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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我僵在那儿,一动不动,脑中早已空白一片,可幸好,我不是他,至少,黄泉的路我没有忘记。前世的事,仍历历在目。
      我用尽所有力气,推开了他,并给了他一个嘴巴子。
      他似是有些愕然,瞪大了眼盯着我,盯得我毛骨悚然。紧接着,他笑了,说,回去吧。
      我不知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正如这个莫名其妙的吻一样,不知他因是情动,亦或是挑逗?
      我每晚每晚的失眠,想起了很多事,想起前世他也曾抱着我,吻着我,想起前世他曾为我在东郊的城墙上,斩杀千人,想起他曾在苦雨湿寒之夜,为我生火熬粥,想起……他曾说过不疑不弃,却亲自下了那道旨令。
      我很想问问他,若是他恨我至深,为何又要为我徒添那些心思,若他不是,为何,又能狠得下这般心?我纵使千般不是,他也不该对我绝情绝命,如此,我便再找不到原谅他的借口。
      如今我已非前世的我,在我离去的这许久日子里,他可曾有半点懊悔,半点思念,半点为我而流的泪水。我很想知道,可我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再知道了。
      我如常的做活,如常的在他院中走进走出,忙前忙后,明明一切都如往日一般,可有些东西,却慢慢地变了。
      我不知他何时经常早回来,我收拾书房的时候,他总也坐在那儿。
      偶尔,他还带着小玩意回来,像是摇鼓,竹笛,或是一些零嘴,就放在书桌上,也不碰,完了就让我带回去。
      若是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拿了就拿了。可有些时候,他带回来一些精致的珠钗发簪,在我干活干的正投入之际,便不知怎么就塞到了我头顶脖间,我每每都用劲地扯下来,经常扯得脖颈红辣辣的。
      几番下来,他再不赠我这些东西了,可心中似是懊恼,见了我便冷言冷语,故作不闻的。
      我倒是乐得他不理会我,我可以随心随意的干活,可他却看不下眼了,经常一个用力将我锁进他的怀里,不说话,只是很用劲的搂着我。
      我深知不该如此下去了,他大概是对我产生了什么想法,可谁知,这种想法究竟有多深,能持续多久,会不会也一个不悦,便把我抽筋剥骨喂了路边的野狗饿殍。
      这天,他抱着我,应是动了什么心思。可不论他对我做什么,我都未做半分反抗。很快,他停住动作,眼眸黑黑地凝着我。
      他问我,有些咬牙切齿,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未曾想过什么,我说。
      你若未曾,为何每每看见我时,便盯着我连眼珠子都不眨?你这心思明目张胆的连旁人都知道,如今为何又要来骗我?
      我没有。
      我从来不知道,每一次看到他我都会这样失神,怪不得,连师傅都知道。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他,本以为过了一世,我可以掩藏的很好,可他的话一下子让我惊醒过来,这一世,我竟未有一刻放下过。
      也许……大概,是你和我的一位故人长得相像吧。
      你爱他吗?这位故人。
      他问得直白,却一下子问懵了我,我翻来覆去地想,我爱不爱他,前世,我未参透这个问题,今生,我依旧未能参透。
      我不知道。我告诉他。
      他顿了顿,又接着问我,那你爱我吗?
      不爱!
      不等他说出口,我已经脱口而出。这个答案已在我心中翻滚过千百次,我无需迟疑。可他却是第一次得知,自嘲般地笑了笑,他说,
      我喜欢你。
      是么?那夫人呢?你也喜欢?
      你与她,不一样。
      你倒是说说,哪不一样?
      说不上来,约莫是,习惯了你在身边,似乎,没法想象你不在身边的日子,总觉着缺了些什么。
      所以,习惯也能变成喜欢吗?
      他望着我,不知应该怎么回,于是,他又问我。
      那你认为何为钟情?
      大概千人便有千种答案吧。不如我问你,你觉得,若是有一日你得知你钟情之人做了什么背叛你的事,你可舍得要了她的命?
