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长安》写者冰箱

3、生不如死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一中年男子正在屋内空旷一处舞着长剑，念着诗，剑影在其手里流畅飘逸，剑光璀璨夺目。剑毕，男子拍拍身上尘土，赞道：“杜甫先生这首《观公孙大娘舞剑器行》真是让我向往不已，仅凭儿时观看一次公孙大娘舞剑就能让其写出如此绝美之诗，要是我能亲眼目睹，人生何其有幸哉。”

　　一直在窗户看着中年男子舞剑的幼童兴奋鼓掌道：“爹爹好棒，好棒！我也要学剑！”
　　中年男子笑道：“我儿不急，待你再长大一点，再教你也不迟，哈哈！看招……”一剑刺出，又立刻收回，幼童对这样突发状况见惯不怪，呵呵笑起来。

　　屋内走出一名端庄女子，手里捧着茶和点心，嗔道：“相公，都说了你多少次了，不要这样，万一真收不住伤了柏儿怎么办？”
　　男子没了刚才嘻笑不尊，乖乖道：“好好好，知道了。”
　　女子放好点心，语气软和许多，柔声唤道：“累了先喝口茶吧，还有，你呀，就别老寻思这事了，安心吃了早点，好去皇宫履职，今天不是说有重要公务之事？”
　　男子道：“夫人，这话可说得不对了，大丈夫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我们要心存念想，总会有一天能回到大唐！”男子嘴里塞了几块糕点，吞不进去，赶紧咽了大口水。

　　女子叹气道：“你说，恒罗斯一役，我们战败被俘来这大食国，也有三年光景，你还算好点了，本身是一名文官，需要你做翻译，偏巧你还会造纸这门技艺，他们对你加以重用。比起刚来时惶惶不可终日，也算是熬过来了。”

　　男子拉着她手轻抚着，说道：“夫人，你放心。大唐上千被俘同胞，虽然不是个个都过上安生日子，但把命留下来，人才会有希望不是吗？何况，你也看看，不少汉人都逐渐习惯了这里，比起打仗，可能有的人更想过安逸生活吧。”

　　“你呢？能为了这个家选择安逸么？”女子抬头注视着他问道。
　　男子眼神无比坚毅，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会用尽所有能力保护这个家。回大唐是我此生之愿，没有国哪有家？我相信只要我足够努力，总会有一天幸运降临于我，一定会有一天可以实现的。”
　　女子听他语气如此之坚定，也不再好劝下去，将外套递给了他。

　　“爹爹，你又要走啊？不要走好不好，留下来陪柏儿玩嘛！”幼童一直在听，似懂非懂，搂着男子双脚不愿松手，奶声奶气哀求着。
　　男子一把就把他抱起来，轻声道：”柏儿，乖，等爹爹今晚回家陪你玩，好不好？”
　　幼童撇过头，搂住脖子，更紧了，把头埋在胸前，哽咽道：“不要，每次都是我睡着了你才回来！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女子想抱走却抱不开，温柔拍拍他的手，说道：“柏儿，跟娘亲在家等爸爸回来。我陪你玩好不好？”仍然不行，男子只好强行塞过去，转身离开，门后传来阵阵哭喊声：“爹爹！爹爹！”

　　“爹！娘！不要走，不要……不要丢下柏儿！”
　　杜柏从梦中醒来，迷迷糊糊中发现自己正睡着一张床上。
　　“神使大人，好像他醒了。”在旁守护着的童子呼喊。
　　杜柏依稀看到伊本走进房间来到他床边，一念到母亲最后影像，又晕了过去。

　　阿布杜拉脸色难看，从大门走进来的这个妙龄女子让他吃惊不已。
　　一身白色长裙也白不过她肤白如脂般肌肤，瀑布一样的金色长发，深邃又明亮的蓝色大眼睛，唇若丹霞，娉婷袅娜的身姿艳丽得不可方物。
　　阿布杜拉话语都吐不清道：“丽……丽玛公主？”
　　丽玛走过他身旁正眼都不看他一下。

　　艾尤卜和艾麦尼上前伸手作势要拦住她。
　　丽玛两唇微张，念道：“阿拉卡赞！”又是刚才同样咒语，这次语气加重，两地狱精灵直接被弹飞，重重撞到墙上摔下，艰难想爬起来，没走两步，倒地不再起来。

