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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吉凶难卜(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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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母喃喃道:“他记着我,他记着-------”突然伸手出来,只听啪的重重一声,楚楚面上已多了五道深深的红印。白衣人嘴角抽动了下,楚楚亦一时失声,只听鬼母厉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能猜出他心里想什么?连我都做不到,凭你?!”
面颊上火辣辣阵阵刺痛,楚楚抚着面孔,心却定了几分,愈加要笑得嫣然,只可惜鬼母那掌甚是用力,她一笑,便觉面筋就像打了结般拧成一团,只痛得她龇牙咧嘴,眼睛往旁一溜,白衣人依然是目无表情,但,他不打茬便已经是阿弥陀佛。她按了那里苦笑道:“天后,我一个伺候人的,揣测人心那是活命的功夫,自然跟天后比不得-------”
鬼母冷笑道:“比不得?为何他竟传了你摄魂的功夫?”楚楚嘀咕道:“简直是鱼目混珠------”白衣人瞟了一眼过来,乌溜的眼宛如铜镜,竟明明白白映出她面上一刹那的嘲讽。
鬼母没听清,问道:“什么?”楚楚赔笑道:“武功这种东西,从来因材施教-------”看她面色有些不善,忙补充道:“比如耍猴人总要训练猴子学些把戏-------这个,我没有诋毁亢龙大人的意思,我这不是只学了个皮毛么,否则天后为何偏不为所动?”
白衣人颇有些忍俊不禁地别开头去,鬼母先是一怔,随即大笑了起来,将衣裳懒懒扣了回去,道:“我竟不知宋纲还给我找了个活宝来。这你却不懂了,摄魂什么的,对我是一点也没效果的,即便是-------”蓦然住了口,望向西方,神情十分复杂,淡淡道:“他想要这孩子?”
楚楚忙不迭点头,鬼母眼光一闪,反诘道:“那他为何不自己来?”
小竹篓静静放在地上。楚楚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想过去抓起的冲动,笑道:“亢龙大人总有些身份。”鬼母出了半回神,幽幽道:“我知道这个是他着紧的,否则当初为何要跟他抢?可是,无论我做了多少事,这么多年,他不过将我抛在此处,不咸不淡,视若无睹,现在叫了一个你来------”突然声音一冷,近乎咬牙切齿般道:“我早说过,只要他来,我便可将这里所有一切双手奉上!只要他来------他为何不来,为何从来都只当我是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手狠狠一挥,案上所有的物品都丁丁冬冬滚落在地上,掉了满地。
楚楚来不及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干笑道:“大人是大忙人-------”鬼母一声冷笑,道:“忙?统统都是借口!他明明知道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但我算什么?不夜城随便一个鬼脸,都比我有身份些。这无非就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突然嘴巴咧了咧,瞧了楚楚道:“现在他身边又多了一个女人------”
她的语气颇为阴森,楚楚颤抖了下,连忙摇手道:“不不不,天后有所不知,他才不喜欢我,若不是飞龙大人垂怜,我早死了十次有余-------”鬼母笑道:“朱翼?”手倏地往前一送,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眼都红了,厉声叫道:“朱翼的女人就更该死!为何他就能为了他,做到这般程度?”
楚楚眼冒金星,却苦于说不出话来,只好向了白衣人所在,用指腹按下屈起。白衣人黑如点漆的眼角登时一阵抽搐,本要扭过头去,不知为何又回了头来,瓮声瓮气道:“天后,是不是要下去准备?”
鬼母手便是一松,奇道:“准备什么?”白衣人瞄了正在那里巴巴盯了他看的楚楚一眼,没好气道:“杀了来使,难道接下来不用大动干戈?我想着,得尽快通知几个兄弟才是。”
鬼母怔道:“我怎么可能与那边动手?休得胡说!”楚楚还在揉着脖子,火上浇油道:“是了,亢龙大人说了,天后一定会将人给我的。”
突听底下有人忿然道:“我说了我要见天后,你们这些不知廉耻的女人尽缠着我作甚?”数声女声轻笑不绝,有个略为年长的声音嘘了声,低低道:“小弟弟,莫吵了。天后此刻是打扰不得的,再说你这样进了去-------”女子笑声更响,吃吃笑道:“大姐,哪里来的肥羊牯,自投罗网还这么开心?”
