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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天机难测(一) ...

  •   澹台广文眼中有什么锐利地刺了下,随即笑倒在鬼母背上,手在其肩上不轻不重揉捏着,拖长了声线笑道:“我看天后此番神乏气减,恐怕吃不消那个丫头闹腾,就连我么,都未必兜得住------”

      鬼母戳了他一记,笑意未绝,突然宽袖一展,猛地将他拂到一边。不知哪里发出了几声鸟雀鸣声,随即房门大开,两队侍女端了盥洗之物走了进来。鬼母转身走往屏风之内,旁边人静默无声,只听得珠花偶尔清脆的敲击声。澹台广文面上笑容不减,漫不经心以手梳理自己披散的长发,突听里面扑通一声,有人倒了下去。鬼母的声音随即响起,淡淡道:“这个蠢笨的丫头,连个头都不会梳,不尽本份,留你有何用来?小七,还是你来。”

      澹台广文笑眯眯应了一声,迅速地扫了白衣人一眼,走了进去。后者视若无睹,只慢慢试着手中青锋。不过片刻,门外便有女声响起,正是刚才那声音,恭谨道:“荼蘼与众姐妹奉旨参见天后,天后千岁千千岁!”

      门外隐隐暗香浮动,莺莺燕燕之声不绝于耳。一个修长身材的女子当先微低了头走了进来。此处的侍女都衣裳齐整,可她这服饰,堪称惊世绝伦,确切的说,就是她穿了像没穿,说没穿又明明是有的,与肌肤完全同色的缎衣紧贴在她大起大落的旖旎身段上,露出一大片毫无瑕疵的蜜色肌肤,整个后背毫无半点赘肉,颜色虽然有点沉淀的暗黄,令人遐想到大漠流沙,虽然线条不免粗犷夸张,但更增原始的吸引。头上花冠高三尺有余,层层堆砌,到鬓边便成流苏珠串,颤巍巍滚动下来,随了她慵懒的步法,不见其容,已觉无限风情。她抬起一张小小的尖俏面孔,唇下一点黑痣,难辨年纪,说不上十分美貌,但只觉举手投足都颇引人遐思,眼睛湿漉漉的,向从内盛装而出的鬼母盈盈一瞥,这才躬身施礼。

      楚楚还没来得及惊叹,却听后面环佩叮当,已有数个女子走了进来,头上无一例外都是富丽得有些累赘的花冠,身材高挑,凹凸得简直令人惊叹,在难以蔽体的轻纱里若隐若现,衣服不知为何看起来有点眼熟,眼睛大而深邃,面容却小小的只有巴掌大,下巴都尖得能戳死苍蝇,美丽中隐隐带着几分妖异。每个人走过楚楚身边,都投过来意味深长的一瞥,最后面那个毫不掩饰地瞪了她一眼,才围到鬼母身旁。

      楚楚一时有些瞠目结舌,看着那些女子无不娇声媚气,团团贴在鬼母身边,将澹台广文都挤了出去。唯有那大姐站在一旁,默默向澹台广文投了一瞥,见后者并未理会,有些嘲讽地笑了笑,别开头去。

      鬼母落座已定,笑吟吟由了她们又抱又捏,一身金锦都被揉的不成样子,才笑眯眯道:“小七,这些年来,论功劳,可是你最大,若不是你千挑万选了这些聪明伶俐的女孩子来,着实引进了不少人来,这里哪来这么大声势?”

      白衣人的眼睛慢慢眯紧了,楚楚骤然想通了什么,失声道:“鲛人?”

      那些女孩子笑得花枝乱颤,有人很轻蔑地道:“哪里来的小丫头?长得跟竹竿似的,也敢出来现丑。”鬼母淡淡看了楚楚一眼,道:“鲛人不过是传说,不过,也许不用多久,什么样的人都会有的,所谓奇迹,不过是人的思维太过局限而已。只要有足够的能量,什么都是可能发生的。”抚了依偎在她膝盖上,几乎要爬进她怀里的一个女孩子后背,轻笑道:“这些丫头,不但为我立下汗马功劳,而且还最懂得令我开心,常令我以为自己也是男儿汉--------”

      那女子吃吃笑道:“天后本来就比男人更男人------”鬼母微笑道:“那是说我毕竟不是男人了?”几乎所有女子都僵了一僵,那女孩子本来在扭着身子,腰肢像是突然卡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旁边立着的大姐一眼。荼蘼嫣然道:“瞧桃叶这小丫头不懂说话。天后就是天后,我们视若神祗,而神,哪有男女之分呢?”

