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长安》写者冰箱

4、找寻活下去的理由

　　曼苏尔心想这次错过抓捕好时机，之后就更加难抓了，不免失望，长长叹了一口气。
　　丽玛道：“皇帝不必过于担心。阿布杜拉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阿布杜拉了，所以会遁地术，不奇怪。”
　　“难道？皇叔他……”曼苏尔似乎已经猜到什么了。
　　丽玛道：“嗯，你猜的没错，可能早在十几年前就把灵魂卖给了食尸鬼。”
　　“好吧，真没想到。丽玛，幸好你及时赶到了。刚才你说有事情要处理，是什么事？”曼苏尔问道。
　　丽玛道：“没什么，就是把皇宫里所有的食尸鬼都清理干净了。”
　　曼苏尔道：“怪不得，有多少只潜入皇宫了？”
　　丽玛淡淡道：“不多，20几只这样吧。”
　　曼苏尔从小看着她长大，心知她平时说话就是这样简短意骇。
　　丽玛道：“我还有重要事情去办，先退下了。”转身就离开。

　　“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好点？”伊本走进房间，看着这瘦弱的少年，不禁心疼起来。
　　杜柏见他慈眉善目，与一般大食国人粗放不同，显得文质彬彬，防备之心也降低了不少，回道：“还是全身没有什么力气，神使大人，是你救了我吗？”
　　侍童插话道：“当然了！你刚刚接进来那会，人都快断气了。”伊本敲了他的头，笑道：“别听他乱说，你只是受了很大刺激，又吐了大口鲜血，导致气血不畅，才晕厥不醒。”
　　伊本伸手帮他把把脉象，边说道：“倒不完全是我救了你，如果没有玛利德精灵，恐怕我们都不会在这里了。”

　　杜柏问道：“大食国也会我们汉人的中医把脉吗？”
　　伊本笑而不答。

　　杜柏回想起白天所发生一切，逐渐清晰，心里有答案，却仍不死心，问道：“神使大人，最后……最后真的是……”
　　伊本明白那一剑下去对他的意义，说道：“你杀的是食尸鬼，并不是你母亲。那不过是食尸鬼在最后想给你造成一辈子阴影。这点，不管是玛利德精灵还是我，都可以十分肯定告诉你。”
　　杜柏眼泪再也不受控制掉下来，抽泣道：“我妈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伊本拍拍他肩膀，说道：“请节哀。”
　　杜柏作势起身要穿衣服，被伊本拦下，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杜柏身体晃得厉害，弱弱道：“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伊本把他摁下，劝道：“你就好好呆在这，不要乱动，等恢复了，想走，我也不会拦你的。”

　　门外传来话：“伊本大人，丽玛公主驾临，已达屋外。”
　　伊本立刻起身，说道：“我要接待重要客人，你身体还太虚弱了，好好休息。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谢谢大人关心，叫我杜柏就好。”杜柏边说边站起来要送他。
　　伊本道：“不必，不必，你躺好。你姓杜？嗯……十几年前，我也认识一个姓杜的汉人，刚才你问我怎么会你汉人的把脉，就是他教的。回头再说。”中间说到认识‘姓杜’那句说得极为细小。
　　杜柏没听清，问道：“什么？”
　　伊本让侍童照顾好他，回道：“等你好了再好好聊。”

　　地上浮出泥土人形，打断了两名食尸鬼正绕有兴趣的介绍。不一会阿布杜拉出现在眼前，一看到考姆神立即跟着下跪：“拜见考姆神。”
　　考姆神托着下巴，眯着眼道：“看你这么狼狈，怎么？你也谋朝篡位失败了？”
　　阿布杜拉低头不敢正眼回道：“是，如果不是丽玛公主出现，可能就成了……”
　　“丽玛？哦，前皇帝阿拔斯之女？”考姆神一边玩弄着脚下两只黑猫不屑道。
　　“是，是，就是她！”阿布杜拉急忙附和道。
　　考姆神嘴边挂着笑容：“一个小屁孩就把你吓成这样了，你这皇叔也够丢人的。”
　　阿布杜拉道：“考姆神有所不知，她嘴上念着什么阿拉卡赞，对就是阿拉卡赞，然后艾尤卜和艾麦尼就瞬间失去灵力，被秒杀了。”

　　“阿拉卡赞，阿拉卡赞！她竟然会玛那特神的咒语，怪不得你们打不过她。是不是没回来的食尸鬼都是被她杀了？”考姆神捏碎了手中酒杯，化成泥灰。
　　阿布杜拉心中极为震惊，说道：“命运女神玛那特？传说中的三大女神之一，她怎么会神的咒语？我回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其他人不清楚。”
　　考姆神道：“改天我去会会她，就知道全部真相了。”

