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湮无夜》鬼茶绿仙

34、第七章、真作假是假亦真

　　待白凌和白溟裂两人离开青麟居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而苏若水此时正等候在外面，一副有要事禀报的焦急样。

　　“若水，怎么了？”

　　“公子，我有重要事情禀报。”

　　“说吧，什么事情？”白凌现在看上去心情很好，与苏若水严肃的表情截然相反。

　　“公子，是关于范珞稀的，我发现他和在京城时不太一样，身上似乎有着一丝魔气。”

　　“你才注意到么？”白凌对此似乎不以为意，“范珞稀已经入魔，至于原因裂哥已经告诉我了，你没必要担心。”

　　“可这样一来我们不是会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么？有范珞稀在身边，宇文邺只怕是更不好对付。”苏若水一副担心的样子。

　　“他不过刚刚入魔，还不成气候，没什么可担心的。”顿了顿，“若水，届时我会跟着宇文邺上京。而你，我会想办法让你跟着范珞稀走。”

　　白凌想了想，还是决定知会苏若水一声，毕竟这个计划也需要苏若水的配合才能真正完美无缺。

　　“……公子，您又在计划什么？我刚将京城之事办完没多久便又要出任务了么？”苏若水闻言顿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公子跟着宇文邺上京也就算了，为何又要扯上他？之前他卷入京城皇位争夺已经弄得他苦不堪言，这一次恐怕又不是什么好差事。

　　“反正你到时就知道了。”看到苏若水的样子白凌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想当然的，他不会告诉苏若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时候适当的保持神秘感会让整件事更有趣。

　　“公子……”苏若水有些无力地喊道。

　　“这有什么不好，你不是一直对范珞稀有好感么？我这是给你机会和他接近。”顿了顿，“别以为我不清楚京城发生了些什么。”

　　“公子……”苏若水对此已无话可说，口中只吐出两个字便没有继续下去。

　　“好了，我知道你想去会一会范珞稀，你现在去吧，我和裂哥先回宇文邺的宅子了。”

　　“范珞稀和江枫已经先行一步回去了，他们让小厮转告说是让公子你带着白公子回去。”

　　“……算了，反正后面有的是机会。我和裂哥先走了。”

　　“公子请走好。”

　　白凌点点头，随即和白溟裂一起离开了七星楼。当然，他可没忘了此行所谓的目的，将自己的那支碧玉箫也一起带走了。

　　当两人回到宅子的时候，宇文邺和范珞稀以及江枫三人已经端坐在大厅中，正等候着他们。

　　一见到宇文邺，白凌立刻兴冲冲地跑上去，扬扬手中的碧玉箫：“宇文大哥，我把箫拿回来了，以后有机会我演奏给你听，我的水准可不差哦。”

　　“这就是你的箫？”宇文邺的眼神却有些不对，因为白凌手中的箫。白凌的手中的箫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小厮应该拥有的东西。

　　“是啊，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留给我的。要不是苏苏帮我保管，恐怕早被人抢走了。”白凌看到宇文邺的眼神，只是搬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他早就知道拿出这支箫绝对会引起宇文邺的怀疑，所以怎么看白凌其实都是故意的。

　　他就是要让宇文邺产生怀疑，这样才能配合裂哥的行动让宇文邺乖乖带他上路，倘若是一般的小厮宇文邺只怕怎么都不会同意裂哥的那个计划的。

　　“……凌，你也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宇文邺没有再多说什么，径自让白凌修习去了。

　　“嗯，宇文大哥晚安。”白凌轻点了下头，随即拿着箫离开了。

　　果然引起怀疑了么？就不知道接下来来试探他的人会是谁了。

　　白凌心情很好地哼着小调慢慢走回房。

　　正走着，一个人影突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仲护卫，有事吗？”白凌抬眼看着仲，有些冷淡地问道。

　　“可以和你谈谈吗？”

　　“……到我房里去吧。”白凌说完便越过仲径自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仲见状也跟了上去。

