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受刑》文斐

4、豹岭一夜

　　编年史之一：世界的形成
　　传说世界初始，天地本是连成一片的汪洋大海，大海的东南西北各有一深不见底的海眼。当日月按照昼夜升起于世之时，四个海眼泛起金光，金光汇成一道裂缝，从裂缝的另一头降一神龙此龙被后人称为圣元神君（也就是开天辟地的世界缔造者）。
　　圣元神君口含晶珠将汪洋大海分于地，而日月则升于高空，天地终于分开。
　　神龙晃动周身鳞片，便有灵光降于大地，无数灵光形成了山川河流，神龙头顶的鬃毛则化为地上的万物生灵，而第一个诞生的就是人类。
　　圣元神君将第一个诞生的人类称为麒麟，第二个称为天吼，第三个名为狻猊，老四饕餮，老五狴犴老六囚牛，老七赑屃……以此类推这十四个儿子便被誉为神龙十四子，这十四个孩子也继承了圣元神君的灵性，颇为聪颖。（后来出现的九子传说，只是帝王们为了巩固统治而篡改的）
　　此后，神龙从海眼上空的裂缝中离去，临走之时留下相传千万年的寓言（以后的故事会提到）。就此，东之海眼消失，前往神域的大门也从此封闭。
　　十四个男子分别与大地上的女性结合，繁衍生息，逐渐形成了十四个部族。十四个部族因发展而分化，迁徙于世界各个角落，建立了自己的小城邦。
　　由于各国的发展，人口逐渐增加，由此便产生了领土的纷争，人类也进入了文明社会，但同时战争也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经过千年的争霸，形成了现在的世界格局：
　　麒麟，天吼相继灭亡，狻猊领土最大，是九个大国之中的后起之秀，饕餮综合国力最强，狴犴军事实力最强，他们三国是现今大陆上三股最强的势力，囚牛，赑屃，鸱尾，蒲牢则分别加入了对他们有利的阵营中，伺机而动。
　　其它三个小国，嘲风，椒图，蚣蝮则完全丧失了主权，为了生存则变成了三大势力国的附庸国，每年向保护国称臣纳贡。