　　阿布杜拉双手交叉在胸前，说道：“伟大的考姆神，我请求你把他从我身上割离。”
　　考姆神冷笑道：“你在20年前就用自己身体和食尸鬼交换，什么时候能够做大食国皇帝，我就兑现承诺，给你施法去除身上依附之鬼，现在，你没有资格提。”
　　考姆神不再看他一眼，又要了一杯酒，说道：“一边呆着去，不要影响我看戏。”
　　阿布杜拉内心十分痛苦，却不得不忍气吞声退了下去。

　　考姆神看着这少女，啧啧道：“汉人女子果然和我大食国女子不同，虽然满脸伤痕，也能看了是清秀淡雅的女子，来，你们两个好好说说。”
　　食尸鬼道：“是！考姆神，我是先锋希沙木手下哈伦，他是哈桑。奉命前去探元宝灵珠闪现之处，屋内刚刚好有三个人，抓来一问，没有一个人知道灵珠在哪。”
　　哈桑接着嘿嘿一笑道：“然后我们就杀了第一个女的，逼他们说，结果剩下一男一女还是嘴硬不知道，然后好像城里发现了其他伙伴踪迹，为免暴露只好都杀了！翻遍了两个房屋均没找到，最后一把火烧了。”
　　考姆神拍手鼓掌：“干得漂亮嘛！接着说！说！快！”
　　哈桑道：“谢谢考姆神赞美！我们放火烧了房子后，就化成死掉的三人隐藏着人群里，想着如果他们家人回来，说不定知道元宝灵珠在哪，这不哈帖木引走了一男的，我和哈伦带走了这女的。”
　　哈伦接道：“结果这丫头果然上当受骗，对我们没有半点怀疑。我和哈桑将她骗到半路一山洞里，用了各种酷刑对她，死活不开口，想着如果再杀就没活口了，就抓了回来。”

　　考姆神吹了一口气，林秦秦微微醒来，望着周围都是丑陋之物，全身哆嗦，怒道：“你们两个！还有你们，到底是谁？”
　　哈桑奸魅笑道：“女儿，不记得爸爸了？”说完，化成秦秦爸样子，伸手去摸林秦秦的脸。
　　“还有我呢，昨儿不是叫妈妈叫得挺亲的吗？”哈伦也变成了秦秦妈模样。
　　林秦秦想到在山洞所发生一切，想到父母被眼前两人亲口述说如何被害，不再害怕，吐了他们一脸口口水，欲挣脱捆链，喝道：“你们两个丑八怪！我哥一定会帮我报仇，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啪！啪！”两声，林秦秦被扇了两记耳光。

　　考姆神不耐烦了，指着远处说道：“查比尔，就你吧。”
　　食尸鬼群中走出一只看起来半人半鬼的食尸鬼来。查比尔回道：“考姆大神，你叫我？不知有何吩咐？”
　　考姆神道：“你，对，就是你。是所有食尸鬼里进化最慢的，给你机会，赋予你读取人类大脑的机能和进化到完整形态，上吧。”
　　查比尔奇道：“啊，考姆大神，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话音未落，考姆神两只手指向两人，往中间比划。林秦秦和查比尔身体不再由自己控制，径直向彼此靠拢。

　　林秦秦惊声大叫道：“你个破神，什么狗屁神，要对我做什么？要做什么！啊……”
　　考姆神道：“吃掉她。”
　　查比尔很想拒绝，脸上充满了抗拒，犹豫不决。
　　考姆神怒道：“怎么？你是想像希沙木那样死法？还是说，你查比尔一系的食尸鬼要全部为你垫背？”
　　查比尔急忙摇头道：“考姆神，请，请不要伤害我家人。”

　　所有人食尸鬼都放声大笑．
　　哈伦上前假装比划比弄：“要不要我演示一遍是怎么吃掉她父母的？”
　　查比尔忙拦在前面：“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林秦秦泣不成声，抬头望上空，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哭道：“爸，妈，女儿来陪你了。哥，你一定要帮我报仇。”

　　查比尔双手紧抱着林秦秦说了声：“对不起。” 使尽全身力气，并没有一口吃下去，而是选择合体方式把林秦秦纳入体内。随之瞳孔放大，两眼一黑，再次张开眼时，林秦秦已经消失在眼前。

　　考姆神脸上明显不悦，说道：“查比尔啊查比尔，你还是太过于仁慈了，怪不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看看，现在这体形，多完美。”

