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山》邓慕笙

14、第 14 章

　　聂云竹跟模特商量好时间之后我们就去拍了。
　　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拍这种短片还是因为模特看不对眼，我总觉得拍不出来预想的效果。
　　聂云竹选的是一个看上去很秀气的男孩子，白白瘦瘦的小鲜肉，看上去怯生生的，好像是去年什么节目出来的。其实我一向很信任聂云竹的眼光，因为我俩思路很贴近，所以他的选择很有可能也就是我的选择。他选这个男孩也就意味着我筛选完模特之后，大概率也是拍他。
　　我一想到这些就头大，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那男孩按台本在教一个年幼的孩子画画，彩色的颜料沾到他的白衬衫上，他很纯熟地演出笑来。我被这一幕烦到上头，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去翻看手里的相机。
　　拍摄持续了两天，在此过程中我一直烦躁得不行。模特趁休息的间隙跑过来找我，白净的脸上露出懵懂的小心翼翼，“姐姐，是我演得不好吗？”
　　我抬手对他摆了摆，聂云竹哄了他两句，把人送回去休息。
　　“你最近是不是太忙了。”聂云竹回来坐在我旁边，拿过我的相机翻看。我好烦，摇摇头，一句话也不想说。我忙个屁，但是我好累，好像有人在我脑子里堆起厚厚的稻草又浇上油，只等一点火星就能烧起来。
　　“导员说你已经半年没去医院了。”聂云竹睨着我的表情，收到我眼神警告后聪明地换了话题，“这小孩还可以，你看这个蝴蝶的片段，还算不错。”我抓了抓头发看一眼表，煎熬地站起来走到一边去筛片。
　　小孩其实真的不错，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同时满足了流量与灵气，他虽然是个小明星，但是神态还算干净，跟主题也贴。我可以拍平庸甚至烂俗的片子，但我不想拍一套坏的片子。我不想把有灵气的孩子拍俗套。
　　拍周憬的时候，不论我还是周憬都是自然放松的，周憬的灵气就自然而然地展现了，没有人试图要把她塑造成不属于她的样子，周憬本身足够漂亮，镜头也不会使这种漂亮打折扣。
　　昨天买了胡萝卜，不知道周憬晚上要做什么菜。
　　我放在鼠标上的手停了停，没由来地想到周憬。心情突然好了一点。

　　那套片子连同剪辑完成的视频，主编和对面经纪人商量决定4月2号发布，世界自闭症日。好奇怪，之前的公众号只有我跟聂云竹的时候，什么琐碎不成样子的照片随笔都敢往上放，现在我们四个人花了两个礼拜做出来的成品都要犹豫这么长时间。
　　主编着急要三月份的进度，话里话外都是让我找周憬。
　　我是想找周憬，可是我实在不能算是之前的楚恬。

　　晚饭之后周憬拉我一起逛超市，说零食吃完了。周憬很热爱生活，逛超市做饭整理家务什么的她都有种特殊的偏爱。我不能理解，我不想让她帮我叠衣服，我也不想看她一个人做两个人的饭，一定要跟她分一三五二四六做饭，她抗议无果，所以每次做饭都做得奇巧无比，让人非常想不通。
　　转了个弯，去买周憬喜欢的小饼干。
　　“草莓和巧克力，哪个？”我推着车子走到货架旁，跟周憬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你上次说给你使绊子那人，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应该不算故意使绊子，”周憬盯着货架，漂亮的眉头皱起一点，像是在努力思索，片刻才伸手一指，“拿草莓的吧，上次吃过巧克力了。”
　　我照办。“那你工作还算顺利哦？”我自动把话题续上。
　　“唉，四月新品发售，我前两天才忙完场地跟人员，歇两天还得出门拍摄。”周憬手不老实，从货架上拿了个啥就放购物车里，我拿出来发现是炼乳，笑死，家里的根本吃不完。我又放回去。
　　周憬也不在意，在我身边跟着，她走路蹦蹦跶跶，看上去心情很好。工作这么累还成天这么开心，我瑞思拜了。
　　“恬恬，你知道吗，其实咱俩第一次见面是我蓄谋已久的。”周憬突然深沉。
　　我：平静.jpg
　　我已经习惯周憬奇奇怪怪的脑回路了，安安静静听她瞎说八道，内心没有一丝波澜，甚至伸手拿了一板酸奶。
　　“你都不好奇为什么吗？”
　　“为什么。”我配合道。
　　周憬这才满意，继续入戏，“因为我之前读过你在校报上发的散文，我特别喜欢，所以遇见你是我蓄谋已经很久的。”
　　我：……
　　我侧过头去，周憬水灵灵的大眼睛写满了崇拜，装的真像那么回事，我整个人无语，看了她一会儿，才好认真地叫她。
　　“周憬。”
　　“嗯？”周憬继续装。
　　我叹了口气，“我在校报负责的板块，是国内新闻。”
　　周憬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我好无奈地叹气，古灵精怪的小孩。又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