主教”做证婚人,伟大的神明冕下苦恼地背诵着台词,被路过的圣子圣女一同嘲笑,秦家的主母也来到了现场,秦一向她敬了一杯。
      这场婚礼空间盛大——盛大得不像一个简单的婚礼,宾客里有政要、久不露面的皇室其他成员,十塔的诸多高层也来到了现场,芙洛俪兰殿下更是以伴娘的身份出现了婚礼会场,一时间暗流涌动,维护秩序的骑士团连着抓了好几个混入婚礼的刺客。

      虞净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白衣的修女们为她梳妆,编起长发,修饰眉型,教会的圣女在婚礼上有一套独特的妆容,她温顺地低眉,造型和那座献给她的雕像如出一撤。
      芙洛俪兰早已做好了造型,百无聊赖地在一旁等待,她摸过自己衣裙上装饰用的金枝,在心底盘算这套礼服到底有多高的价值,在最后一块纹路也被她打量完毕后,芙洛俪兰随意地问道:“把自己的婚礼办成这样,归海煜没有什么意见吗?”
      “他啊......没什么意见,他甚至愿意不办婚礼,”虞净看过自己眼角的金粉,觉得这所谓的“圣女婚礼专用妆容”远比她预想得要俗气,“他还觉得办得如此盛大有些无措,担心表现得不好让我丢脸。”

      “傻小子。”芙洛俪兰笑着评到,调侃道,“这么个憨厚老实的人,被你耍得团团转。”
      “你就不是傻姑娘了?”虞净试着眨了眨眼睛,觉得这妆容还是有点内涵的:已经上得如此之浓,她竟没有感受到丝毫的不适,这技法和材料要是拿去做易容,估计能让人头疼好一会。
      圣女和皇女相互就着生活琐事打趣,倒是像一对真的关系颇好的亲姐妹,芙洛俪兰有些感慨地伸了个懒腰,又是问道:“你准备把捧花丢给谁?”
      “丢给一个不知道会不会被篡位的十塔首席,”虞净回道,“反正......不会丢给一个没有身份的亡故者。”

      她站起身,修女们为她带上最后的配饰,这些白衣的修女都是说不出话的哑巴,为他人上妆的时候,安静得像是一群没有灵魂的人偶。虞净的裙子并不长,堪堪触地,走起路来也不用提裙,裙摆上的刺绣刺的是教堂的壁画——虞净至今仍不知道那壁画画的是什么东西。
      但是没关系,伟大的圣女阁下不需要牢记那些东西,有人会帮她记得。她的头纱和她本人的头颅一样温顺地垂下来,手执长剑的男子一袭同样雪白的西装,在长廊的尽头等她。

      虞净和归海煜对视,虞净的眸光扫过归海煜西服袖口的刺绣,又扫过外套的排扣,像是想隔着这层修饰得当的礼服看到他装着心脏的胸腔。礼堂隔着巨大的落地窗,虞净透过他向左、向右、向前看了一眼。
      “你今天很帅。”虞净说。
      “谢谢,你也是。”归海煜回道。

      于是他们推开巨大的落地窗,唱诗班的孩子是今天的花童,白色的花瓣洒在路上,层层叠叠,淹过了他们将要走过去的路。
      归海煜想起他第一次见到虞净,那时候虞净还是个在教会里干最简单最重的活计的姑娘,她在月光下绕起一缕挂在耳边的头发,朝他并不怎么矜持地笑了一下。
      芙洛俪兰和秦一站在一起,被人戏谑是皇城身高差最大的一对伴郎伴娘,秦一的目光绕过整个婚礼会场,想起来秦淑已经好一阵时间没出现了。

      归海煜想起他曾经宣誓过的骑士宣言,最后一句是至死不渝,不渝的对象是一生所爱。此刻他面对教会的主教,面对教会的神明,庄严宣誓:“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逆境,在对方最需要你的时,不离不弃,直到永远。”
      虞净与他一同宣誓,落下一滴泪水,并没有影响教会特制的妆面,他们在庄严的礼堂里接吻,在礼节性的欢呼里拥抱,彩色的气球飘起,停在镂空的穹顶上。虞净高高地举起捧花,在众人的目光里高高抛向人群,捧花越过一根根手臂,直直地落到十塔首席手里。

      坐在贺琛欢旁边的女士,掩着唇笑问贺主席准备娶哪家的姑娘,贺琛欢同样回以一笑,说我要娶的人就在婚礼的现场。

      婚宴正式开始,有人喝醉的男人摔了酒瓶,痛骂虞净是恶心的婊子,被骑士团拉了出去。贺琛欢和换了更便捷的服装的虞净敬了一杯,一饮而尽,两个人又齐齐向婚宴的角落一齐敬了一杯。
      躲在婚宴角落的是一个穿着朴素的男子,带着人皮的假面,假面下是一张悲喜莫辨的脸,是早已被写进死亡名单的俞常,他们默契得没有再相见,用一杯酒敬过那一同走过的少年。
      虞净说:“某种意义上,这场婚礼是为他而举办的。”

      尊贵的芙洛俪兰殿下借着婚礼的会场,翻起旧案,将贫民窟即将被整顿的消息广而告之。台下的宾客有人蹙眉,有人欢呼,有人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将这个消息听进耳朵。皇城日报大肆地宣扬这场婚礼,说那些曾经被逼迫到贫民窟和贫民窟的人重新拥有了身份,有人释怀,有人猜测着此举的真实意义。
      贺琛欢难得喝得很醉,断断续续无意识地说他们当初的生活还有现在,说秦一的眼睛真是漂亮,秦一一瞬间觉得自己心眼多如蜂窝的老师是不是根本没喝醉,只是接着酒去倾诉和言说。

      虞净新婚夜里梦见了养自己长大的修女,修女眉眼弯弯,她睁开眼睛看见了同样眉眼弯弯的归海煜——甚至笑得更傻一些,她决定也笑嘻嘻地凑过去,吻了吻他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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