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红尘梦未醒之鬼舫惊魂》有缘人

35、天机难测（二）

　　鬼母噫了一声，看得目不转睛，俯视了他笑道：“醉娇胜不得，风嫋牡丹花。我以为此地已是群美荟萃之地，却果然是坐井观天了。你是何人，到此地又为何来？”

　　那小和尚并不作答，咬紧了牙关抱着自己瑟瑟发抖，一面还用力摇晃着自己头部。鬼母面色一冷，荼蘼赔笑道：“因为他不听话，所以我就喂了些药下去，这就替他解了。”待要起身，鬼母冷冷道：“不必麻烦了。”手在他喉结上一卡，便将他下巴掰开，手指一弹，一颗药丸已落了进去。

　　小和尚伏在地上喘息了良久，好容易平复了下来，怒视着几个女子，一言不发。鬼母微笑道：“你既千辛万苦来了这里，总是有缘故的，应该不怕受些闲气。你倒说说看，那边想干什么？”

　　小和尚默然良久，迸发出一声冷笑道：“我原以为鬼母应该是个成大事的角色，故而费尽心机投奔到此地来。谁知道，原来你荒淫昏庸，整日只知与这些变种人狎乐，不思进取。看来此地易主也是早晚的事，尔等不过都是将灭之魂，何须多问，要杀要刮，悉听尊便罢。”

　　在场之人无不噤声，唯有楚楚缩在一角，看鬼母又要去揉那眉心，忍不住扬声道：“你药吃昏头了，再多说话，小心舌头不保！”鬼母笑眯眯道：“舌头不保，还是小事。你且说说看，此地将怎么个易主法？”

　　小和尚冷冷道：“还有怎样？自然是地被踏平，灵皆收尽。你知我知，此地不过是座鬼城，灵还未消，飘荡于黑暗中。如今海上风已将被炼化，那边的转魂灯即将炼成，到时候你我都不过是转魂灯中的一点微光，有何区别？”

　　楚楚遽然而起，失声道：“什么，寒明允被白亭拿来炼药？”小和尚冷冷瞟了她一眼，道：“你难道不知，寒家人身上的血，可以炼成转魂灯？”楚楚倒吸一口冷气，指了那小小竹篓道：“那为何没要宝宝？”小和尚瞥了一眼，道：“死人不要的。”

　　楚楚先是一怔，旋即泪如雨下，再不管众人在旁虎视眈眈，扑到那竹篓上，抚了那小小脑袋，泣不成声，抬起头来看鬼母，眼中已是一片恨意。那白衣人皱了眉想要推她，险些被她一剑刺中，不觉色变，怒道：“天后面前，你敢动手？”楚楚眼中还含了泪，将寒琼的小小冰凉身体贴在自己面上来回抚摩，冷笑道：“我已经听见了，今日还是天后，明日不知是什么孤魂野鬼！”

　　白衣人冷冷道：“一个个信口雌黄，难道以为此地是酒楼商肆，可以随意进出？”澹台广文在旁哈哈笑道：“这两只蝼蚁懂得什么？那边法王去伪存真，名至实归，必定来迎天后归朝，从此同享千年富贵，万年永生！”

　　鬼母怔怔望向西方，金冠上珠粒颗颗颤动，漾出一片片光来。忽听小和尚一声讥笑，道：“你当此地是御花园？还前殿后宫呢。一旦转魂灯结成，此地人便可在阳间自由来去。他想做海上之王，自然是要四海归心，民心所向，难道会娶一个眷养变种杂类，残杀来往生灵的十恶不赦之徒？你们不过都是被他用完了的废弃之人，往日忙于大事，懒得理会你们罢了。如今事成，他哪里会容得这么大座垃圾山矗在这里？自然要铲平了作数。只可惜我-------”叹息了声，再不做声。

　　在场女子眼中都有几分狰狞之色，大大歪曲了她们面容的妖丽。唯有荼蘼嘴角满是嘲意，淡淡向澹台广文投了一瞥。后者懒洋洋在那里拉着一缕长发，笑嘻嘻道：“用人不疑，疑人莫用，阁下既然投了此地，就应相信天后的能耐。转魂灯算得什么，我们天后的万年轮，也已经炼得差不多了。若不是天后饮水思源，顾念旧恩，你以为不夜城还能好好开到此时？”

　　小和尚冷笑着只不作声。楚楚死死抱紧了寒琼不放，喃喃道：“可怜的宝宝，你爹爹还在那里，我们得回去救他。”径自便向前走。白衣人眼光闪动，剑背眼看要敲到她头上，突听门口一声暴喝道：“敢动我的人，你活得不耐烦了？”却是宋纲大步抢了进来，不由分说，把楚楚接了过去。迎春跟在后面，满面凝重。

　　楚楚眼见是他，泪眼婆娑，哭倒在他怀里，哽咽不能成声，良久才张口断断续续道：“师兄，宝宝死了！”宋纲连拍了后背，帮她缓过气来，笑道：“此地并非寻常之地，或许有不寻常的法子，也不是不可能。”

　　楚楚登时清醒，点头道：“对，还可以回去找赤五爷。”话音刚落，突听外面轰隆一声巨响，脚下地面猛烈一阵晃动，所有的几具都在一瞬间掀翻了开去。有人在外面惊呼道：“怎么有檑石？把这里砸得-------前面似乎来了不少船，不得了了，得赶紧禀报天后！”一声声报了进来。

　　鬼母喃喃道：“真动手了------”声音蓦然抬高了八度，犹如晴空霹雳响过，咬牙切齿道：“他竟对我动手？”澹台广文拍手道：“事不宜迟，我这便与姐妹们先去掠阵。无非是些妖僧，难道我们还对付不了？”

　　鬼母大力摇头道：“不用你，我自己去。”头上金冠在顶上颤动不已，终于啪的声掉落地上，珠宝滚了满地。她也不管，抬脚往上踩过，把那长长的冠身一脚踩扁，便向外走。澹台广文抬手拉住她袖角，含笑向下问道：“可看清居中的楼船上是谁？”

　　底下人应道：“是个红衣金面之人。”鬼母哑声道：“朱翼？好，很好！”扭头转了回来，冷冷道：“他还不配见我。小七，你去，若是能将他杀在此地，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不会追究。你想要什么人，也尽管去挑。这一仗只许赢，不许输，否则，你们也不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