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红尘梦未醒之鬼舫惊魂》有缘人

24、法王纳妾（四）

　　镜中画面犹如涟漪般轻颤不宁，萧宁远有些出神，楚天行低头不语，郁江畔静寂无声。突听欧阳霏拍手道：“我想起来了，怪不得看着此人有些眼熟！宁远，你看看那男子，着粉衣，寒玉扇，衣服上绣梅花，难道不是五十年前名噪一时的曹宫粉？若是此人，若是此人-------雷二公子，你用心些，让我看个清楚。”

　　萧宁远面上一警，想了一想，道：“此人自称盗脂客，乃是一个好色淫狠的奸险之徒，一身武学鬼神难测，且此人品行极为不端，凭了张不错的面皮，最喜拐骗人妻--------”欧阳霏击掌道：“是了，据说此人几乎窃取了中原武林的所有武学典籍。这倒罢了，他还喜欢用对方门派自己的武功将其击败，再将他们的典籍扯烂了扔在他们面前，尽情嘲笑，根本是个疯子！他的死也是一段悬案，据说-------”摇了摇头，道：“总之是坠海而亡，想不到竟在此地作祟。只是若是他，以楚楚的武功-------”

　　镜中两人遥遥对立，许久，只听朱翼微笑道：“虞姑娘身手其实算得不错，再加上吸取了各种玄妙的真气，又已得道家玄门真传，开始将其融会炼化，本应算得一代高手-------”

　　楚楚截口冷笑道：“废话，本姑娘的本事自己知道，何须你多说？”横剑在手，仔细看对方方位，暗暗心惊，但觉其不过闲闲站在那里，却蕴含了无穷变化，无论从哪个角度扑过去，都毫无胜算！

　　无论谁都不禁抬眼看了欧阳霄一眼，欧阳霏跨出一步，挡在他身前，干笑道：“这个-------楚楚真是个有福之人，明明就是死境，偏偏她得了奇缘，是以至今安然无恙-------”萧宁远眼光立柔，唇边有了微微笑纹，叹息般道：“是呀，只要她无恙便好-------”双手背负，只去看那镜中。

　　但见楚楚的身形已经动了，幻化成一片霞光，如烟如岚，行云流水般刺出了许多招。朱翼嘴角含笑，那扇子简直犹如他身体的一部分，可以在他每个部位上倏忽来去，犹如自发般击上剑芒，但凡两者相撞，便发出嗡嗡的鸣金之声。楚楚也不气馁，随机应变，手中招数非常奇异，因势而动，堪称变幻万千。

　　欧阳霏张大了嘴，看得合不拢口，惊呼道：“楚楚今非昔比么，那人身法看似毫无破绽，但只要他动，缺口就出来了。楚楚明知他功力胜过自己，竟还敢出手，且这剑法，乍看像是某种剑法，细看却又似是而非，依我瞧着，开始像是落潮剑法，夹了几手武当八卦剑，中间却又像是------”目光一闪，顿了一顿。萧宁远在旁若无其事般接口道：“有些像是贵派的大悲剑法，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其中禅意，哪里是我辈等凡夫俗子能悟出来的？”看了镜面，点头道：“雷家奔雷剑法，乃是勇者之剑。温家灵蛇剑法，化龙只待时日。后面有些像离合剑法，总是出奇不意。后面几招断人筋脉，前所未见，阴狠了些，倒算得以毒攻毒。”声音大为骄傲，道：“楚楚斗志昂扬，且得宗师指点，明白招无定数，法无恒理，融会贯通，已悟武道，定无落败之理！”向欧阳霄深施一礼。

　　欧阳霄淡淡道：“萧盟主误矣，在下只谙佛理，这攻伐之道，所师另有他人。”萧宁远咦了一声，楚天行已怒冲冲接道：“雷疯子么？很好，我正想再跟他讨教讨教！”萧宁远看了他一眼，他语气便有些不自然，闷闷道：“上次没赢！”

　　萧宁远眼中闪过极锐利的光芒，只听镜中鼓掌数声，却是那朱翼含笑道：“倒是我小看虞姑娘了，姑娘聪慧绝顶，假以时日，必有大乘。只可惜-------”楚楚冷笑道：“杀了你再可惜好了！”刷的一剑，疾刺他项上。谁知朱翼犹如一只粉蝶般飘了起来，斜掠了开去，微微笑道：“可惜姑娘在武道上未能循序渐进，真气大都取之于人，缺乏锤炼过程，难以真正体会精髓所在。剑走偏锋，下盘不稳，轻功虽然练到绝佳，此起彼伏，其他就难免逊色，内力再强也发挥不了多少，遇到真正的高手，就只怕------”

　　楚楚此时正有些自得，不觉怒道：“你也配称真正的高手？”把剑在地上一插，手握在剑柄上，剑身上立时罩上一层青白之气，如匹练般劈向其身影。辟邪咋了咋舌，只听朱翼将腰一折，翩翩然滑了出来，正好落在她脚下，徐徐笑道：“就比如这先天剑炁，你即便能结，哪能操控自如？”突然起脚向了楚楚下部便是一勾。楚楚哎哟一声，仰面向后倒去，发现腰间竟扶上来一双手，气怒攻心，手在腕上一扣，连环袖箭疾射而出，破空而去。她手还抵在机关上，向后看去，却见身后空空荡荡，哪有一人？心知不好，还未转身，突觉手臂都是一麻，只觉一股冷香逼近而来，抬头一看，竟是朱翼不知何时与她贴面相对，双手正握在她肩膀要穴上，害得她两条手臂都软绵绵不能着力，眉眼弯弯，竟是准备俯首下来！

　　楚楚尖叫一声，左脚还未扫出，他的腿已先缠了上来，将她死死绞住，低头看了一看，含笑道：“这个姿势很特别，我竟没有试过！”看她红唇微张，定定看了她笑道：“你若是张口，我必定吻你。至于你口中那枚小刺，信不信我能吞到肚里，毫无损伤？”

　　楚楚气怒攻心，看他真的一点点压了下来，冰冷的气息围了自己萦绕不去，不觉大骇，尖叫道：“你再过来，我杀自己总是可以的！”朱翼停了一下，笑容更深，道：“虞姑娘，我已死过一次，你若也死一次，那不正好是对同命鸳鸯？”

　　毫无温度的额头已抵在了她的面上。楚楚恨得眼泪都滚了下来，目光突然黯淡了下去，面上变成死寂般的神色。欧阳霏惊呼道：“唉呀，楚楚不可！”众人都是大惊，突听欧阳霄厉喝道：“一介镜魂，能做什么？！”

　　然则已经太迟了，只见日月镜上一声爆响，看上去就像是一束烟花在镜上燃起，又渐渐熄灭，点点火星悠悠落入镜中。与此同时，雷洛茗的身体在蒲团上慢慢颓倒，毫无生气，跌在了地面上。

　　欧阳霏飞步出去，伸手在他鼻端一探，倒吸了一口冷气，吃吃道：“他他他--------”萧宁远几乎是与她同时赶到，伸手将雷洛茗扶起，在脉络上察探毕，摇了摇头。楚天行狂叫一声，大力拍了自己头道：“楚楚，楚楚！”

　　突听一个清亮的声音带了点焦灼，有些颤抖地问道：“楚大哥，楚楚怎么了？”楚天行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先将自己脑袋剧烈晃动了下，发现眼前不是幻境，猛扑过去，一把抓住俯在道人背上的年青男子，哀嚎般道：“涵真，你可来了！楚楚有难，这次就看你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