那女声也笑了声,声音转柔,道:“你们莫闹他了。我若不是看你是这样清辉般的美少年,舍不得你被-------才出来管你的闲事。幸亏她现下决不会听见什么声音的,否则你早就-------我也算得这里的人物,你有什么烦恼,跟我说也是一样。”几个女声脆声笑道:“对呀,跟了我们大姐只有更好!”
那声音冷冷道:“我从西边来,只拜真佛。现在此地即将化为乌有,尔等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儿欢淫作乐?我倒要问问天后,是准备束手就擒,还是放手一搏?”话音未完,嘴里不知被塞进去了什么,只剩下呜呜之声,随即只听啪的一声,似乎是什么重重倒了下去。先前那女子嗔道:“手轻些!瞧头上鼓起这么个大包--------”其余女子压抑的笑声此起彼伏,另外一个声音低低道:“快把他拖下去,幸亏是这时候------”
鬼母手抚上浓黑的眉宇,但见中间赫然是断开的,还长了一颗粗大的黑痣。她的手就在那眉痣上揉了又揉,微笑着道:“都怪我平日里疏忽,只管收养她们,都忘记当年的小豆芽们,一个个也长大了,大公主叫什么,都没什么印象了。这些女娃子都是小七一个选来的,正好趁了今日,都叫我好好认一认罢。”拉开柜门,但见里面错落有致,放了一串九色彩铃做的风铃,鬼母漫不经心伸出手去,拉住了第七个艳红色的铃铛。
楚楚跟着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第三个铃铛赫然是白色的,最后一个最奇特,居然是透明的。铃铛被拉住,并无声息发出,但不过少顷,便有懒洋洋的脚步拖着走了上来。木屐的响声在静夜中犹为刺耳,门边响起数声哈欠,一个声音带着浓浓的慵懒味道,拖长了声音笑道:“难得天后在这时候想起我,莫非是小九的功夫退步了不成?”
一袭暗红色裙角从门口拖了进来,随即便出现了澹台广文的身形。他的衣衫从来与众不同,极态尽妍,从胸口那里敞开着,露出精瘦的身体和诱人的脖颈,形状很好的锁骨大大咧咧露在外面,用金粉在上面描了个奇异的图案,看上去就像盛开了朵妖娆的花朵。袍子下隐隐约约露出光洁修长的腿部,脚趾形状几近完美,上面松松扣了双布满玉石的木屐。他面上还有些困倦,眼睛上仿佛蒙了层雾般不甚清晰,向房中看了又看,好半天似乎才明白过来,将险些快滑下他微翘的臀部的腰带束了一下,拉拢了下前襟,道:“天后莫不是有事?”
鬼母微笑道:“并没有什么,只是昨晚睡得不太平稳,所以想叫你来陪陪。”
澹台广文眉毛夸张地跳了下,道:“有小九在,天后居然会睡不着?这倒真正叫人诧异了。”身子像没骨头似的贴在她背上,睨着楚楚,吃吃道:“这不是九妹妹么?天后叫她留在这里,莫非是想叫我好好看看?”
他的手刚伸到楚楚面前,楚楚横眉立目,啪的下打飞了他的手掌。澹台广文还想去捉她手腕,鬼母淡淡道:“我记得你的好姐妹都是你一个个看过的,大姑娘是-------”
澹台广文笑道:“这些女娃娃都不成器,难及天后半点皮毛。不过,大妹名唤荼蘼,是天后说的,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
鬼母点头道:“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就是从来很少说话的那个。”手又在那眉痣上揉了揉,微微笑道:“谢了荼蘼春事休。小七,你将我这大丫头叫进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