　　丽玛走到曼苏尔面前，看了看他脖子有没受伤，问道：“皇帝，可还好？”
　　曼苏尔道：“有劳丽玛公主大驾，我还好。”语气极其尊敬。
　　丽玛淡淡道：“希望不要太晚，刚刚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曼苏尔道：“不晚，刚刚好。”

　　阿布杜拉见他们两人视自己如无物，怒气冲天，喊道：“好啊，我的好侄儿，你支走了所有人，是留了这一手啊。”
　　曼苏尔回道：“皇叔，是你自己太着急了。但如果不这样，怎么会这么快露出你狐狸尾巴？”
　　阿布杜拉冷哼了一声，再次全身上下打量着眼前这高贵冷艳的少女，问道：“丽玛，你什么时候会神咒的？！ 我怎么不知道！”
　　丽玛没回应他，脸色也看不出有什么影响。

　　曼艾尔厉声道：“勾结地狱精灵，指使食尸鬼攻城掠杀，夺取政权，这罪行，皇叔可认？”
　　阿布杜拉激动起来，说道：“我只不过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有何罪？”边说边后退，指着丽玛和曼苏尔放声道：“你皇兄阿拔斯，也就是你，丽玛的父亲，有多残暴，你们是不知道吗？”

　　“你以为当年内乱是由倭马亚家族和以福利特造成的？可笑！如果不是你从中串合，幕后挑拨，怎么会有当年的镇压屠杀惨剧？”曼苏尔大声斥责。
　　阿布杜拉哈哈大笑道：“原来你都知道，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没有拆穿我？”
　　曼苏尔道：“你和皇兄都是大食国开国功臣，没有你们就没有现在这天下，皇兄生性多疑残暴才会被你利用他的人性弱点……不过最终他也有了报应不是吗？”
　　阿布杜拉道：“报应？对，他应得的！他的死和我关系不大！”手上握着刀柄，随时要做防御状态，转向丽玛问道：“你是因为你父皇，而恨我的吗？”
　　丽玛面无表情，回道：“不值得。”

　　“哈哈哈哈哈哈哈！”阿布杜拉大笑不已，好一会才停下来，说道：“算老夫棋差一招，认了！ 来日再相见，相信很快我们又会再见面的。”说完一遁地，瞬间消失在宫殿内。

　　树林茂盛，每一棵树都参天入云，看不见有多高。几只小鸟不时飞过停留，发出“叽叽喳喳”声音，又向上再飞去，穿过云海，直到眼前一片蔚蓝。纯净的蓝色天空下是一片开满了各色鲜花，云雾缭绕，有流水，有草原，有很多长着翅膀的动物，还有随处可见的树洞，精灵们正各自忙碌着，这里是玛利德精灵部落麦昆圣地。

　　在整个圣地最中央的树洞大厅，所有精灵集结待命，正议论着：“一会有重要会议要召开，不知道说些什么？”“我也不清楚，收到了通知就来集合了。”“好了，长老们来了，且听。”

　　“阿奈斯，艾米尔，欧德，奥斯，你们四位这次可把神物带回来？”蓝袍精灵长老质问道。
　　阿奈斯道：“回议事长老，属下等无能，赶到大食国后余中遭遇食尸鬼，有了一场恶战，之后再想去寻找，却在城内察觉不到了。”
　　议事长老责怪道：“你们怕是忘了此行任务，此神物对于整个玛利德来说都事关重大。”
　　阿奈斯试图据理力争，辩道：“当时事发紧急，如果不能阻止那两只食尸鬼，恐怕城内群众伤亡过大。”
　　在另一旁的绿袍长老见气氛不对，试图缓和，说道：“他们倒也不是忘了任务，据我所知，不仅救了城内数万名群众，还救了一名大唐中土的汉人。”
　　阿奈斯回道：“是的，执法长老，天神曾经说过，凡见汉人，一定要救。哪怕他不是汉人，我们做为大食国守护精灵，怎么能见死不救？”