　　两人面对面地坐了下来，白凌主动开口道：“不知仲护卫要和我谈什么？”

　　其实白凌是知道仲要和他谈什么的。算算日子，他们也该查得差不多了，就算没有刚才那件事，宇文邺也应该质问了。

　　“我去查过你的来历，结果只能查到苏苏救你以后的事，之前的事却怎么也查不到。”仲目光锐利地盯着白凌，开门见山道。

　　“是吗？”白凌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查不到才正常，连仲如今查到的一切都是他刻意编造好放出的。如果北湮楼真能厉害到查出他的底细，那么现在根本不是四家平衡的场面，北湮楼早就独霸整个江湖了。

　　不过现在还是有些麻烦的，之前为了测试宇文邺极其手下的实力而故意卖了个破绽，因为那时就算被揭穿了身份也无所谓。如今答应了裂哥要探底北湮楼，这个破绽就必须想方设法弥补。

　　“你无话可说了吗？一个查不出底细的人想来不会简单到哪里去。说，你接近少楼主到底有什么目的？！”仲厉声喝道。

　　“不简单么。”白凌轻声笑了起来，只不过笑声有几分悲凉，“没想到他们竟然做得如此彻底……”

　　“什么？”

　　“……如果不是你提起，我也许还会继续自欺欺人下去。我不过，是想要继续这么什么都不想地活下去而已。”白凌站起身走到窗边，抬头望着天上半缺的月亮，“我只告诉你们我叫凌，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没有姓氏？”

　　“……”

　　“从被逐出家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抛弃了姓氏。”顿了顿，“能听我讲个故事吗？讲完后，我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继续就这么什么都不想地活下去。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生活下去。”

　　“什么意思？”仲紧紧盯着白凌，他似乎抓住了某些关键。

　　“记忆封闭，这样我就能把一切不愉快的过往淡化、忘却。”

　　仲突然明白了，他之前一直对凌的纯真感到疑惑。除非是从小一帆风顺与世隔绝，不然根本培养不出如此纯真的人，现在看来他是将过往一切黑暗负面的东西完全封闭起来的缘故！

　　“……你说吧，我听着。”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也就是那种常见的家族内部斗争，原本的长子，遭人陷害被赶出家门。只是没想到他们做得这么绝，将我过去存在的一切完全抹杀掉。恐怕是担心丑闻外传吧，毕竟也算是有名望的大家族，怕被人以此拿来做文章。”白凌有些自嘲地说道。

　　“对不起，今晚是我唐突才会让你想起这不愉快的事情。我先告辞了。”说完，仲便有些狼狈地起身匆匆离开。

　　等一下宇文邺便会知道他和仲的谈话吧，这于他而言可是大大有利呢，可以进一步博起宇文邺的同情心。

　　看来仲是完全相信了他的话。不过不相信也难，他这一番话中，只是将当年的那件事简化了一下，然后将自动决裂变成了被家里赶出来。

　　话说当年为这事他和暴君大人可是被四大家族联手追杀了好几年。那个时候秀姨为了让三弟能坐上继承人之位，不惜花了大代价把他送入那个修罗场。结果害得他一气之下决定报复一下，弄出了和暴君大人私奔的绯闻让白家为此头痛和很久却又不得不努力掩饰。

　　哎，何必呢。他本来就对那个位子不感兴趣，只要秀姨开口他一定二话不说拱手相让，何必弄成如今这样的结果。

　　不过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事情早已过去很多年。而他，也已经和那个世界说再见，何必耿耿于怀呢？眼下还是将这场戏好好地演完重要。

　　不过虽说仲是信了他的话，宇文邺对于他的这番说辞又会信了几分呢？白凌对此有些好奇。

　　不过为了加强这件事的可信度，接下来的那场戏他可要好好演才是。

　　心下有所决议，白凌调整了一下表情，微微露出茫然的样子，随即打开窗户坐到了窗栏上，有些木木地抬头看起月亮来。

　　而实际，他则是开始抓紧时间调息，这一夜的时间就算是为了做戏，也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翌日，宇文邺一早便前往议事厅打算继续昨晚未完的讨论。

