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受刑》文斐

5、智驯穷奇

　　翌王豪迈的笑了：“乐贤，你的胆色果然过人。”
　　“陛下，夸奖了。”他的右手已移到背后，十几枚毒针已握在掌中，只等对方将视线移开，他便可下手。
　　突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树丛后传出，二人几乎同时望向声源，这一看可不了得。
　　只见那阴暗的之处，冒出一对黄灿灿的兽眼，随之便是几声闷吼，这吼声似虎如豹，却又更加恐怖，骇人！
　　真是不凑巧，他本想借机杀掉庄羯，看来计划又有变术了。
　　怪兽将它那黑压压的身躯探出树丛后，乐贤惊呼一声：“穷奇！”此兽极为罕见，且行踪诡异，凶狠异常，常常以人为食。
　　翌王也顾不得赤身裸体，从温泉中跳上岸，虽然没有兵器，但与这怪兽周旋几个回合的自信还是有的。
　　乐贤压低了身子，轻声说道：“陛下，您误动，此兽若是受惊更易伤人。”
　　庄羯便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但他的注意力却只集中在前方的男子身上，对这头忽然闯入的怪物到是不太在意。
　　“嗷~”乐贤喉咙中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吼叫，他的眸子紧盯着比战车还高大的穷奇，想用驯化之术将其制服。
　　穷奇也随之吼了几声，但并未被面前的男子吓住，毕竟它不是一般的野兽，哪儿有那么容易被驯服。
　　乐贤从怀中抽出一张捕兽网，敏捷的滚向穷奇身下，若不用兽网将其缚住，搓其锐气，是难以得手的。
　　但穷奇甚是机敏，伸出利爪拍向向它进攻的男子。
　　乐贤左肩受创，可还是将捕兽网成功的置于怪物身下，跳回了翌王身前。
　　兽网的机关启动，捆住了穷奇的四肢，这怪物还想用尽蝙蝠似的翅膀挣脱枷锁，但也于事无补了。
　　乐贤又是几声怒吼，他开始试图掌控怪兽的心智。
　　此时，其他军士闻声赶来，但都被这个场景吓住了，传说中的怪物穷奇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活的，此次真是大开眼界。
　　“陛下，您速速撤离吧。”刚赶到的魏庭慌忙将落到草地上的衣服披到帝王身上，拔出了利剑。
　　“你们不要喧哗，让乐校尉一人去驯服即可。”驯兽之术乃是晋西边民所掌握的绝技之一，中原的男子怎能习得？
　　穷奇摇晃着脑袋，眼看就要借力飞起，正在这个关键的时刻。
　　乐贤飞身而起，用腰间的佩剑刺中了怪物的右肩，这个部位正是麻痹穴。
　　穷奇挣扎了两下，便如憋下去的皮囊一般的瘫倒在地了。
　　“你若不想被做成皮袍，地毯的话，就即刻顺从于我。”乐贤对怪兽说道，恩师曾对他说过，上古存活下来的灵兽都能懂人言。
　　怪物痛苦的呻吟着，像是服输一般的蜷起身体，在银色的微光中化为了一只黑色的猎犬，这便是穷奇的原形了。
　　众人这才大舒一口气，纷纷承载乐贤智勇双全，军中真是藏龙卧虎，居然有这么技艺高超的驯兽师。
　　“乐校尉，你伤势如何？”庄羯整理好衣服，关切的问道。
　　“陛下，小人不要紧。”他肩头的皮肉亦然裂开，鲜血直流，但这点伤对于他而言却真的算不得什么。
　　乐贤被两名护理兵拉去上药之时，魏庭却在和翌王于帐中密会。
　　“陛下，您日后更要万分小心了，现在郭子鳞已经知道您随大军出行，恐怕会暗中加害。”魏庭这几天一直没有睡过安稳觉，他早晚要被翌王吓个半死。
　　到是为君者一脸轻松：“一万多御林军还怕了他们不成，况且有你们保护朕，朕是不会有事的。”
　　完全被这位打败的魏将军长叹一声：“刚才若不是乐贤驯服穷奇，恐怕……。”
　　庄羯呵呵笑了：“朕是吉人自有天向，好了，今日我就与你睡在一个大帐中算了，不说了，朕要安歇了。”
　　“哦，那臣去纪将军帐中休息好了，以免扰了陛下的清梦。”他哪敢和天子同睡一室？
　　庄羯撇了撇嘴：“朕说让你留下，你敢抗旨不成？”
　　“这，臣遵命。”两夜没有休息，他怕自己鼾声如雷吵到翌王，所以才不敢答应。
　　到是这位君王给了他台阶下：“即便你打呼，朕也不会怪罪的。”说完庄羯便躺在床褥上，盖上被睡去了。
