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山》邓慕笙

13、第 13 章

　　我跟另一个写手商量着写台本，聂云竹和助理画分镜，我吓了一跳因为没想到助理小姑娘分镜画得这么好，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本来是面试当画手的，但只招一个，所以才当了助理。
　　我一面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一面忍不住匪夷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这么优秀，主编怎么想的要放到助理的位子上呢。
　　我们四个人用工作之余的时间商量了三天，写出了大概台本，准备拍一段十分钟左右的视频，关于自闭症儿童的，我们觉得这是在文学范围内最有意义也最容易表达出的题材。
　　准备就绪之后我给主编说了这件事，主编听完没说啥，就点了点头，好像我跟他说的是今天晚上我八点半吃饭。我正无语着看到他从电脑面前撤回来，食指若有所思地在桌面上点了点，他说可以先这样试试水，让他的助理给我们联系模特。

　　当天晚上我又加班到九点多，周憬打电话说她刚忙完，我说我还有几百字，让她进写字楼等我，别在外边冻着。
　　一边分神跟周憬说话，我一边扫了一眼之前手写的提纲，在文档里打出一行字，整了整排版。挂了电话没两分钟主编推门看我。
　　我抬头：您有什么吩咐.jpg
　　“没事，我路过，看你办公室还亮着灯，就进来看看。”我不知所云地哦了一声，忙到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老板。幸好他就真的只是来看看，待了不到半分钟就关门出去了。
　　没过多久我就隐隐约约听到了说话声。因为同事们都已经下班，交谈声听上去格外远。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站起来推门出去。
　　电梯前果然站着周憬，还有主编。看来是周憬在楼底下等我没等着，所以才乘电梯上来找我，没想到被主编撞个正着。
　　周憬穿了白西裤和高跟鞋，呢子的翻领的大衣，长发柔顺地披垂，看上去颇有优雅端庄的味道，是她上班时的风格。她直直的站着，后颈的弧度呈现一个从容却戒备的线条，只是手臂上还搭着姐姐给我买的那件白色外套——前两天她拿去穿，结果放在公司忘拿回来。
　　我急匆匆走过来时她第一时间就看见了，于是转头看我。我有点尴尬，介绍说这是我杂志社主编，这是我朋友，等我下班一起回家。
　　“这样啊，那进去等就好，外面冷。”这个时候电梯正好上来，主编看了我俩一眼，“小楚也早点下班吧，别让你朋友等久了。”
　　这是周憬第一次来我办公室，因为我是新人，不太好带朋友进杂志社，所以我们一直保持得很谨慎，最多也就是在电梯间等对方。我看了看字数栏，犹豫了一下，把电脑合上，和笔记一起装进背包里。
　　做这个动作时我心虚地看了一眼周憬，因为周憬不高兴我把工作带回家。但她忙着回微信，看上去挺忙。

　　因为写不出来好的文章，徐颖姐找我两回，我听她的意见网购了一支录音笔，平时想到什么就录下来，不过我老懒癌晚期了，随心记录和反复听录音的时间都不多。
　　主编的助理老打工人了，过了不到一个礼拜就打包出来一堆有意向合作的模特发我邮箱，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引来的合作。我在里头翻找了两三遍，脑子越看越浆糊，干脆扔给聂云竹。
　　徐颖姐说要去老城区跑采访，我赶紧穿外套拎包跟她一起。
　　“采访的切入点不一样，带来的效果就千差万别，”徐颖姐在车上教我，“报导也是一样，在没有确切掌握最好的切入点时，记录要尽量全面细致，后面选材的时候才不会遗漏。”
　　我一面点头，一面在晃动的车后座记笔记，情不自禁想起来小时候每本作业本都会说咋爱护眼睛，笑死，根本不爱护。
　　今天采访的是一个老商人，前些日子退休捐出了巨额家产，不论是家产还是捐款都教我肃然起敬。下车之后我想了想，觉得今晚应该能早下班，忙里偷闲给周憬发了条微信，告诉她我七点前到家。
　　因为这一大堆人都进人家里不太合适，所以真正进去采访的就只有徐颖姐带着我，其他人在周边记录居住环境，搞得像拍纪录片。
　　摄影大哥临时给我比划了两下怎么支杂志社的陈年老三脚架，我给他啰嗦到怀疑自己是智障，心说行行行我大力出奇迹没问题的哥，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徐颖姐看着我俩。
　　拎着机器上楼，等开门的时候我用力把三脚架硬拽开，徐颖姐看着我笑，不知道是笑摄影大哥白教一顿还是笑我小姑娘劲儿大。
　　跟着徐颖姐这种大佬跑采访的好处就是，我只要认真听讲和记录就好，不用上手赶稿。相当于只要我认真学，并且整理好徐颖姐可能会需要的影像，就没有课下作业了。耶。
　　采访完才五点半，天还亮着，我跟徐颖姐说去买个东西，然后到街上一家老蛋糕房买了一块蛋糕。巧克力和鲜奶的慕斯，外面装饰着巧克力花生碎的涂层，可以说是其貌不扬吧，上次跟周憬到老城区找人的时候吃过一次，她特别喜欢，念念不忘了好几天。
　　跑回去的时候大家已经上车等着我了，徐颖姐打趣我，问我是不是给男朋友买的。“啊？”我懵，“不是，我没有男朋友。”
　　徐颖姐就好温柔地笑我，“是给你那个小模特买的吧？你常拍的那个。”
　　我：？不是吧阿sir，这她都能料到？
　　“前两天跟她公司的睿总碰见了，你那个小朋友，很受赏识。”徐颖姐笑的时候也是超从容的，很像大姐姐，而且是那种段位极高看透一切的大姐姐。我很佩服聪明的人，徐颖姐这一点已经够我瑞思拜的了。
　　我不明就里地哦了一声。然后就听她说，“这个小姑娘很聪明，你留点心眼。”
　　好家伙，徐颖姐这种看破不说破的大神都叫我当心，周憬这是聪明到什么人神共愤的地步。我点了点头，当做回应，心里没有什么不舒服。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周憬是个聪明孩子，但我从没怀疑过她和我相处时的快乐和真诚有可能是假的。
　　晚上回家的时候恰好七点，看了一眼手机，周憬先是说回来，半小时前又说晚上有酒局。
　　我寻思着周憬上酒局，就她这点量能谈成个der。把蛋糕放冰箱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这是周憬第一次把我放在家里出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