　　翌日傍晚，大军行至渭水以北的豹岭，这里本是一片茂密的山林，人迹罕至，野兽经常出没于此。
　　但他们已经不眠不休的走了整整两天，今夜必须停下来修整了。
　　忙着为翌王骏马喂草料的乐贤并没有和其他兵士一起去半山腰后的湖边洗澡，他竭尽可能的探听帐中庄羯和魏庭他们之间的谈话。
　　暴君进膳后只稍作休息了一个时辰便忙着批阅奏折了，同时还要听纪洪他们汇报探子从晋西送来的情报。
　　将玉玺的红印盖于奏折之上后，庄羯接过了卫兵递过来的茶（邑州绝品，一种上等绿茶）。
　　“晋西，芜城，极城十余乡的富庶之户都有私家护院和兵器，人数是多少，可有统计？”他追问，这些边民甚是了得，居然在朝廷眼皮底下招募私人军队。
　　“数量不少，晋西南郊的隋元外有家丁护院上百，这些人都略通搏击战术。晋西本是苦寒之地，人烟稀疏，野兽和强盗经常出没，驻守官兵人数又不足，因此当地州府对他们屯兵操练之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魏庭答道，陛下登基这三年来，放松了对边民们的管束，才闹出了此等事端，他们为臣子的也难脱关系。
　　“荒谬，这是狡辩之辞。朕只说要对晋西采取怀柔之策，哪能允许百姓擅自屯兵，这不是明摆纵容边民造反么？郭子鳞他安的是什么心，以为朕还看不清楚吗？”庄羯拍案而起，晋西以北的四州八郡全由郭子鳞及三位兄弟所掌控，还不是他们一家独大，当年麒麟国被灭，郭子鳞的父亲郭峻身为麒麟宰相卖主求荣，才为子孙争到了这四州八郡的封地。
　　纪洪的脸色发白，赶紧答道：“陛下所言极是，但晋西的事态复杂，还有赤贼出没兴风作浪，陛下需三思而后行。”
　　“此次若是不能结束晋西之乱，朕就不回锦城。”听了纪洪的话，他才稍微冷静了一些，喝了一口书案边的茶。
　　忽然，帐外有卫兵回报：“陛下，魏将军，边州太守郭子羽求见。”
　　帐内的三个男人不禁一惊，猜不透郭家人打的是啥算盘。
　　“一定是来刺探朕的，传他进来。”庄羯对此人并不熟悉，只在登基大典之时与对方有过一面之缘，郭家四兄弟实为中原人，并不是金发蓝眼的边民。
　　当郭子羽入帐向帝王行礼之后，便抬起了那张清秀媚人的脸，向庄羯微微一笑：“陛下，臣有三年未能目睹您伟岸的风姿了。”
　　翌王拖着下巴端详他有几分阴柔的样貌，挑起嘴角道：“郭爱卿，你远道而来有何贵干？”身为边州太守，为何着一身便装？
　　“听闻陛下为晋西之事亲自跋涉而来，臣特来问候，这些是我边州特产，还请陛下笑纳。”说完他便让随从将些山珍特产抬了上来，手中亲自捧上了一件白狐裘袍。
　　“这件狐袍是臣亲自为陛下挑选的，晋西乃严寒之地，陛下一定要保重龙体。”郭子羽将狐袍捧在手上，说得甚是诚恳。
　　庄羯淡淡一笑：“爱卿想的真是周到，朕收下你这份心意了。”原来是来灌迷魂汤的，呵呵，那他到要全盘接受了。
　　一轮明月悬于天际，大帐中却传来悠扬的琵琶声，边州太守郭子羽，也是郭家的老四，本就是位知名的乐师。
　　就连在帐外心神不宁的乐贤也被这美妙的音乐声所吸引了，暂时放下了心事，坐在帐外静静聆听，篝火旁的其他兵士也都安静下来停止了喧哗，感受着仿佛天外一般的音律……
　　直到音乐声停止，众人散去，乐贤才又回到现实中。
　　此时，纪洪忽然走过来对他说：“你在帐外候着，要是陛下有什么吩咐，即刻去办。”而大帐中的明灯已熄，只留下一盏置于床前的灯，那里面却有两个人影在晃动。
　　“是，纪将军。”
　　他赶忙走到帐前，静静候着，但帐内的声音他却听得一清二楚了。
　　“陛下……哦，不要这样急啊！”
　　“你那狐媚一般的表情，可不像等得及的样子。”
　　接下来便是衣物落地的声响。
　　“啊，陛下…….臣受不了的，您就不能让臣躺下么。”
　　“朕只是在仔细的看你的腰身而已……。”
　　天啊，这，这！乐贤顿时觉得脸上发烧，这暴君还好男色，果然是荒淫无耻！
　　帐内飘出阵阵行雨云之事的声音，他更是无地自容了，这纪洪可真会差使人。郭子羽的呻吟之声真是扰人心志，他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怎会毫无知觉？
　　大约一个时辰后，他耳根才算清静。
　　忽然，庄羯披着白色的睡袍从帐中走了出来，胸口的衣襟敞着，露出宽阔健实的胸膛，他伸了个懒腰，向候在帐外的乐贤一笑：“乐校尉，不必在此候着了，去休息吧。”
　　“哦，小人……陛下还未安寝，小人是不能先行休息的。”他都快结巴了，甚至不敢抬眼看这好色的暴君。
　　“呵呵，乐校尉到是一个单纯之人。若是你没有睡意，那就陪朕随便走走吧？”他刚刚舒爽完，自然没有心情入睡，更何况他也没有和男人同床而眠的习惯。
　　于是乐贤只得陪着庄羯来到营外，二人徒步走到了半山腰，只见银河犹如缎带般闪闪发亮，山间的空气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在山腰间一池温泉水，刚才很多将士们就是在此处沐浴的。
　　“朕要沐浴。”说完他便脱下袍子，将衣物递到了乐贤手中。
　　望着庄羯魁伟的背景走进温泉，他又动了杀念，这家伙没有斑乌出来，正是好机会。他的手不禁摸向了怀中的毒针，只需一枚击中对方，暴君就会送命。
　　“乐贤，你可曾与男子交欢？”
　　这句话把他的思绪打断，他怎会有过如此荒谬无耻的行为？
　　“回陛下，小人不曾有过。”他如实回答，放着香软温柔的女人不爱，他去招惹男人作甚？
　　“朕今夜也是头一次……这个郭子羽到是有趣，若是他不生在郭家或许还能凭着音律上的造诣流芳百世呢，真是可惜了！”他爱才惜才，郭子羽到不像是很有野心的人，和郭子鳞比起来到是简单得多了，不过是被兄长们利用而已。
　　“小人在晋西居住之时也听闻郭家四公子精通音律，今日才得一闻，果然非同反响。”
　　庄羯叹了口气，将头枕在池边，闭上眸子说道：“天命果然不可违啊，我儿时随先王前往帝陵祭拜之时在渭水边看到群鹤起舞在我头顶环绕不去的盛况，丞相便说我乃是九五之尊，真龙化身，他日定能一统天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即便你想违抗也是不可能的。”不管他是否真的能统一九国，号令群雄，但至少狻猊国已具备了这等实力，即便他无法完成大任，他的后代也是可以继续完成这项使命的。
　　“陛下乃真龙天子，他日必定一统天下。”说这么违心的话他自己都很难受，但也是情非得意。
　　“乐校尉，你不如也下来同朕一起沐浴吧，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拘泥于礼术。”庄羯忽然来了兴致，和乐贤谈心总能令他心情愉悦。
　　到是乐贤慌张起来，他赶紧回答：“小人不敢，陛下真是为难小人了。”
　　“哦？你莫不是怕朕非礼你吧！”他打趣般的说道，眼前这个家伙才有意思咧。
　　“小人岂敢，小人只是……。”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但温热的水他却是万万不能沾的。
　　“好了，朕不为难你了。朕的理想是建立天下一统的国家，有了统一的格局，世间的战乱也就平息了，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只是这理想实现起来却是困难重重！”虽然前方的路是任重道远，但他也得坚持走下去。
　　天下一统？真是痴人说梦，一厢情愿！
　　“贫民百姓自是无法理解陛下的良苦用心，他们关心的只是今年有多少收成，明年赋税会不会涨，一家老小能否填饱肚皮而已。”万人之上的帝王怎能看到百姓的疾苦，他们不过是执着于自己理想的“疯子”罢了。
　　庄羯忽地睁开眼，凝望着乐贤清澈的眸子，低声问：“你总让朕去参你话中寓意，为何不直截了当的讲给朕听？莫非是怕朕怪罪你不成？”
　　“有谁不怕死呢？”既然对方这么问，他也不必遮遮掩掩了，更何况，庄羯未必能看到明日的朝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