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川谣》思源三月

51、思危

　　夏凉初喝完药很快褪去邪热，养伤期间他收到祁彤派人送回来的白尼城善后境况，白尼百姓可能是不太适应白尼王室突然被人给灭了，他们没人反抗也没人敢出门。
　　不管原来的首领怎么样，要让被奴役的百姓接受一个新主必须要经过磨合。
　　祁彤他们没辙将这些情况告诉夏凉初，即以掌控了白尼王城夏凉初便让他们把高昂的市价先压下去，他们这才刚开始，等将来完全理清白尼族在做调整。
　　而做这些之前首先得让商铺开门，祁彤收到命令事费了好大力甚至连保证书都写了，答应他们绝不会像白格他们那样无耻的榨取，商铺老板们这才开门做生意。
　　商铺是开门了可还是没人出门，直到十几天后百姓们听不见打杀声、震耳的轰鸣声，才有人出来，原来大家都在观望，一看一个人出来屁事没有便都跟着涌出来，那场景跟赶庙会似的热闹非凡。
　　祁彤将军终于欣慰的笑了，他将这些都禀告给了夏凉初，之后几天他又收到夏凉初命令，处理完白尼城善后事宜攻下白尼剩余十城，若是兵力、物资不足可随时与阿迈连络，代城随时给予供给。
　　阿迈与夏凉初被抓在白尼族也是吃了不少的苦，被同伴救回来的时候人瘦的跟树干似的，回来调养的倒是不错比夏凉初还早些痊愈，已经可以到处跑。他自小就跟着夏凉初，对他是绝对的忠心和崇拜。
　　打仗攻城，这些事情除了夏凉初他最清楚，换做旁人或许能做，但是起码得在夏凉初身边跟个两三年，目前还真只有他能做的来。因此他回来休养了些日子，一有精神了就进宫跑来夏凉初身边，供他差遣。
　　祁彤收到蛮姜送来的命令时白尼城已渐入正轨，他随后便重新整顿了兵马。受伤未愈的狼族士兵留下，轻伤但能下地走的留下守城，整顿下来只有是四五千人，让这些人守一个刚攻下来的王城等于是拱手将这座城送给其他人。
　　即使白尼王城的邻居是自己的狼族也不可不防他族趁机攻进来，因为狼族回去的只有三万人马。于是他又调集了些人凑成两万人守城，他把这些人他交给布托，交代他时刻与自己和首领保持着联系。他这才放心带着五万人去攻略剩余十城。
　　大周驻军在狼族驻扎了几日，已无战事唐远便向夏凉初辞行回去复命，夏凉初带着伤裹着布条罩在衣服里面，在外人看来他像是已经恢复，其实他里面什么样只有邓辉知道。
　　唐远向他提出回伽德州时夏凉初并未表现出想让他们离开迹象：“唐将军为何急着回去，是狼族招待不周怠慢了将军，还是阿雪又耍小脾气了？”
　　夏雪是不明白他哥为什么要这么说话，她明明与唐远相处的很好，何来的小脾气一说？
　　她嗔怪道：“哥，你说什么呢？”
　　“首领说的什么话，狼族盛情款待我军，在下感谢还来不及何来怠慢一说。阿雪冰雪聪明怎么会耍小孩子脾气。”唐远看了看夏雪赶忙道：“只是我见战事已了，也该回去给沈将军复命，他也好禀告与陛下。”
　　夏凉初病好了，日夜思量了几日，狼族现在还真不能没有大周援军。他扶着额，豁出去这张脸道：“唐将军增援我狼族，应知道我族现在的处境，攻破白尼族，我十万军队只回来三万守城。剩下的既要守白尼城还要分派人马去攻白尼族剩下的十城，若是祁彤每攻下一城留一万人马守城，我狼族士兵实在是人马欠缺。白尼族西边与之接壤的坦库拉人生性野蛮，无人理之念，掠夺之性比白尼贵族有过之而不及，若无强军驻守白尼边境恐难挡其作恶。狼族此时实在不宜与外族开战，若战，无大周援军狼族胜算难料。本王是想请唐将军能否在狼族多留些日子，以大周军威震慑坦库拉人，待祁彤彻底攻下白尼族再行离去。”
　　这些话着实是对狼族最真实的剖析，这时议事厅里沉默了片刻，邓辉坐在夏凉初左手边，夏雪、蛮姜也在这一列，唐远则是与他们对坐着。
　　沉默过后所有人目光看向唐远，夏雪迫切的希望他能留下来，之前是为她自己这么想的，现在是因为她哥的这些话。
　　蛮姜自然是为了狼族着想，邓辉心中迫切希望唐远能答应夏凉初的请求，但也明白唐远也是奉命行事，决定权不在他。
　　的确唐远带兵前来的时候沈韬便吩咐过，帮狼族攻下白尼城便撤军回来，他这为了自己的私情已经在狼族待了好些日子，再不回去只怕又要被沈韬拷问，别看他是将军，啰嗦起来那劲头堪比老妈子。
　　唐远看着他们心里也在犹豫，夏凉初说的没错，以他驻军多年的经验来说，戍边主要在一个“防”字。边境防的好了，不用真打仗外人也不敢怎么样，顶多是在门前耍几套猴拳，只要主人拿大家伙出来一吓唬，准能吓得屁滚尿流，不敢来招惹。