　　只不过他经过白凌的房间时，发现房间的窗户大开，而凌正靠坐在窗沿上发呆。

　　一想到昨日仲报告给他的事，宇文邺心中一紧，眼中闪过一抹怜惜，快步走了过去。

　　他虽然对于凌的话并没有全信，但是却也信了七分，毕竟昨日里那支价值不菲的箫就说明了一些问题，再加之凌在某些事情上面的见地，确实和他对仲所说的那番话相符。

　　只不过，就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个大家族的弃子了，倘若知晓了这一点，也许能够进而利用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宇文邺眼中原本的怜惜化为一道算计的精光。

　　“凌。”宇文邺轻声喊道，不过白凌似乎并没有听见，还是一动不动地继续坐在那里发呆，这让宇文邺不禁加大了声音，“凌！”

　　“……宇文大哥，早。”白凌这才回过神来，从窗沿上一跃而下。

　　“怎么坐在窗上发呆？”

　　“……没什么。”

　　“这么早就起来了……还是一晚没睡？”

　　“只是睡不着罢了。”白凌轻叹了口气。

　　“……对不起。”宇文邺诚心道歉道，眼中的怜惜更甚。

　　没有漏看宇文邺眼中的怜惜，白凌在心中暗笑。

　　看来他昨日这步棋是走对了，宇文邺之所以对他与一般人不同就是因为他看上去天真无邪，如今知道了他的那些“往事”，待他只会比过去更好。而这一点，正是他现在可利用之处。

　　只可惜，为了做戏，白凌并没有看到宇文邺之前眼中的那抹算计，不然他如今就不会那么胜券在握。

　　“为什么要道歉？”白凌故作无知地问道，眼中尽是一片不解之意。

　　宇文邺突然想起仲说过的记忆封闭一事，立刻知晓自己失言了。

　　“……没什么，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让你过你想过的生活。”宇文邺一脸认真地许下了承诺。

　　“宇文大哥知道我的理想？”白凌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知道。”宇文邺颔首道。

　　“谢谢你，宇文大哥！”

　　“没必要道谢。”宇文邺拍拍白凌的肩，“我们这两日就要北上回北湮楼，你尽快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还有，去和想要道别的人去道别。”

　　“……我还以为能再多待一阵子呢。”

　　“因为公主殿下已经到达临远，我们必须尽快启程，越晚便越给敌人在前方道路埋伏我们的机会。”

　　“可是大部队也不怎么安全呢，太显眼了。”裂哥昨日应该已经把计划告诉宇文邺了，今日的那场戏光靠裂哥一个人是不行的，他必须想办法跟过去才行。

　　“放心吧，连你都能想到的问题我们怎么会没想到呢？现在正要去把整个计划定下来。”宇文邺的嘴角微微上扬。

　　“怎么被宇文大哥一说好像我很笨似的？！”白凌不服气地瞪了宇文邺一眼，“我才不笨呢，为了证明我的聪明才智，我也要去议事厅！”

　　“这……”

　　“宇文大哥！”白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宇文邺。

　　不忍心看到凌失望的眼神，宇文邺不自觉地点点头。

　　白凌见状欢呼一声，一把拉住宇文邺的手臂：“既然宇文大哥答应了，那我们快走吧。”

　　被凌向前拖了两步，宇文邺无奈又好笑。同时他也在质问自己，是不是过于纵容眼前的少年了，纵使是为了利用凌，他也不应该为此破了过去的规矩，小厮是不应该插手北湮楼事务的。

　　不过想到昨夜仲向他汇报的一切，宇文邺暗自叹了口气，就破例这么一次吧，毕竟对方的身份也不是什么普通小厮，也许有他在一旁可以更好得出谋划策。