      他听了这话笑出了声,很是温柔地抚了抚我的发梢,告诉我。
      若是真心爱她,便是她弃我杀我,我也断不舍得伤她半分的。
      原来是这样。我听着,忍不住随着他笑了,笑得愈来愈放肆,牵扯着我每一根嘴角的神经末梢,连带着整颗心都撕扯开来。
      纵使斗转星移,时空变迁,可你依然是你,今日你这般想,千百年前,又能变到哪儿去?
      所以,我苦苦思索了经久的问题,终究是有了答案,一个,你亲自扯开的答案,我无从辩解,再无退路。
      我和他大吵了一架,甚至说是叫做闹翻了。从他房里出来,我跑进卧房,一门心思收拾行李可打开空空如也的衣柜才恍然惊觉,我的行李早就被师傅丢进井里去了。
      其实不过三两件衣衫,可我不知在坚持什么,总觉着这些衣衫很重要,一定要取了回来才能走。于是,折腾了小几日,又是求人帮忙又是下井取衣的,好容易取了回来,却一个不当心摔倒在了井口,磕伤了整条腿。
      那血红艳艳的,从膝盖中间往下流,浸红了下半条裤子。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撸着裤子在那上药,嘴里嘶拉嘶拉地喊着疼,当见到他时,还是有些尴尬的。
      他似是还在气头上,又似是忘了我与他之前的那场风波,如常地走到我床边,坐下来给我上药。
      我看着他如今这副情深款款的模样,心中无奈,便说了出来。
      你不必再花心思在我身上,我说过,我此生都不会心悦你。
      嗯。
      他虽是回答了,却答得冷漠。
      我堵在胸口的一股子气忍不住地发了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呢?与其耗费心神在我身上,不如去寻个真心惜你之人!你便是做的再多,我也不会念你的好的。
      那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伤了疼了,也当做没事人一般?你倒是以为我愿意这般?
      既不愿意,何必如此呢?
      我长叹一口气,他现如今,就如天下所有求而不得之人,成了名副其实的怨夫。我心想,我可真够狠心,可就算我做的再狠,也比不上他前世对我的十分之一。
      他沉默许久,终于开口。
      你若不喜欢便不喜欢了吧,我明白,感情这事,强求不了。今日就当我最后一次,让我再关心下你。明日之后,你要如何便如何,而我也恢复往日,往后若我再娶妻,生子,还请你赏个薄面,来我宅子上喝一杯薄酒。
      他说的冷静,仿若他那日,和身边的侍从说,苌氏女,叛国,处腰斩之刑。
      我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了下来,滴到了他擦药的手背上。
      他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听他低低地笑,道。
      你说你不爱我,此刻却因我而言落泪,你说你恨我,我却不知恨因何起。你说,你是不是我前世的冤家今生来向我要债的?
      这话我不会接,也接不得。我只知道,往后的数日里,他日日来我房中为我擦药,可我二人再无半分言语。
      有时我看着他,眉眼锁得深深的,与前世并无二样,可偶尔也会觉着,他的性子虽冷,却不至于寒慑到旁人。
      宅子里的丫鬟侍从,夫人小姐,无不赞他处事周到,温和如玉,颇有君子之风,亦有掌事之范。我突然忆起前世的他,从未被人添上“温和”二字,至少也是薄情寡言,晦莫如深。
      这几日,我想的越来越多了,每晚躺在床上,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放着他与我一起的画面,这样的场景,还是前世我最初心悦他时。
      每每一想到这,我开始没来由的惶恐,眼泪成片成片地流。
      他似是看出了点什么,却依旧像是若无其事一般,到最后,我实在是受不住了。
      那日他再给我上药时,我一气之下,便抢了药瓶子猛的一甩,恰好甩在他脸上,划出了一道红痕,触目惊心的。
      我预感到他应是要动怒,可彼时的我却破罐子破摔,恶狠狠地对他吼。
      以后别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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