　　白尼族已是狼族囊中之物，他们族人稀少，兵力上自然薄弱。攻下一族尤其需要有人来守，狼族缺的就是兵力。祁彤攻下白尼族十城，这十座城可不是聚集在一处，少不了分散狼族兵力。若是坦库拉人趁机袭来，祁彤势必要与他们耗下去。狼族内部便会吃不消，久而久之不战也被耗死。
　　就拿这次攻打白尼王城夏凉初不是也费了许多力，自己深入敌营被救回来简直掉层皮。
　　唐远拱手道：“首领所言也不无道理，请容在下写封信函送回伽德州向沈将军禀告。将首领的忧虑告知将军。”
　　“有劳唐将军。”夏凉初沉出一口气道。
　　邓辉一听唐远这么说便知是夏凉初的请求有望，自己身上还有白尼族绘制的地图，前几日照看夏凉初无事的时候自己给复制了两幅，他打算将原图交给凌再平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送回去，这下正好唐远要送信给沈韬，便道：“唐将军我这里有两幅图是在白尼族王宫里发现的，还请你与信函一道带回去给沈将军让他交给陛下。”
　　唐远不解道：“什么地图？”
　　邓辉道：“是白尼族与狼族、大周之间的地图。”
　　“······”
　　当邓辉回房拿来地图时，唐远惊愕不已，白尼王想的可真够远的，他还真敢有那心思！夏凉初不愧是狼王，高瞻远瞩早就看透白格野心，先发制人，白格输给他一点也不冤枉。
　　唐远接过地图正是白格命人绘制的原图，他小心收起来道：“我这就去写信，亲自回去将它交给沈将军。”
　　“有劳。”
　　沈韬看见那两幅地图亦是无比震惊，图上明摆着把大周当作是一块无人问津的肥肉了，白格就等着踏过狼族过来宰割。
　　好在夏凉初反应的快在白格做出非分之想前断了他的念想。
　　狼族祁彤攻下白尼剩余十城已是必然的事，问题就在于狼族兵力不足，攻下一城便会分散兵力。这样大周边境便存在潜在的危机，作为将领正是要化解这些危机。白尼族西边的坦库拉人他倒是有所耳闻，是与夏凉初说的大致无二，他与其他将领分析了狼族形势，觉得非常有必要做出防范。
　　几日后唐远送完信回来带来消息，沈韬将军答应驻军暂留狼族，必要时亦可发动元戎辇。
　　夏凉初解除一项危机，心情舒畅不少。邓辉扶着他站在城墙上，看驻军与元戎辇往荆棘山方向走去，他们是要赶往白尼城。
　　队伍后面可见一个姣好的身影骑着俊骁，身披大氅追着队伍，那人正是夏雪。她本以在唐远他们离开之前道过别，这会人都走了半道又追上。夏凉初眼瞧着只能原地叹气，唐公颢那家伙比他这个亲哥还让人稀罕。
　　不过是请他去帮着吓唬一些野心勃勃的豺豹，这人还没走多远她就开始牵肠挂肚了。
　　他们从白尼城回来的时候，两人那个黏糊劲，恨不得天天长在一起。唐公颢那小子算事个痴情的，等了七八年可算是如愿以偿。
　　夏凉初等到了邓辉接下来他就要操心夏雪的终身大事，平时有她在耳边吵闹，也不觉得有多孤寂，真让他把人送出去，他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
　　那快马追上队伍停在领头将军的面前，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唐远一见是她不由心里犯嘀咕，怕她跟来便道：“阿雪？你怎么追来了？快回去，顶多一年半载，等祁将军攻下十城我就回来了。”
　　夏雪把马骑到他面前，两人的马头尾相对，夏雪解开身上的大氅一甩开就披到唐远的身上：“给你挡风，早点回来。”
　　“······”
　　说完她双脚一踢马腹就走了，也不理会唐远在她身后望着她在马背上奔跑。唐远愣怔了一会，回头发现将士们都在取笑他，他也不管那么多抚摸着那大氅对着夏雪的身影大喊道：“回来我要娶你！阿雪！阿雪！阿雪！”
　　唐远尽情呼喊，逆着风夏雪仍旧听见了。这比任何话都要动听，少女已经长成大姑娘，仍旧是草原上最明艳的花。娇羞的用玉手轻遮唇侧，是心事难掩的喜悦。
　　“娶她！娶她！娶她！”
　　唐远身后的将士最会起哄，搞得跟他们自己要娶媳妇似的。他高兴的死皮不要脸向众人拱手道：“到时候还请诸位弟兄赏脸来兄弟的喜宴上喝杯喜酒，大家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城墙上二人看完这一幕不由的笑着同时互看了一眼，随后夏凉初便由邓辉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