　　次日清晨，郭子羽一行人返回边州。
　　大军继续向中关进发，到是乐贤的马侧多了一名仆从（穷奇化为的黑犬）。
　　“魏将军，若是这穷奇行走于锦城闹市恐怕谁也不会认出它来吧？”庄羯闲来无事便拿黑犬打趣。
　　“陛下所言极是，日后我们遇到黑犬可要小心了。”魏庭到是很在意乐贤，此人气质超凡，胆色过人，身怀绝技，绝非一般的商家子弟。
　　黑犬不高兴的“呜呜”了两声，跑到了主人的马前，它才懒得理会这几个无聊人士呢。
　　“獒免，莫要挡住我去路。”乐贤为穷奇起了个名字，他嫌这家伙拦住了自己的路。
　　黑犬马上乖乖的让开，又回到马的右侧来，还不忘记给庄羯一个凶恶的嘴脸。
　　到是翌王不怒反笑：“獒免，呵呵，乐校尉你可真会起名字啊。”
　　“陛下，给它起个名字只是为了好随时使唤，穷奇若是归顺于人，必会终身为奴为仆，忠心不二。所以，小人才想将其收服，以后也好为我狻猊国效力。”有了穷奇的协助，他想诛杀暴君更是易如反掌。
　　昨夜，他收到了师傅的千里传音，他老人家告诫自己先不要动手。因为郭子鳞似乎想起兵造反，局势太过复杂，暂时静观其变为妙。而且若是挟持了翌王，恐怕比诛杀对方要有利的多，他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取得庄羯的信任。
　　大军越是接近中关天气就越发寒冷起来，不习惯北方严寒的将士们也都披上了厚厚的棉衣，而翌王则穿起了郭子羽赠送的狐袍，有了这件衣服护身，果然不再畏惧北国的冷风。
　　虽然是五月天，但周围的景致却像隆冬一般，地面被冻个结实，附近罕有人至。他们不得不在一个名为屏坡的小镇临时休整，再往前五十里便是中关了。
　　有探子回报中关太守张明溪忽然染得恶疾，不能前来接驾，此事甚为蹊跷。
　　屏坡的百姓从未见过皇家军队，纷纷闭门不出，他们已经受够了边民匪徒的骚扰，对于朝廷官兵也毫无信任。
　　到是翌王若有所思的徘徊在驿馆的走廊内，望着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大发感慨！
　　“乐贤，你随朕下去查看一番。”庄羯转身回房，换了一身便服，就召唤乐贤和几名侍卫来到了清冷的街头。
　　他们所到之处，无不闭门掩户，百姓似乎把他们当成瘟神来看了。
　　乐贤是了解其中缘由的，此处原是古麒麟国与狻猊的边界，百年来征战不断，百姓们已经还怕手拿刀枪的官兵了。加之这几十年来北方边民度日艰苦，很多人成了土匪，常来骚扰关内百姓，屏坡便是受害最为严重的地域。
　　“这镇子就和死城一般，了无生机。”庄羯站在原本应该是最喧闹的酒楼门前，自语道。
　　乐贤斗胆接过了话茬：“陛下，这里的百姓害怕打仗，所以都躲在家中不敢出来，他们时常遭受土匪洗劫，已如惊弓之鸟了。”
　　“可朕带的是皇家的御林军啊，是来保护他们的。”他甚是不解，中原的人民怎会对他的军队报以怀疑呢？
　　乐贤又答道：“这里地处边陲，百姓都没见过啥世面，他们是把拿刀枪的人都当成匪类了，在百姓心中，不管战事为何而起，对他们来说都是苦不堪言的。”
　　翌王不再发问，他望着阴霾的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此次出行真是获益匪浅。
　　晚饭的时候，庄羯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来。直到子时，乐贤才看到他步出门，手里拿着一叠文书，交到了魏庭手中。
　　“朕拟的诏书，魏将军即可差人去办吧。”
　　魏庭打开诏书，露出惊讶的神情：“陛下，您要免去中关，北关百姓的兵役二十年？”
　　“嗯，此处连年征战想是缺少壮丁，朕希望二十年后天下便可一统，到时候所有的百姓都不会再受战乱之苦。朕现在能做的就这么多了，你下去吧。”他转身回房，又坐到了书案前批示公文了。虽然远离京城，但他却是一点也没有将朝政放下，每天都有驿官用快马将全国各地的奏折送来，庄羯便走到哪里就将龙书案移到哪里。
　　守在门外的乐贤有些诧异，翌王----发起文字狱，将一百四十文人全部处决，三年来征兵十万余人的暴君怎会为百姓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