      鬼母拂了拂宽大的衣袖,那女孩子骨碌碌滚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地趴在地上,不敢动弹。鬼母手抚过鬓角,最后落在那眉痣上按了,浅浅笑道:“毕竟是大姐,说话要老到多了。到底是你懂得说话,还是懂得做人?”

      正要端了酒汁送到她唇边的一个紫纱女子手抖了一抖,褐色的酒液滴滴飞溅而出,从鬼母金锦上一泄而下。她浑身都是一颤,刚说了声:“蕙芷该死!”鬼母笑吟吟接了句:“确实该死。”蓦地伸出手来,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咙,将她提了起来。众人莫不失色,眼看着紫衣女在她手中死命地挣扎着,宛如一只落入虎口的幼兽,明知道无用,身体却仍在凭天性作抗争。只听啪啪两声,却是绣鞋一只接一只被蹬了下来。她大大的眼神死死向边上瞟着,似乎殷殷希望大姐能救她一命。荼蘼身上的缎衣发出了轻微的簌簌之声,突听澹台广文笑道:“这丫头真不识趣,死了都要天后费劲。”一掌拍了过去,那女子颈骨发出喀嚓一声脆响,身子软软垂落下来,犹如一片落叶般掉在地上,眼睛凸出,面上厚厚的脂粉剥落下来,露出底下青白得病态的肌肤。

      但听得扑通一声,却是那荼蘼双膝着地,跪在地上。鬼母从侍女手中接过罗巾擦净了手,笑道:“这却是做什么?”荼蘼头也未抬,温温道:“适才来了个小和尚,形迹诡异,荼蘼有些怀疑是那边的探子,再加上知道天后正在休憩葺,不欲他惊扰了圣驾,所以自作主张扣下了。姐妹们因为未得传召,难免有些心浮气躁,拿他调笑了几句。也是我无知,竟忘记了他既然是那边来的,必然是法老寺的-----来使,是怠慢不得的。荼蘼知罪,这便着人将他请来。”

      鬼母呀了声,瞟了楚楚道:“这年头东也是使西也是使,真真假假可是难辨了。”澹台广文接口笑道:“想不到来使原来还是对鸳鸯,女的这张脸蛋能排得上号,想来那男的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鬼母面色顿冷,声音毫无温度,硬梆梆道:“无非一张面皮罢了,值得什么?倒要听听他想说什么。小九,你去看看。”

      白衣人应了声欲走,荼蘼声音却是一软,娇滴滴道:“九弟去本无不可,只是眼下姐妹们玩笑开得大了些,只恐九弟面薄,见不得此种景象-------”鬼母笑道:“知道你这鬼丫头花样多,这样吧,还是小七去将他提来看看,若是他非要袒护你,我也是没法子的。”

      荼蘼整个人半搭在地上,低低笑道:“天后这罪名扣得重了,荼蘼也不敢开罪七弟,若是有个闪失,只好自尽了事。”澹台广文大笑道:“她倒识趣,知道自己算不得什么,还用不着脏了我的手。”起身来眨巴了眼道:“我去也成,但若是见到比我俊的,可别怪我杀了了事。”

      鬼母失笑道:“被小九砍了一刀,还没把你刺醒么?”澹台广文拍手道:“那是,没一点本事,也不配来这里。”挽了腰带,施施然下去了。

      鬼母若有所思,荼蘼的头在地上重重磕了下,发出闷闷一声响来,抬起头来凝视他背影,眼里不再是一片迷蒙的魅人,似乎拨雾见日,有了几缕清晰的怨恨。随即听得楼下澹台广文夸张的一声尖叫,道:“嘿嘿,若是给你逃了,我们十重狱,不就变成了个笑话么?”

      在场几个女子都变了颜色,但听木屐声声,一人一个踉跄,被重重推了进来,一跤正好跌在鬼母面前。他光亮的头部在灯下尤为醒目,大约被推重了,还有些迷迷糊糊,使劲晃了晃头,想让自己清醒些。翠竹般清逸的面容上,虽然被人涂抹得过于浓艳,却由于本身的姿色上佳,只觉其污,未减其丽。身上一身锦衣穿得松松垮垮,有几处明显有撕扯的痕迹,隐隐露出里面遒劲的线条,虽是一鳞半爪,已可窥见骨肉均匀,身段颀长,含羞且怒,面罩薄晕,犹如枫林初染,只觉红蘸香绡,俊俏难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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