　　议事长老脸色依然不悦，问道：“你们四个用了禁忌之技‘阿布拉卡’？”
　　四人仍然是看起来没有恢复到精灵完整形态，所以一看便知是什么原因。
　　艾米尔指着受伤的翅膀部位道：“回长老，如果不用，恐怕无法阻止那只火焰食尸鬼。”
　　执法长老仔细观察四人伤势，摇摇头，说道：“恢复还需要一段时日，非万不得已不得使用此技，相信当时也是情况分十分凶险了。”
　　阿奈斯道：“是的，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竟然能吸收我们的天使炎焰，变得更强大了，非一般食尸鬼。”
　　两长老低头交耳道：“难道是吸收了火性命格之人，不怕火？”
　　议事长老道：“你们几个回去好好休养，待天神回来再另行交待吧。”
　　阿奈斯望了望最正中央的座位，空无一人，问道：“天神什么时候能回来？”
　　议事长老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所有精灵离去后，树洞大厅内只剩下两名长老。
　　议事长老脸上布满了焦虑，叹道：“怎么办？神物百年来才再次显现，原以为这次派出四大精灵能够顺利找到。”
　　执法长老一筹莫展，说道：“是啊，天神自上次大战后，受伤的右手一直无法痊愈，这天下之大，也只有神物才能治愈。但是你说，奇不奇怪 ，食尸鬼同时出现在萨拉姆城，是不是也是为了神物？”
　　议事长老道：“也许吧。”

　　杜柏再次醒来，依旧头晕眼花，天色已暗，微微睁开看着，身边侍童也呼呼大睡过去。
　　屋内烛光明亮，墙上四周都是书籍，起身脚刚落地，一软又坐回了床上，用手敲着头心里寻思着：这是哪？我睡了多久，妈……
　　一念至此，体内又有力量支撑他站了起来，走得两步不小心碰掉了桌子上水杯，侍童也被这声音吵醒，揉揉眼睛，蹦一下起来，喜道：“你这回真醒了吧？”
　　杜柏虚弱无力，问道：“这是哪？你是谁？”
　　侍童伸手去扶，说道：“这是神使宫，我是神使的侍童，我这就叫神使大人来，等着！”
　　杜柏拉住他道：“等等，我睡了多久？”
　　侍童大声回道：“怎么说快半天了吧！”
　　“已经过去半天时间……以前觉得短，这次却感觉这么久。”杜柏自言自语。

　　沙漠百里，极尽荒凉，黄沙不时卷起沙尘暴，遮天蔽日。藏在荒芜沙漠地下是由弯弯曲曲隧道串联了一个又一个地堡形成了错综复杂的迷宫，不熟悉的话很容易在这里失迷方向。

　　最大一处地底宫殿，地心宫上正密密麻麻挤满了食尸鬼，吵成一团，还有十几个地狱精灵在较高处等待着什么。
　　“大家安静，考姆神到。”传唤精灵连续几次传话，现场顿时冷静不少。
　　披着黑色羽毛，一脸肃杀又阴森之气，巡视着在场所有精灵和食尸鬼，说道：“人都齐了，说吧，元始宝珠找到了没有？”
　　问了半年，也没有人敢上去接话，他又问一次：“哑巴吗？？嗯？”
　　“回考姆神，属下无能，未能找到。”站在右手边最前位置的地狱精灵支支吾吾道。
　　考姆神道：“是你啊，希沙木，做为先锋官……完不成任务还有脸回来见我？”
　　希沙木原本红色皮肤瞬间变得惨白，跪下颤声道：“属下无能，属下无能！”
　　考姆神伸出手指：“嗯，好，那死吧。”指尖射出红色光线穿过希沙木额头，哼不都不哼一声，直接倒地不起。
　　在场所有地狱精灵和食尸鬼见状纷纷下脆，大气不敢喘。

　　“怎么，这次没点好消息吗？”考姆神目光扫过所有人一遍。
　　两只食尸鬼提了一个全身伤痕累累少女上前，正是追随自己父母而去的林秦秦。
　　其中一个食尸鬼拉起少女的头，吆喝道：“考姆大神，我们抓了一个汉人女子回来，和元始宝珠有点关系，可以问她。”
　　另一个食尸鬼说道：“她叫什么来着，哦，对，林秦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