　　查比尔眼睛所及自己身上之处，已然是食尸鬼完成体，心中并不喜悦，反而有说不出的厌恶，说道：“谢谢考姆神恩赐！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
　　考姆神指着他脑瓜道：“只要你不死，你就拥有她完整神经系统元，可以随意读取她记忆，看看能不能找到元宝灵珠线索。”
　　查比尔道：“好。”

　　一道绿色光在查比尔胸口微微闪着，一跳一跳……
　　“我还活着吗？我不是死了吗？”是林秦秦的声音。
　　查比尔望了望所有人，没有任何异样，只是都在看他胸口绿光。深呼吸一口，内心在对话：“我不知道，但是我能听到你的声音。”

　　“小弟弟，你叫什么？”杜柏稍微精神了一些，看着这侍童一直在旁，怪不自在的，便打破沉寂。
　　侍童道：“叫我奥斯就行！”
　　杜柏道：“好，奥斯，我想上厕所，不知道……”
　　奥斯用手比划了几下路线，说道：“出门左拐，再直线，再右拐，清楚没？”
　　杜柏“哦了”一声，便欲走出房间，又被奥斯拦着：“你等下！不会是想开溜吧？”
　　杜柏苦笑，弓着腰，咳喘几声道：“你看我这身体能走出去吗？”
　　奥斯扶了一下他，说道：“看起来是不像，但不行，会经过前厅，我得跟着你才行，不然神使看到非说我不可！”
　　“别，我要上大的，你等我就行。”杜柏忙示意不要他陪同。
　　奥斯人小精灵，可不放心，还是拉着他：“你就跟我来吧你。”
　　杜柏无奈，只好任由其拉扯，内心却还是痛苦万分：妈，告诉我，我应该接下来怎么活下去。

　　“丽玛公主，这么晚了，突然大驾光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么？”伊本一进前厅，就已经看到丽玛坐在席上，立刻快步上前。
　　丽玛起身迎道：“师傅，你和我还需要客气什么，现在这里不是皇宫，没有外人。”
　　伊本还是落坐客席，奉丽玛在主座，说道：“公主，不可，不可，今时不同往日，你已是高高在上公主，理应待如尊上。”
　　丽玛道：“师傅，我还是希望你像小时候一样待我。不过如果你坚持这样，我也不勉强。”
　　伊本道：“是是。”
　　“不过，唯一要求，叫我丽玛，不要叫公主。可以？”丽玛语气有些不开心了。
　　伊本自幼带她长大，对这公主脾气最为了解，说一不二，倔起来那是谁也不好使，点头道：“好。丽玛。”
　　丽玛这才阴转晴，脸色没有这么难看。

　　伊本问道：“丽玛，今天的城里发生事情太多了，想要说，一天都说不完。”
　　丽玛‘嗯’声道：“是，城外的事，你和我说。我想听听。”顺便简单把皇城里他和艾卜走了之后，阿布杜拉造反一事说了说。
　　伊本也是冒出一身冷汗，说道：“原来如此，没想你用了阿拉卡赞，只怕这会是一个不太好开始。”
　　丽玛闪烁着大眼睛，问道：“是吗？为什么，咒语是师傅教的，不是告诉我，非必要时候不能使用吗？当时已经非常紧急了。”
　　伊本点首回应道：“是。”接着把在城外如何和火焰食尸鬼一战简单说了一下。

　　丽玛问道：“刚才问你侍童说，救了一个汉人回来？”
　　伊本道：“哦，是。不过已经醒了，只是还太虚弱，又经历丧母之痛，一时半会好不了这么快。”
　　丽玛脑海里浮现儿时回忆，心里黯然伤神，说道：“从小，你教我魔法咒语。杜师傅教我大唐的文字，诗歌，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一切可好，这一走已是十几年了吧。”
　　伊本道：“杜还有他的使命在，回到大唐就是他毕生之心愿，祝福他就好了。”

　　“你们认识杜还？真的认识吗？告诉我……他在哪！”杜柏突然出现在门外，晃晃悠悠走进来。
　　奥斯自觉闯祸了，跟随进来说道：“神使，他说要上厕所，然后刚刚好路过，听到……”
　　伊本道：“没事，你下去吧。”

　　杜柏颤抖的手拉住伊本：“你真的认识杜柏吗？”
　　伊本点点头。
　　丽玛看着眼前这位少年，和当年教他的杜还确实有七分相似……
　　杜柏着急问道：“他是我爸，是我爸，能不能告诉我，现在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